眼藥(1 / 2)

蒙在被窩裡悼念了一會兒自己逝去的形象, 喬虞轉瞬就坦然釋懷了,反正做都做了, 既然皇帝沒生氣,說不定人家喜歡的就是這調調呢。

她掀開被褥起身, 在夏槐幾人侍奉下洗漱更衣完畢, 便坐至銅鏡前,一夜宿醉之後, 她麵色看上去多少有些憔悴,尤其是從昏黃的銅鏡中照應出來, 越發顯得容顏暗淡。

喬虞以中指和無名指的指腹抹了些許花凝蜜露, 微微閉上眼, 輕柔地在眼周來回按摩著。

忽而南書小聲地在她耳側道:“主子, 南竹說是將在皇後娘娘送來的生辰禮歸入庫房的時候,發現了一封信。”

“信?”喬虞笑了一聲, “皇後什麼時候也學會這麼隱蔽的手段了?拿來給我瞧瞧。”

她展開折成了掌心大的信紙,不過簡單的兩行字,喬虞卻看了許久, 明眸緩緩彎起來, 流轉著幾縷隱含深意的暗芒, 唇邊慢悠悠地漾開一抹淺笑。

她原是想借皇後與安修儀搭上線, 到沒料到安修儀這般機敏, 竟能猜出是她煽動的皇後,一招回馬槍,又把矛頭引到了她這兒來。

喬虞將手上的紙條撕成了四塊, 腕間一轉,就將它揉成了一團,隨手扔在桌上。

“主子?”夏槐語氣中透出了幾分憂慮,“皇後娘娘說了什麼?”

“嗬,”喬虞輕笑低喃道,“是我小看安修儀了。”話雖這麼說,她眉眼卻泛著隱隱的愉悅快慰,果然是土生土長的重生者,比她原以為的有趣多了。

她垂眸看向桌麵上的小紙團:“皇後確實有了夏芳儀的把柄,隻是礙於身份不好細察,因此希望你家主子我在皇上麵前探探底。”說白了就是讓她上眼藥。

喬虞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南書擰眉疑惑道:“夏芳儀能有什麼把柄?”她眉頭越皺越深,“莫非是與上回禦花園那場風波有關麼?”

喬虞搖了搖頭:“那就是一樁無頭公案,除非再冒出個像喬常在身邊的照水般‘自皆其短’的人來,否則此事便定了是喬常在主使,再無後話。”

夏槐勸道:“主子,皇後位高權重,夏芳儀身懷有孕……咱們實在不必牽扯進去啊?”

喬虞哪能不知道她的打著坐收漁翁之利的主意,便笑道:“你都懂的顧慮,皇後會不知道?”她眸光一動,唇角泛笑,“況且,我還真有些好奇,這事是不是真的。”

實際上,她對夏芳儀沒有什麼惡意,純粹就是想小小回報一下她上回順手為之的陷害罷了,因而才為她牽了安修儀這個更難對付的對手……

不過也沒差,至少她知道安修儀對夏芳儀確有敵意就是了,而且,貌似還不淺?

……

今晚皇帝最終還是沒來,因為大公主病了,太後心疼她孤零零一個人養病,當即就將大公主帶回了慈寧宮照料,皇帝自然不會缺席,下去一過去,據說等哄了大公主睡下才返回太宸宮休息。

喬虞也樂得自在,晚上早早就歇下了,喝得酩酊大醉又鬨了一宿,不好好休養幾天,她白嫩水潤的肌膚可養不回來。

結果在一睜眼,外頭又來了大消息,說是簡貴妃嗬斥大公主被太後抓了個正著,當場發了大怒,冷言冷語地將簡貴妃趕出了慈寧宮,也沒說罰她什麼。

還不如罰了呢,喬虞暗笑道,不管太後是真生氣了還是借題發揮,她要罰了簡貴妃還好說,偏偏表明了怒意又不下旨責罰,落在外人眼裡,不知能編排出多少孤寡老太太在深宮中被兒子兒媳婦打壓的故事,瞧瞧,太後是多尊貴的人啊,竟然連個妃子都懲戒不了,多可憐呐。

這下,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後,為了皇家的名聲,卻也隻能將她往重裡罰。

好在簡貴妃也不是真什麼都不懂,縱使被趕出了慈寧宮,就乾脆地在門口跪下請罪,她也不帶連太後,隻說“不知何處惹怒了大公主”、“千錯萬錯都是她一時疏忽沒仔細斟酌言辭”之類的話。

她也是個能豁的出去的,正如簡貴妃在太後麵前天然低了一截,論起輩分來,她還是大公主的庶母,她這麼一鬨,倒把大公主襯得是個不尊孝道、離間長輩的孩子。

反正要丟人一起丟人,簡貴妃顯然是被刺激狠了,滿腔怒火都往大公主名聲上一股腦的發泄完,她是痛快了,渾然忘了大公主不是什麼沒人撐腰的小可憐,太後那還是其次,關鍵人家有個當皇帝的爹啊。

喬虞聽著簡貴妃在慈寧宮門口嚷得那些話,都不由心生敬佩起來,這人虎起來,是真不怕死啊。

才不過半天,簡貴妃說的話在宮中全然被抹平了風聲,雖然大家心裡都有數,至少口頭上誰也不敢談論。她則被皇帝親自派人“送”回了瑤華宮,還傳人去將皇後明裡暗裡訓斥了一頓,大意就是說她沒能管理好後宮,順道令她端起國母的範兒,好生教教簡貴妃女訓宮規。

得,被皇帝的人當眾帶走,轉而又要聽皇後的訓導,簡貴妃不瘋才怪。

借著上回的東風,她去向皇後請安時,不免又私下談論了一番,皇後是勸她快在皇帝那兒探探口風,喬虞則是不著痕跡地提醒皇後怒氣不要老往簡貴妃一個人身上發,到底是貴妃,再過分的也不行,但您要實在覺得生氣,也彆憋壞了身子,簡貴妃身邊不還有幾個忠實擁躉……比如身微好欺的許美人?

簡貴妃和夏芳儀的計劃這位也摻了一手,作為不大規矩總習慣性挑釁的任務目標,喬虞哪舍得落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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