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鬨了一會兒, 才想起還有抓周這回事。
作為主角的八皇子換上了一身絳色的蟒袍, 沒長出來多少的頭發儘數剃了去, 戴了頂朱紅色滾金邊的小帽子, 樂嗬樂嗬著由賀嬤嬤抱出來,白胖團子似的小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可愛極了。
“呀, 這是誰家的小寶貝啊?”喬虞將他抱過來, 在懷裡掂了掂,“真好看!”
她今日也好生裝扮了一番, 乖寶一仰頭,就被她耳朵上掛著的紅珊滴珠流蘇耳環吸引了過去, 好像看見了什麼新奇的物件, 小手抓住, 然後往下一扯,
“嘶——”喬虞疼得倒抽了口冷氣,邊往後躲開,邊順手就把這熊孩子丟給皇帝了, 揉揉耳垂, 忽然噗嗤一笑,“誒呦,皇上, 你說他這算不算抓周抓著的啊?”
皇帝穩穩地接住了孩子,聞言瞥了她一眼:“景諶一向乖巧,哪會學你那胡鬨性子。”
喬虞這就不服氣了:“您就是要捧兒子也彆踩著我呀。”
皇帝笑睨著看她:“你當娘的還跟景諶爭起來了?”
坐在他臂彎裡,睜著水靈的眼睛看過來的景諶仰著小臉看過來, 一臉的純然無辜,心口不可遏製地一軟,再大的氣都發不出來了,喬虞小小捏了把他的臉,壓低了聲音,嫉妒道:“你瞧瞧你爹有多口是心非,之前還說偏心我呢。”
離得這麼近,皇帝怎麼可能聽不見,啞然失笑,還沒等他說話,景諶突然出聲,認真地說:“父皇!”
皇帝以為是在叫他,嗯了一聲低頭看去,反倒是喬虞哈哈笑道:“乖寶是在糾正娘,不是‘爹’是‘父皇’,對不對?”
小家夥高興地點了點頭,用稚嫩地嗓音歡快道:“娘,棒!”
喬虞頗為自得:“這叫默契。”
皇帝看不過去,清清嗓子:“時辰差不多了,讓景諶抓周吧。”
鋪了軟絨福字珊瑚桌布的大圓桌上,沿邊放了十八樣寓意不同的物件,喬虞靈光一動,解下一雙耳環放了上去,皇帝見了眉頭一皺,她沒等他開口,搶先提議讓他也選一件身上的東西放上去,美名其曰這才有參與感。
皇帝哪不知道她什麼心思,又耐不過她糾纏,無奈地從腰間解下了一塊流雲浮雕金龍的白玉佩,隨她的耳環一道放在桌上,供景諶挑選。
喬虞一見那玉佩眼睛就亮了起來,皇帝身上的配飾自然是成色最好的,隻不過可能是年輕那會兒的軍營生涯養成的習慣,他不怎麼喜歡戴玉環瑾佩之類的東西,嫌棄行走的時候身上叮鐺響起來太過彆扭。
所以好不容易見著傳說中帝王專用的龍佩,她垂涎已久,早就想好好拿來把玩一下了。
乖寶偏好色彩鮮豔的東西,這玉佩以白玉打底,他多數看不上,喬虞樂得笑納,反正皇帝都拿出來了總不好意思再收回去。
圓桌中間,景諶轉悠著小小的身子,晃來晃去不知道該選什麼,猶豫了半天,才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爬向了一把劍……準確的來說是劍柄上掛的五彩繞福結穗。
持禮的嬤嬤當即高興道:“八皇子抓了將軍劍,日後定是好武尚武,易軍易武,為大周、為皇上開疆擴土,共創大國盛世。”
喲,這通誇的……喬虞默默地看著景諶拽了拽劍穗,沒拽動,稚嫩的小臉嚴肅地歎了口氣,一陣思索過後,手撐在地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又去拽,這下劍倒是動了,他自己也撲通一下,小屁股重重地落在桌子上。
她微微側頭,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笑出來。
皇帝卻是十分高興,其實天潢貴胄的,正常情況下哪用得著上戰場拚命呢?他那個時候也是被迫無奈,身邊的兄弟母族強盛,各有各的倚仗,他才被迫獨辟蹊徑,踏上另一條危險但有效的道路。
“不愧是朕的兒子!”皇帝朗聲大笑,單手抱起景諶,豪邁地拿起劍,讓他抱在懷裡,“走,朕帶你出去走走。”
老父親一臉欣慰地抱著兒子出去賞月了,喬虞伸手將那塊白玉龍佩拿起來,前前後後打量著,越看越是讚歎古人的手藝精湛。
“主子?”夏槐遲疑著開口,“您不跟著皇上去看看麼?”
“不去,”喬虞乾脆道,神色滿是無所謂,“反正我天天都能見著乖寶,皇上難得有這個培養父子之情的好機會,我就不去湊熱鬨了。”
總之,今天晚上無論是皇帝,景諶,還是喬虞,都心滿意足、非常愉快就是了。
……
梅萼冰融,柳絲金淺,轉眼又是一年立春,溫暖而和煦的陽光照得人都跟著慵懶了起來。
後宮到迎來一樁盛景,萬人矚目的選秀再一次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