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1 / 2)

樹欲靜而風不止。

沒過幾天, 執行力比皇後更勝一籌的霍妃就拿著先前那名花房宮女親人的蹤跡上太宸宮求見皇帝去了。

宮妃本是不能跟外界隨意通信的, 但像皇後和霍妃這樣家世背景雄厚的, 家中身有誥命的長輩向宮裡遞帖子, 還能不允?

相比起來,賢妃就沒有這樣的底氣了,故而落後了一步。

霍妃查出那名宮女原有一名兄長和兩個妹妹, 加上雙親, 除了她在慎刑司中,其他人齊齊整整,儘數死在京郊外的莊子上。

再往深一查, 莊子是一位孟姓夫人的陪嫁,這位孟夫人恰巧又是宣昭儀母親庶出姐妹的女兒,雖說一表三千裡, 常年同住京城也不見有什麼來往,但並不影響眾人將嫌疑往宣昭儀身上靠。

好在皇後學會慎重了, 為了避免像上次那樣出師未捷, 倒沒有如霍妃的意直接把宣昭儀傳過來問罪,而是將證物往皇上的禦案上一方, 麵上做出一副以君為天、凡是就由您做主的恭婉和順,結果一回頭就把風聲透露了出去。

兵不血刃,皇後也是長進了不少啊。

當流出來的話傳到她耳朵裡, 喬虞略帶諷意地感歎道。

夏槐很是憤憤不平:“主子,外頭的謠言愈演愈烈,咱們不能讓那些人這般汙蔑你啊。”

喬虞輕笑道:“再等等。”

聽她這麼說, 夏槐到底按捺住了心頭的衝動,又有些好奇:“主子,您在等什麼?”

這個疑問一直持續到翌日,原本已經好轉的十皇子不知怎麼病情驟然惡化,長春宮連忙喚太醫過來診治,然而他這次病得更急,一天都沒挨過去,匆匆閉上了眼,再沒有睜開。

消息傳過來,就連喬虞也不敢相信那人真敢下這麼重的手,害死仇人的孩子是一回事,觸犯皇帝的逆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是不想活了麼?

喬虞尚在震驚之中,夏槐已然想得更遠了:“主子,十皇子夭折……會不會又是他人拿來陷害您的罪名啊?”饒是她如何沉穩,眼下也慌了起來,殺害皇子,這罪名可不是鬨著玩的,一個弄不好,九族都得賠進去。

喬虞恍然想起人家膽子這麼大,是仗著有自己當替罪羊呢?

“你去給方得福傳個口信。”她對夏槐說,“下下去的餌,讓他可以提起來了。”

十皇子的離世,將宣昭儀推上了風口浪尖,配著從坤寧宮傳出來的消息,任誰都猜測是宣昭儀毒害了十皇子。

要不是靈犀宮實在特殊,又拿捏不準帝後的態度,指不定有多少人過來試探或者乾脆譴責宣昭儀的心狠手辣。

然而到了下午,一個背著包袱差點從皇宮西側角門溜出去的宮女被守門的侍衛扣押了下來,原本以為是哪宮的小宮女忍受不了寂寞想要逃出宮去,沒成想從這宮女的包袱中搜出的好幾個男子拳頭大小的金元寶,沉甸甸的,就是在手上放一會兒都覺得酸。

侍衛當即上報到了皇帝這兒,再一查這宮女的底細,吼,居然也是花房的小宮女,還是同先前指證宣昭儀的那名宮女在同屋住的,交情頗深。

理所當然的,這宮女最後也沒逃開往慎刑司一遊,在魏大公公兢兢業業的審問下,這個清瘦柔弱的小宮女苦苦熬過了十鞭,最終還是承受不住,招認了說是好心的主子知道她家中兄長不成器欠了外債,這才賞賜的錢財幫助她家中渡過難關的。

魏公公高冷地哼了聲,一個字都不相信,欠多少債要這麼大的金元寶去填?是她兄長魅力太大還是莊家錢太多、甘心借給個窮小子揮霍?

一抬手,又是十鞭打下去。

如此翻而複始,這名宮女的背景也查了出來,她名叫苒兒,原是伺候先帝衛太妃的,後來衛太妃亡故,這宮女就被內宮局分配到了花房做事,因著在宮中待得久,資曆深,來往的宮女太監都喚她一聲姑姑。

但實際上苒兒年紀並不大,滿打滿算也就十九歲,按著宮規,六年後才能出宮。偏偏宮外青梅竹馬的心上人來信,說家裡頭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要他必須在今年內成婚。

她知道後就急了,恰巧有位主子讓她辦點事,保證不會有危險,又能幫她提早出宮,苒兒忙不迭地應承下來,卻沒想到這一步踏出去,轉眼就跟謀害皇子的大案牽扯上了。

事實證明,隻要不涉及愛情,憑著苒兒在後宮中多年的經驗,凡是還講究個謹慎,她招認說儘管不知道指使她的人是誰,卻暗中留下了那位主子經她的手、傳給那位向十皇子下毒的宮女的紙條。

就那麼兩張,還是苒兒偷偷撿起燒了一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拚湊好的。

魏十全將找出來的東西呈上去,慢悠悠地從昏暗寂冷的慎刑司裡出來,呈給皇上過目後,才繼續查下去。

皇帝看了那些搜出來的紙條一眼,隨後就交給了皇後過目,同上回借筆跡指認了宣昭儀一樣,皇後敏銳地察覺到這些青竹紋路的紙麵,與去年柳州進貢的鸞青紙一般無二。

她嫌棄這類紙薄,內宮局獻上來的時候隨手賞賜了下去。

其中就包括了在佛堂中抄經念佛的安修儀,她原先住在聽竹樓中,愛竹之名人所儘知,那時候還沒出三皇子和王姑娘這事兒,皇後因安修儀獻方子助九皇子身子好轉,對她頗有好感,故而將大半的鸞青紙都送了過去。

眼下王安兩家鬨翻了,皇後自然不會為安修儀遮掩,張口就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皇上。

安修儀的城府之深,皇帝也有數,聽聞皇後的話,並沒有像宣昭儀那樣直接將人傳過來問話,而是按下不表,在暗中讓魏十全仔細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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