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丈夫(36) (修,新增兩千)斬斷過……(2 / 2)

怪物們的愛人 明月滿枝 12369 字 5個月前

眼前是灰暗的天幕,曾經生活的家被無情摧毀,遍地是猩紅血肉,深深地刺痛她的眼睛。

低聲回應他的挽留,“我想離開這裡,離開你的身邊。”

和“鄭鬆”相處的畫麵電影般一幀幀播放,那些甜蜜的畫麵使她仿佛含著顆蜜糖,心臟悸動的同時,她止不住地猜測那顆甜蜜的糖果,內裡是毒液還是甜液。

她怕再一次的交心後,得到的是比最初還要慘烈的後果,她不能忍受陷入泥沼無法自拔。

“不要。”怪物的嗓音含著濃濃的哀求,“惠惠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是剛才的畫麵嚇到你了嗎?我在儘快恢複了,不要看我,我知道我現在醜陋恐怖,可是我很快就能恢複了......惠惠,求求你,再等我一會兒。”

蔫掉的血肉不知從哪裡得到股強悍的能力,正在竭力地朝著皮囊湧動,慢慢地填滿那具乾癟的肉皮,怪物勉強坐起來,用雙手捧起糊滿地麵沾染臟塵的臟腑,一股腦地完全不顧及原本位置地塞到腹腔。

怪物望著妻子的背影,由心底生出股寒意,他高聲喊道:“惠惠,我愛你!彆離開我,不要丟掉我,你不喜歡我哪裡我都改,我發誓以後不在你麵前暴露原貌!不要離開我......”

脫口而出的話使溫惠的動作微微僵硬片刻,棉鞋腳底踩著碎裂的石塊,凹凸不平甚至顯露尖銳鋒利鋼架的地麵,使她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

身體的疼痛加劇內心的恐慌,她望著眼前黑暗無儘頭的夜色,麵容流露些微的淒楚,茫然地發問道:

“你真的愛我嗎?”

怪物急切地回答:“我愛你惠惠!”

“你懂什麼是愛嗎?”

不等怪物回答,溫惠自嘲的扯了抹笑,自顧自地說道:“你在最開始占據鄭鬆的身體,和你接觸的是鄭鬆的妻子。她溫柔賢惠,她體貼耐心,彆說是你,要是有這樣的人出現在我的麵前,我也會喜歡她的,誰不喜歡被捧在掌心的生活呢?”

“......可是你知道嗎,那樣的生活很累,時時刻刻以他人的需求為先,壓抑自身需求,表麵溫和柔善,實際內心早已疲憊不堪。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甚至不想和曾經的人有接觸,你很厲害,無論是毀滅世界還是融入世界,都能生活得很好,隻要你想要,會有很多人願意尋求你的保護像曾經的我那樣對待你......你就放過我吧!”

怪物擬造的聲帶被他遺忘,喑啞淒慘的嗓音哀鳴般傳進溫惠的耳朵裡:“不要,不要,我誰都不要,我隻要你!”

“我愛的是你,是最真實的你,無論你溫柔還是冷漠,無論你賢惠還是隨性,我愛的隻有你!是你教會我人類的感情,是你讓我拋掉怪物皮囊學會做人,如今你卻要拋開我,不公平!溫惠,你不公平!”

話音一轉,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聲音急促起來——

“你是不是還愛著鄭鬆?你可以把我當成他!惠惠,我可以恢複成鄭鬆的樣貌,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嗎?”

“惠惠,隻要你要我,想要我變成誰,變成怎樣的樣貌,或者怎樣的性格,我都可以,惠惠你告訴我,我要怎樣做你才能接受我......”

怪物因絕望痛苦,腐爛的內部臟腑器官率先生長出淚腺,從前擺設般的淚腺,如今竟然自發地滲出眼淚,合著血花滾進廢墟裡。

由愛生怖。

生活在異世不懂愛的怪物,殘忍血腥地捕殺著所有能夠遇見的獵物,在降落到這裡的時候,猝不及防地體會到從前不屑的情感,因絞殺而生的血肉學會小心翼翼,學會憐惜曾做為獵物的人類女性。

如今,更因情感痛不欲生。然而所有的痛苦,對於如今的怪物來說甘之如飴。他唯一的渴望便是溫惠的心,渴望著她有曾經對待鄭鬆的半數喜愛,就足夠他驚喜雀躍了。

溫惠捏緊雙拳,按耐著回頭的**。

怪物的話語使她動搖,然而她始終還是有擔憂的,在怪物悲切的背景音裡,她惶惶不安地揪住遮蓋胸口的衣服,以一種充滿自我保護的姿勢,她抿緊唇,低語般開口道:

“......我並非你見到的那樣溫柔,我有很多陰暗的心思,甚至和你在一起都是因為你能夠給我帶來安全,能夠消除我周圍出現的危機,我是抱著利用的心思和你在一起的。”

“惠惠可以儘情利用我!能夠被你利用,是我的幸運,惠惠,哪怕要我付出生命我也願意的!”

“......可是我怕,我怕終有一日你會性情大變,你清楚的,我膽怯無能,彆說怪物,就連人類的惡意都沒辦法逃脫,我怕終有一日在無知無覺中被你吞食。”

溫惠轉身,雙目含淚。

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要在怪物麵前剖析自己,就算她說出自己的擔憂,可她清楚的明白,隻要他是怪物,擔憂就永遠不會消除,告訴了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環境驟然寂靜,她在異樣的寂靜裡,遙望著男人驚悚的形貌,破碎腐爛的腹腔,盛滿混亂的臟腑,腹腔的骨骼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她隱隱心痛。

糾結又矛盾的心緒互相撕扯。

怪物泡在腥臭血水裡,良久,嗓音嘶啞道:“惠惠,我的心臟給你。”

“心臟含有能量。這裡的世界已經和異界相通,未來將會有大量的怪物降臨,如果你離開我,真的很危險,隨處可見的怪物,僅憑藥劑無法保證絕對安全,你拿走我的心臟,得到我的力量,以後再遇到怪物,就不用害怕了.....”

“如果你無法接受我,就讓我融入你的血肉,成為你的骨骼臟腑,以另種方式陪伴保護你。”

怪物的臉上掛著纏綿笑意。

他用儘力氣翻轉身體,仰麵朝著天空,耳邊響起鞋麵踩地的聲音,離著他的距離越來越近。熟悉的氣息湧進鼻息,敏銳的嗅覺清晰的嗅到溫惠散發出的畏懼膽怯的情緒,他頓時心酸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血肉凝結成的利刃剖開胸膛,露出鮮紅的心臟,他麵色如常地伸手探進去,沒有立刻取出。

——想在生命最後時刻,再看一眼妻子的麵容。

“惠惠,我愛你。”

沾染沙礫的掌心觸碰到柔軟脆弱的心臟,喉間發出一聲悶哼。

溫惠顧不得恐懼,上前跪坐到他的身邊,本能地扣住他的手腕,“拿出心臟你會怎樣?”

怪物說道:“我會永遠愛你。”

莫名情緒抓住溫惠的心緒,心底湧來戰栗的暖流,她穩住心神,問他:“心臟給我,你就死了是嗎?”

“嗯,但是——”

“我從前做為怪物存活,每日渾渾噩噩,過得泥沼般黑暗陰鬱,遇見你,習得情感,能夠短暫地陪伴在你身邊,我已經無憾了。”

他朝著溫惠笑道:“惠惠,我心甘情願把心臟交給你。”

腕部覆蓋冰涼的掌心,怪物眼睫微顫,豆大的淚珠滑落臉龐,雨點般密密集集盈滿他的臉,他無助地睜大眼睛,望見溫惠通紅的眼,還有眼眶裡盛滿的淚珠。

——她哭了。

是為他哭的嗎?

溫惠聲音哽咽,“可是我和你在一起,可能永遠都是利用大於愛意,這樣的感情對你不公平。”

“隻要你要我,怎麼對我都好!”

怪物察覺到溫惠動搖的情緒,眼角勾勒出委屈的紅意,麵部融合溫惠和他的淚珠,顯得格外淒慘可憐。

“惠惠,彆離開我,我隻要你......”恰到好處的哀求嗓音,流露著濃鬱的悲傷情緒,像有隻無形的手勾住溫惠的心臟,把她慢慢地朝著怪物的方向扯近。

她的思緒徹底亂了,隻有扣住怪物手腕的手,正在以一種堅定的力道朝外拿,直到遠離那顆鮮活的心臟,她驟然吐出一口氣。

“惠惠,你這是什麼意思?”

怪物問她,不等她回答,得寸進尺般環抱住她的腰,將臉頰埋到她的懷裡,染臟她純白的衣服,充滿依賴不安地蹭了又蹭,感受著妻子散發的濃鬱氣息。

“隻要你要我,哪怕打我罵我,怎樣傷害我我都情願的!”

怪物暗含期待的嗓音說道:“惠惠不讓我掏出心臟,是心疼我嗎?惠惠,你還要我,我們還是夫妻是嗎?”

“對不起......”溫惠小聲地呢喃一句,掌心不可避免地沾染怪物的鮮血。

怪物胸腔裡那顆劇烈顫抖的心臟刺痛她的眼,汩汩冒出的血液似乎沿著她的皮膚滲到她的血管,溫暖流動周身冰涼的血流,她在怪物充滿不安的懷抱裡,在他一聲聲哀求的嗓音裡,糾纏的思緒慢慢理出一道清晰的念頭——

她願意相信他。

或許是怪物剖胸取心的舉動給她震撼,那些蠢蠢欲動的哀婉思緒漸漸地消失。

他連生命都願意給自己,她還有什麼好畏懼的呢?

這樣想著,溫惠一瞬間被愧疚情緒淹沒,想到怪物剛剛經曆了殊死搏鬥,結束本應該是開心的時刻,卻又遭遇她的無情拋棄,此時此刻,怪物在她眼底宛若被摧殘的小花,五指不由自主地撫摸他純黑柔軟的發。

眼神柔情滿溢,還含著股自責。

怪物愣愣地抬頭,視野被淚珠模糊,隻能依稀看到溫惠嘴邊掛著的笑意,似乎愧疚,又似乎憐惜,像蜜糖般澆灌著他,他咬著唇,話堵在喉嚨裡,溫惠見他欲言又止,問他想說什麼,怪物才淒淒慘慘地問她真的不會丟掉他嗎。

溫惠雙手捧著他的臉。

“真的。”她說:“我們離開這裡,你和我一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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