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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73做神婆 歸園田居 10710 字 3個月前

陳瑜想到喝老鼠藥的香花,還有上了吊好容易救回來的愛華,就十分憤怒。她一手抬起青衣的頭,皺著眉頭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挑撥得彆人夫妻失和,鬨出人命,對你有什麼好處?”

“說甚麼恩愛夫妻,說甚麼情深似海,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這夫妻若是真恩愛,怎是我能挑撥得了的?”青衣這回倒是不再念白,也不唱小曲了。

她的眼神冰涼,嘴角掛著一絲諷笑,指著雪鬆對陳瑜說:“你看他如今對我不理不睬,不過是你還年輕鮮豔,日後你人老珠黃,他遇著個好相貌的,再說什麼你的我的吧!”這是針對陳瑜先前宣誓主權的話。

“還有這位姐姐,明明跟奴家一樣是個厲鬼,卻要跟人類卿卿我我,糾纏纏綿綿。你沒有看到,剛才那位小郎君撲了個空,那絕望的眼神。碰都碰不到,任你顏色再好,也不抵活人熱乎乎的身子。”似乎覺得自己在劫難逃,青衣開始無差彆攻擊了,就連素雲都沒逃過。

素雲一巴掌扇在青衣臉上:“都說無情,戲子無義。可笑你一個下九流唱戲的,倒跟我們說什麼真情!”

“嗬嗬,無情,戲子無義。逢場作戲,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那些在戲園子裡捧角兒的,一擲千金下去,又有多少真情實意?戲子,也有過真情,歎隻歎,多情總被無情惱——”青衣說到最後,吃吃一笑,又唱了起來。

陳瑜聽出這青衣背後必然有一段傷人的故事,但是這並不是她去禍害彆人的理由:“你的一腔真情被人所誤,直到現在還走脫不出。那些被你拆散的家庭,那些被辜負的女人,她們就不痛苦嗎?”

“不過是虛偽的感情,早點看清有何不可?就算沒了我,日後遇到彆的女人,這些男人也一樣會拋棄她們。”青衣絲毫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那些男人如果真愛自己的妻子,怎麼會被她輕易勾引,撩上幾句就要拋棄妻子?

陳瑜有一點不明白:“那些男人怎麼對你的身份沒有起疑?”就算是厲鬼,也怕陽光,那就隻有晚上上門了。大晚上的,一個年輕貌美,來曆不明的姑娘,難道就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這有什麼難的?男人嘛,好糊弄得很。”青衣看陳瑜這麼“愚鈍”,開始興致勃勃的跟她分享自己的成功經驗。

原來青衣怕附身彆人被陳瑜發現,直接真身上陣了。白天不能出門怕什麼,沒有什麼是一個淒苦的身世搞不定的事了。

她聽聞誰家夫妻感情好,男人疼媳婦,就瞅準機會,搖身一變,換一身裝扮,在男人晚上一個人的時候上門求助。

為什麼半夜來求助,自然是家裡貧窮,被那有權勢的看中容貌,逼她嫁過去。家裡爹不疼娘不愛,就指望著靠她翻身。

在嫁人前夕,她拚命逃了出來,生怕被人追上。路過這裡,聽說某某人好,就上門求助,掩護自己一段時間。

很多男人一看這個嬌滴滴的姑娘好像被風雨打過的白蓮花一樣柔弱,就自告奮勇幫她尋找藏身之地。為了避人耳目,白天自然不能相見,隻能晚上偷摸送點吃的過去。

至於碰不到姑娘的身體,這不是正常的嗎?這樣貞烈的姑娘,怎麼會隨便跟男人摟摟抱抱?

這樣過得三五天,青衣再感動的說上幾句“若不是哥哥你結了婚,就以身相許了”,“或者要是能嫁給大哥這樣的人,該有多好”,“就算這輩子跟哥你不能在一起,我也會一直記著你的”之類曖昧不清的話。

青衣也不想想,這些農家小夥子見過幾個她這樣貌美的姑娘?男人大多都是視覺動物,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什麼都不求,用仰慕的目光看著你,恨不得跟你生死相許,有幾個能扛得住這種誘惑?

“你用這樣的方式騙到了幾個男人?有沒有漏網的?”陳瑜對這個問題有些好奇,隊裡也有幾個自由戀愛的,難道感情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青衣哀怨的看了一眼雪鬆:“除了這個木頭,隻有剛才那個傻小子了。不過兩位姐姐都長得美,隻比我差一點,他們兩個一時沒有上鉤也算正常。隻要給我時間,我就不信……”

“死不悔改!素雲姐姐,我們該怎麼處置她呢?”陳瑜已經走上修行之路,平時也要多修功德,不能出手太重。但是青衣這個女鬼,她相信,隻要放了她,她肯定還會繼續禍害人的。

素雲扳起青衣的臉,溫柔的摩挲著她的臉蛋,笑得十分陰險:“不如想法子給她換張臉,換個雞皮鶴發的樣子,看她還怎麼勾搭人!”她這話自然是說笑的,給鬼換臉,目前他們還沒有這個技術。

誰知一說換臉,青衣突然第一次用駭人的目光看向了素雲,然後臉皮一寸寸開始龜裂,她頂著蜘蛛網一樣的臉,神情越來越瘋狂,尖利的吼道:“賤人!你搶走了我的男人,還要毀了我的臉,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說著就跟素雲廝打起來了。

陳瑜連忙上前製住青衣,拍了一張定身符在她身上。此時,眾人(鬼?)耳邊突然響起雪鬆低低的誦經聲,溫和的聲音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讓陳瑜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被定在原地的青衣眼裡的瘋狂褪去,雙眼裡盈滿了真實的悲傷。

彆看素雲有時候出手狠辣,但是她還真是吃軟不吃硬,看到青衣這個樣子,無奈的說:“你剛才發什麼瘋呢,好端端的就要打我。你這臉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也是被人害死的?”

青衣輕輕啟口,先是唱了一段《張協狀元》:“啟初張協被賊劫儘,廟中來投睡。一查擊損,奴供乃衣乃食。續得遂成姻契……一舉鼇頭及第。教門子打出,臨了斬一臂。”

“張協之妻供他吃穿,賣發送他進京趕考,他日及第做了狀元,轉身就要打殺昔日貧妻。正如延卿落魄時我不離不棄,富貴時卻效張協殺妻。”

青衣並不叫青衣,她在戲班的藝名叫鳳雙,小鳳兒。至於原名,她早已經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小的時候家裡還算是大戶人家,我的生母似乎一個官員的姨太太。如果沒有遇到後來的變故,我也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或許早就嫁了良人,兒孫成群。”

隻可惜身處亂世,禍夕旦福。鳳雙的父親外出公乾意外身亡,平日慈和公正的正房太太瞬間變了一副嘴臉,把她和生母趕了出去。孤兒寡母,顛沛流離,很快,那個老姨太太也去世了。

“我那會兒約莫六七歲吧,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後來一個好心人指點我去投奔戲班,好歹不至於流落街頭。班主看我容貌秀麗,教了我一段戲,試了試我的嗓音,說了一句祖師爺賞飯就收下了我。”

那時候她哪裡懂得,戲子是下九流的行當,就算遇到樓子裡的姑娘也要尊稱一聲姐姐。入了梨園,她就再也不可能奢望能像平民家的女兒,嫁一個如意郎君,生一雙兒女,白頭偕老。

“師姐跟我說,憑我的相貌,入了這一行肯定少不了男人追捧。隻是切記,逢場作戲可以,真情實感卻要不得。”

“我天資聰穎,學戲極快,從小沒吃過太多苦頭,班主也拿我當半個女兒看,有了麻煩也幫我擋著。我以為我跟師姐不一樣的。”

她七歲學戲,十三歲才第一次登台,扮演的是崔鶯鶯身邊的小紅娘。唱崔鶯鶯的師姐得了滿堂彩,隻有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穿著青色長袍的年輕人,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從丫鬟唱到小姐,鳳雙的名氣越來越大,年輕人的打賞也越來越大方。甚至有一次大手筆的送了一個小金冠,上麵嵌著九隻栩栩如生的金鳳凰,還鑲了一圈滾圓的珍珠。

“後來我知道了,他是城東紗廠老板家的公子,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延卿,是一個出國留洋回來的新青年。”

那會兒她因為師姐的教導,對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很是看不上,覺得他們隻把自己這些人當成玩物,沒有絲毫真心。

再來後,延卿家的紗廠受到洋貨的衝擊倒閉,散儘家財還了外債,延卿父親就氣鬱身亡了。轉眼間,錦衣玉食的公子哥轉眼就變成了做苦力的下等人。

隻是但凡攢上幾個錢,延卿依然會去捧鳳雙的場子。鳳雙摸著手裡那塊帶著體溫的一塊銀元,卻覺得比往日收到的那頂鳳冠還要珍貴。

她想,這就是愛情了吧。她下定決心去找延卿,延卿卻說自己身無長物,不肯接受她的心意,隻想默默守護著她,希望她能另覓良人。

鳳雙感動他的真情,更加不肯放棄,苦追不舍,終於讓延卿接受了她的心意。

“難怪古時就有賣油郎獨占花魁,身無分文的時候,可不是隻有一顆真心?”

她苦苦哀求班主要嫁給延卿,班主和師姐勸了她無數次,她都不肯聽,一心認為延卿就是她的良人,如果繼續在戲班唱戲,對他的名聲不好。

“後來班主跟我說,你不要後悔就行。然後把我那些年的積蓄全部給了我,說是隻當嫁女兒。”

她把大半積蓄拿給了延卿,想要助他東山再起。延卿雖然有幾分才能,但是畢竟年輕,七八年過去了,錢財幾乎耗儘,幾起幾落,最終還是一事無成。

“沒關係,有情飲水飽。我們還有點家底。隻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吃糠咽菜我心裡也甜。”

“後來,靠著最後那點家底,延卿終於開起了一個不大的麵粉廠,日子好過了許多。我以為,我們終於苦儘甘來了。”

之後不久的一天,延卿突然帶了一個女人回來。那是一個同樣留過學姑娘,穿著一身洋裝,驕傲的站在鳳雙麵前。

鳳雙看著自己早年操勞變得粗糙的雙手,褪了色的圍裙,感覺自己就像後院裡灰撲撲的鴨子。

我也曾如花美眷,千般流轉,終不敵似水流年。

說到這裡,陳瑜和素雲都以為這是一個男人發達之後,拋棄糟糠之妻,另尋如花美眷的故事,誰知卻沒有這麼簡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