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討人喜歡那是她會做人。
隻怪自己笨嘴拙舌不會討人喜歡罷了。
她站在外頭收拾收拾心情,方才笑著進去:“好哇,我走了幾個月回來一趟,鳳哥兒你怎麼也不叫人抬著轎子來接我?”
王熙鳳趕忙站起來,瞅一眼她,笑說:“你這回來也不說一聲,不然我定要叫八抬大轎去把你接回來的!”
她拉著婁氏坐下:“回來可收拾好了?一路上平不平安?前些日子我聽著江南發了大水,急得跟什麼似的,總念著你回來,今兒見著你才定下心。”
她又問:“你是坐船回來還是馬車?我記得你素來有些暈車馬,這回來可是受了罪了,菌兄弟怎麼樣了?怎麼也不帶進來叫我們瞧瞧。”
又一迭聲地叫丫頭們上婁氏愛吃的果子點心。
婁氏一一說了。
賈母說:“也給鳳丫頭一顆果子吃罷!我聽她問這麼一串都口乾!”
鳳姐就笑起來。
婁氏撿著一路上的見聞與他們說了,又說:“回來的時候搭了戶部侍郎沈家的車馬,倒也還算安全。”
王熙鳳奇道:“戶部那個大人不好好在朝裡,下江南做什麼?”
婁氏搖頭:“不是侍郎自己,是他兒子。”
王熙鳳便點頭:“我說呢!”
賈母便說:“那也是個可憐孩子。”
王熙鳳是才嫁進賈家的,她從前在王家住著,因著不是王家的親生女兒,這些外頭的事兒也不大清楚,聽了忙問:“他爹是戶部侍郎,雖比不過咱們家,也能算是個肥缺了,那孩子怎麼就可憐了?”
賈母歪在塌上:“你年輕不知道,那沈家哥兒從小就沒了母親,我聽人說起,他從小兒就被送到莊子上將養,後來他親爹又娶了後娘,這天下當後娘的,哪能忍得下前頭正室的兒子?那孩子在莊子上過得愈發慘烈了,是個人都能欺負欺負他。”
“後來有一回,他叫莊子上莊頭的兒子砸破了頭,眼看著進氣少出氣多了,莊頭沒辦法了,擔不起責任,才告訴了戶部侍郎家裡。”
也是正巧兒了,那孩子的親叔叔正在和他爹說話,見人被打成那樣有些不忍,勸著弟弟到底多看顧些孩子。
結果沈倦他爹叫後娘吹了枕頭風,以為是沈倦自己頑劣,打定了主意不管,要給他一個教訓。
沈傾看不下去了,乾脆把人帶回去了。
他一直沒成親,後來可憐這個侄兒,把他當親兒子養著。
賈母說:“好在那孩子自己爭氣,學問很不錯,今年下場科舉,恐怕有好前程呢。”
王熙鳳便笑著說:“我看老祖宗頗為可惜的樣子,隻咱們家沒有合適的女孩兒,不然與他說個親也好!”
賈母便哈哈笑。
婁氏也跟著笑,隻心裡想,隻怕人家還看不上咱們家呢。
她又不是個傻的,這一路上相處過來的,沈家那對叔侄一直對他們不冷不熱,提起賈家雖沒說什麼話,瞧著態度也是輕蔑的,若不是有林家在中間維係他們的關係,恐怕她也沒法跟他們一塊兒回來。
她歎了口氣。
才回家裡沒多久,竟覺得到處都陌生的很,她站在這錦繡場裡,隻覺得自己像是前些日子坐船看到的那個浪頭,風起波瀾,浪花無聲,還沒怎麼掙紮就被撲進了水裡。
回來的第一天,她就有些懷念在林家的那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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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高點!再掛高點!”
林渙指著燈籠:“對,就那裡!”
下人們把燈籠掛在樹上,這院子裡的一棵樹上已經掛了好些錫紙燈籠,有單個的,也有兩三個串在一起掛的,在樹梢之間垂落。
林黛玉和甄英蓮坐在邊上看林渙指揮。
英蓮倒了杯水:“歡寶,喝水。”
林渙擺手:“燈籠還沒掛完呢!我要在這院子裡掛滿燈籠。”
林黛玉問:“那你晚上不會睡不著覺嗎?”
前兒她的奶嬤嬤忘了把桌上一盞燈熄了,黛玉一晚上都沒睡安穩,第二天跟林渙他們坐在花廳裡的時候頻頻打瞌睡。
林渙呆了一下。
他隻顧著好看了,忘記了這麼多燈籠會好亮好亮,晚上要是睡不著怎麼辦呀?
【心上人:實驗證明,一個人的智商並不會因為他長大了一點兒就變高哈哈哈哈哈,歡寶依舊蠢萌蠢萌的。】
【白菜豆腐腦:啊!歡寶給我寄的螃蟹好好吃!又肥黃又多,我現在一邊吃螃蟹一邊看歡寶,好快樂哦。】
【無語:?!?你說的是人話嗎!】
林渙一共弄了五簍螃蟹,兩簍是原先答應過和人家換的,剩下三簍他拿來抽獎的,一共三簍,直播間抽的人卻有幾千個。
無語連個螃蟹腿都沒撈著。
這會兒看人吃螃蟹吃得開心頓時悲憤了。
【無語:歡寶,打個商量好不好?咱們也換一簍?】
林渙眨巴眨巴眼睛,這個人他記得,是個黑粉來著!於是,他搖頭:“不跟你換,你是個壞蛋,專門欺負我這個小朋友!”
【無語:咋這麼記仇呢?我已經不是黑粉了,真的!你看我送了你好多的小禮物呢!】
好像也是……?林渙想了想,說:“那好吧,我再給你一點?”
【無語:!歡寶真好真可愛!你想要什麼?】
林渙搖頭,軟軟地說:“不用啦!我記得你送了我好多禮物的,那些禮物夠買很多很多螃蟹了。”
直播間每一個跟他說話的人其實他都記得的哦。
自從吃了那顆什麼藥,他的記憶力就好多啦!能記住很多很多東西,那些經常說話的人他全都記得!
都是他們經常幫他解決問題,教他認字,給他講道理的。
彆看歡寶現在隻有三歲,他懂的東西比五歲的孩子還多呢。
這不,他先生林如海就說要帶他去參加中秋詩會!
林渙是不會作詩的,但是他可以乖乖地聽,用林如海的話說,那就是去熏陶一下的,為他之後讀詩經做準備!
像林如海這樣帶了小孩子的人也不少,大部分都是跟著家長出來長見識的。
林渙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於誌!
那個綢緞莊的小孩兒,讓歡寶扮小姑娘的那個!
他正被一群不認識的小蘿卜頭圍在一起,看著像是被欺負了。
林渙跑過去,結果就聽他說:“你們怎麼回事,連《三字經》都背不出來?”
林渙:“。”
合著是他一個人欺負一群小蘿卜頭啊!
林渙看了看那一圈蘿卜頭,跳出來問:“於誌,你做什麼呢?”
於誌驚喜:“歡寶!好久不見啊!我在和他們比背書呢!”
原來這一圈小孩兒都是大人們帶來的,他們大人在那裡作詩,這群小孩兒就被丟在一邊了,也不知道該玩什麼,後來於誌說既然來的是詩會,乾脆比背書。
結果這群小孩兒家裡根本沒讓他們學認字呢!
於誌鬥誌昂揚結果被潑了冷水,這會兒就嘀嘀咕咕的。
大人們也不是完全不關注這邊的,聽到他嘀咕就笑了:“小小年紀還有些好勝心?”
有人看到他旁邊站著的林渙,不由問:“這是你弟弟?”
於誌連忙搖頭:“不是啦,這是歡寶,林縣令家的孩子。”
一群大人臉色怪異。
他們都是讀書人,自然聽說過林家的小孩兒一連換了三個三個先生的事兒。
頭一個先生他們知道是因為犯了案,倒也不用提,第二個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被辭退了,而且被辭退以後似乎還被人排擠了。
他們自詡是清貴讀書人,自然想著不跟那些官員同流合汙,又因為賈雨村的事兒,對林家有些不一樣的看法。
他們有點不大看得起林縣令了。
私底下說這位縣令瞧著是好的,誰知道人家好像看不起他們,養的小孩嬌縱的很,因著孩子不喜歡,他就把人辭退了。
這會兒看見林渙,他們就有了彆的心思。
其中一個人大膽說:“哥兒既然已經讀書了,今兒個乾脆背個書來聽聽?”
他們覺著,這小孩兒被嬌慣著長大,又接連換了幾個先生,恐怕書讀的不咋樣,有心為難他。
林渙自然感覺到了他們來者不善,於是故意昂起頭:“你叫我背我就背?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他裝得特彆跋扈:“你是誰啊?我就不背!”
哼,想欺負他?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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