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渙覺得好笑,她能說出自己的什麼秘密?
他這個人坦坦蕩蕩,還真說不上有什麼秘密。
尤三姐自覺手裡捏著把柄,坐在地上十分暢快,還有心思收拾起自己的妝容,一一捋平,末了,嫵媚一笑:“林大爺,我是豁的出去的人,今兒呢,就等你一個答複。”
【一言不合:啊啊啊傻逼傻逼傻逼傻逼,我看這麼久直播,王舉人那麼惡心的人我都沒罵人,就想罵這個人,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心上人:我也,太惡心人了,她臉皮怎麼能比城牆厚的???】
【白菜豆腐腦:我壞,我想她不得好死謝謝,什麼傻逼東西。】
他們還在罵,直播間一排排帶**的話刷過去,最後被管理員清屏了。
林渙好脾氣地笑笑:“心平氣和,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彆理她就是了。”
怎麼可能不理她?
尤三姐瘋了一樣地要湊到他這裡,逼迫他做下決定。
要不是門房上頭的人攔著,隻怕她都要衝進來了。
外頭圍觀的人可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議論紛紛。
“這是被外頭的情人追到府上了?”
“看著像,那個女人是誰家的,看著長得還行,怎麼蓬頭垢麵的?也是可憐。”
“屁的可憐!”有知情人說,“她可憐個鬼,要我說,那個小公子才可憐!”
“哦?大哥詳細說說?”
那人先說了尤三姐:“這人你們不知道?外頭有名的醃臢貨色,有一詞叫什麼來著?人儘可夫!她老娘也不是個好東西,年紀輕的時候就在外頭勾勾搭搭,年紀大了還賣弄風騷,勾搭上了尤家,惹得尤家的老太爺還允許她帶著兩個女兒進府裡,把正兒八經嫡枝兒的姑娘臊地斷了來往,她兩個女兒也不遑多讓,也跟著有樣學樣。”
“原來是家傳的小騷達子!”
“何止呢,那邊府裡的尤老太爺沒了,這尤老娘舔著大臉搬到了寧府居住,那邊府裡如今是尤家嫡枝兒的姑娘管家,尤老娘又拿孝道壓著,她能怎麼樣?還不是捏著鼻子給他們治了房舍?結果誰成想呢,她那兩個姑娘,和人家府裡的父子兩個搞上了!”
“謔!父子聚麀?”
“不止呢,聽說便是兩個玩一個也是有的,他們姐妹兩個是不要臉的人,夥同著想著嫁進豪門呢!”
“那那個小公子呢?”有人問起,“我看他的模樣不像是會做出這樣事的人?”
當即就有人說:“那可不得了了,六部裡頭,他們家裡占了三部!他爹如今管著順天府衙門,你們知不知道?”
“那我知道了,順天府的官是難得的好官。”
“不止順天府,他先生如今是禮部左侍郎,明年指不定要當尚書的,他先生的叔叔是工部尚書,他自己的叔叔是戶部尚書,這樣的家世,嗤——”
“啊?”圍觀的人都豎起來耳朵,“這樣的人家,尤家那個騷貨也配?哪裡來的臉啊?”
“小公子明年的秋闈肯定要下場的,他如今已經解元了,皇帝陛下定然也願意成就三元及第的佳話的。”
這回圍觀的人說不出話了。
天底下不要臉的人那麼多,那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把人家這樣家世的人當接盤俠??
啐!
是個正經人都要啐一口!
有人還想說:“要不是那小公子自己形勢放浪,人家怎麼會找到他頭上?”
周圍的人翻著白眼離這人遠了點:“知道人家是屎,你還要上趕著黏屎是吧?你怎麼就不知道,人家是看上他的家世了?你看他們倆這架勢,哪裡像是有情有義勾勾搭搭的?分明像是那小騷貨逼著人家娶她呢!”
“就是,要我說,人家這樣的家世,就算是被她壞了名聲,人家也能娶個好的,乾什麼非要作踐自己娶她這麼個玩意兒?”
他們在這圍觀的功夫,榮國府裡也有人反應過來了。
賈璉早心裡害怕,本來想著跑,剛一提腳就想起來,自己身上這個官位還是當初林渙出力的呢,頓時也住腳了,扭頭去叫婆子小廝們:“一個個都乾看著不成!叫人家欺負上門了?我們榮國府的大門是這麼好進的嗎?還不趕緊去?!”
他是不敢出去的,怕他一出去,尤三姐轉頭黏自己身上了。
眼珠子一轉,他扭頭去了寧國府,準備叫賈珍給個說法。
內院裡頭,幾個姑娘們聽說尤三姐在門口鬨著要嫁給林渙,一個個都驚呆了。
她們是很少關心外頭的汙糟事兒,但是林黛玉知道啊,加上他們還開了個鋪子,身邊的丫頭們又都是消息靈通的,怎麼七嘴八舌一說,她們就知道了。
頓時氣得和什麼似的!
迎春心細,忽然問:“也是奇了怪了,她怎麼知道林哥哥在這邊府裡,還敢鬨上門來?”
因為牽涉到寧國府的事,惜春就不怎麼說話,隻安靜聽著。
探春一拍桌子:“還能因為什麼!都是那起子下人,一個個的正事兒也不做,天天灌黃湯!誰家能給幾個錢都能打聽咱們府裡的消息!漏得跟個篩子似的,偏偏老太太還不許發賣他們。”
迎春還是搖頭:“大哥哥一般進來都是從西角門上來,直接打二門進園子的,尤三姐那樣的人,哪裡能夠打聽到二門的消息?必定是有人給她遞了消息的!”
林黛玉說:“這抓內賊的事兒等過後再說,咱們先想想該怎麼辦。”
惜春看看幾個姐姐,不知怎麼的,低下了頭,想著,原來她們都這樣關心林家哥哥?
她素來冷心冷情,在姐妹裡頭也沒什麼存在感,可真要細想一想,林家對她也很不錯,從不厚此薄彼,彆的姐姐有的東西她也定然有一份的。
不說彆的,弄鋪子的時候,迎春姐姐問二嫂子要了管事的人,探春姐姐幫著算賬,隻有她,不過畫了兩筆畫當裝飾,人家分紅也沒少她的。
後來知道她要畫畫,薛家、林家還都給了好些畫畫的顏料和工具,林姐姐還特意求了老太太給她請了女先生教她……
她雖然冷一些,卻也記得彆人對她的好。
因此,她說:“我去給我爹寫信。”
她已經決心和隔壁斷了來往,如今卻願意打破僵局,隻為了幫幫這個哥哥。
不等姐姐們說話,她自去取了紙筆。
迎春也說:“我去找二嫂子。”
“不必找我了,我來了。”
王熙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她過年的時候還沒發現自己懷孕,很是操勞了一分,所以大夫才說懷相不是很好,最好能夠靜養著,前些時候把家裡的事情都丟開了手,好不容易養回來一點。
這會兒扶著平兒,臉色還有點發白。
“二嫂子怎麼不在屋裡呆著?”林黛玉連忙接手:“我哥哥的事他想必能處理好的,不用勞動二嫂子。”
王熙鳳搖頭:“往日裡你哥哥幫了我們多少,這樣的時候我們再不出來,那我成什麼樣的人了?”
“家裡的男人們一個也不頂事,這樣的醃臢貨色還要我們來動手處理。”探春生怒。
王熙鳳如今看得開,就等著生下兒子,以後就守著孩子過活,管賈璉去死呢。
她說:“如今尤三姐在門口堵著,我已經叫人去報官了,咱們家的門楣也不是她能作踐的,府邸門口掛著的牌匾,那還是皇上恩賜的呢,怎麼也要治她一個藐視皇威。”
林黛玉也點頭:“我已經給先生他們遞了消息,想必應該快來了。”
探春說:“老太太他們都在宮裡,指望不上了,婆子們都在外頭等著。”
王熙鳳環顧四周,笑說:“老虎好久沒發威了,她還當我是病貓呢,也不去打聽打聽外頭,我鳳辣子的名聲!”
她又交代:“你們都在裡頭彆出聲兒,大姑娘家不好出去見人,我去會一會她。”
她往外頭去。
這會兒林渙已經要扭頭走人了,看見王熙鳳出來還驚了一下:“二嫂子怎麼出來了?”
“好兄弟,你不用管她,去到裡頭坐著,我來會一會她。”
林渙看她那蒼白的臉色都心裡發慌。
不多時,小丫頭給王熙鳳搬了個椅子過來。
王熙鳳往上頭一坐,叫了個牙尖嘴利的老婆子過來,讓她學著自己的話往外頭罵。
“我說今兒怎麼起來的時候,聽到外頭烏鴉嘎嘎叫呢,原來是有喪門星上門來了!怎麼,你克死了前頭的爹,又克死了第二個爹還不夠,還要來黴我們家?”
尤三姐本來妖妖俏俏站著的,聽了這話僵了一下。
隻這一下,她就清醒了,她本來也是個牙尖嘴利的,豁出來了想找個下家,死也要離了賈珍他們的,這會兒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索性也不要臉皮。
“你們也彆說這話,我好聲好氣地來跟你們商量,也沒把你們家這哥兒怎麼樣呢!你就急赤白眼的?難不成是怕我說出來他的秘密,心裡害怕了?還找你這麼個夜叉星出來!”
王熙鳳怒睜著眼。
她前些時候才和賈璉因為這個事兒鬨過一場,雖然心死了,可也不代表她願意夫妻兩個人的事兒叫彆人聽見,還是尤三姐這樣的人!
更何況她一聽就知道是自己,指不定賈璉和她們廝混了多久,說了多少事情出去呢!
“下作的小娼婦,什麼樣的話都讓你說了不成?你們姐妹兩個沒皮沒臉的,專門勾搭著爺們,還都是有家有室的,誰聽了不惡心?”
王熙鳳生氣極了,叫了個婆子上來:“你去,給她點顏色瞧瞧,打爛她的嘴才好!”
尤三姐也罵:“哼!真以為你們那兩個爺們兒是香餑餑不成?你尤姑奶奶和他們睡是看得起他們,不過是我取樂的東西,長根幾把就以為自己是梟雄了!”
她言語實在粗俗,外頭的人都皺起了眉。
婆子出來,還沒動手,被她一腳踹開。
尤三姐扭頭又笑了,說:“林兄弟,我知道你在裡頭聽著,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都是爛了根的東西,連你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林渙麵無表情,真以為她這麼說,自己就能被說動?他們爛了根的東西,你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