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隨意攤放著流光溢彩的符篆。
在修行界式微的如今,已經很少看到靈氣如此充裕的符篆了——就算有,也會被它們的主人小心收藏,視若珍寶。
現在,這些曾經讓唐父也趨之若鶩的上好符篆,卻仿佛一團團燃燒著的火焰,灼傷了他的眼睛。
怎麼可能!唐父目光呆滯,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如果沈妄是如此出眾的天才,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親手把這個天才趕出了家門,還與他斷絕了血脈親緣關係,把他當做仇人,算計、針對、敵視……一步步的將沈妄這個親生兒子推得更遠。
以至於到了這個時候,二人之間門已經是水火不容,再也沒有絲毫緩和的可能。
唐父一心想重振唐家,為了這個目標他不擇手段,付出一切,最後卻發現,原來一直有個一飛衝天的機會在他眼前,他卻如同一個瞎子般,視若無睹。
心血不平,靈氣亂竄,唐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見狀,沈妄挑了挑眉,好心提醒身旁的時硯:“時部長,這裡應該有監控吧?”
可千萬彆被某些人給訛了。
時硯目光掃過唐父,微笑著頷首:“當然。”
訛是不可能被人訛的。
他們二人一來一回,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根本不把唐父放在眼中。
唐父心中越發氣悶,他恨恨掃了時硯一眼,目光落到沈妄身上,多了幾分複雜,他囁嚅了一會兒,生澀的開口:“沈妄……”
“彆。”沈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唐先生,我們不熟,也無舊可敘,有話就對時部長說。”
說著,他站起身,順勢將桌子上的那些符篆都一張張的撿起來。
唐父臉上青了又白,黑了又紫,最後定格在一個混合著慍怒和後悔的微妙神情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妄,還有他手裡的那些符篆。
不僅唐父,在場所有人都在看著那些符篆,秦有容吞了吞口水:“你要把這些符拿走?!”
沈妄驚訝:“我畫出來的符,我不拿走,難不成還留給你們嗎。”
秦有容下意識看向時硯。
這些靈光內蘊的符篆,一看就靈氣逼人,威力不俗,還是極為少見的攻擊性符篆,要是有了這些符篆,哪怕是對付厲鬼級彆的惡鬼,修行者們都能多幾分勝算。
時硯目光閃過一絲精芒。
他聽秦有容提起過,沈妄是符陣雙修。
隻是他親眼見過沈妄對陣法的了如指掌,便下意識以為,沈妄是主修陣法,輔修符術。
如今再親眼看到他畫符,時硯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他不僅對陣法了如指掌,對畫符也極為精通,這樣一個符陣雙絕的天才……時硯嘴角的弧度微微大了些,示意秦有容。
秦有容心疼地看著那些靈氣充足的符篆被沈妄一股腦塞進兜裡,蔫頭耷腦地送他離開。
在他身後,時硯再轉向唐父時,神情中多了幾絲意味深長:“唐先生,關於道清子,我還了解到一些情況……”
沈妄被當成了破解唐父心理防線的工具人也沒有生氣,反而神清氣爽。
能看到唐父懊悔不已,又因為麵子而無法低頭認錯的樣子,白走這一趟,也值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唐父都對他不假辭色,從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和不屑,彆說沈妄和他除了血緣關係,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就算有感情,恐怕也早就磋磨乾淨了。
將腦海中紛雜的念頭都清掃乾淨,沈妄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停住腳步。
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秦有容猝不及防,差點兒撞在他的背上:“沈哥,怎麼了?”
沈妄掏出那把囫圇塞進兜裡的符篆,從裡麵抽出一張,遞給秦有容:“這是留給特殊部門的符篆。”
秦有容一喜,看清楚那張符篆以後,又有些失望:“怎麼是這張啊。”
“這張符篆,是你們那張高級符紙畫出來的,剩下的符篆,都是我用自己的低級符紙畫的。”沈妄失笑,“我隻廢了一點朱砂,還給你們一張成符,你還失望個什麼勁兒。”
秦有容瞥了沈妄一眼,又瞥了一眼:“話是這麼說……”
‘優質符紙’畫出來的符,說實話也不差,至少比秦有容見過的很多符篆都要好很多。
如果沒有見識過沈妄手裡的其他符篆,說不定他就歡天地喜的收下了。
凡事都怕萬一。
對比起來,明顯是沈妄手裡的‘劣質符紙’靈氣更濃,反而是這‘優質符紙’,靈氣不斷外泄,一副威力不濟的樣子。
秦有容情不自禁的腹誹:看來唐家賴以生存的特製符紙,其實也沒有很優質嘛。
見秦有容跟個小狗似的,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沈妄善心大發,隨手又抽了一張符篆丟給他。
秦有容喜出望外,顧不上其他,寶貝的捧著兩張符篆,激動得語無倫次:“謝謝沈哥,沈哥你真好!不愧是我們修行界符陣雙絕的第一天才……”
他拍馬屁拍的正歡,突然聽到沈妄笑了一聲,不懷好意的問:“修行界的第一天才,不是顧東亭嗎……你說說,我和顧東亭,誰才是貨真價實的第一天才?”
秦有容倒吸了一口涼氣,當場傻在了原地。
一個是貨真價實的正道魁首,劍法超群,一個是突然冒出來的新興天才,符陣雙修,都是天才,但要比出個第一來……
秦有容心念電轉,腦筋急轉,差點轉出火星子的時候,他脫口而出:“師兄是劍法第一的天才,沈哥你是畫符和陣法方麵的第一天才,都不是同一賽道,沒法比!”
回答完以後,秦有容驟然鬆了口氣,自覺答得十分精妙。
然後,他就看到沈妄對著自己身後笑了笑,聲音揶揄:“劍法第一的顧師兄,你這師弟,被我一張符就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