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玫瑰18(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3943 字 4個月前

“你想做什麼?”陳嶺攥緊咒鞭,冷眼盯著那牌位,“從王家撈上一份錢,再把王家的兒子養成自己的鬼役?”

邪道沒想到眼前的人年紀輕輕懂得還不少,不但能避開控屍術的攻擊,還能看破他的養鬼之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隻能在那兩個蠢貨來之前讓你永遠的閉嘴!”邪道閉眼,抓起牌位握於手中,飛快念道,“役鬼聽我行!”

睜開眼,咬破手指迅速在牌位上書符。

陳嶺意識到邪道是想左右一起攻擊,咒鞭一甩,率先纏住撲過來的屍體。

屍體已經放了許久,稍微一碰僵硬的皮膚就是失去彈性的凹陷,刻著符文的長鞭纏住他的頸部,用力一拽,脖子印記深刻,骨骼發出斷裂一般的咯吱聲。

感覺到鞭子那頭巨大的拖拽力,陳嶺分開兩腳,一隻手的手腕迅速轉動,讓鞭子在上麵纏了幾圈。

隨後把騰出來的那隻手伸向後方的男人,“驅邪符,多來幾張。”

江域當小助理當得十分順手,立即從背包的側麵拿出幾張符紙,放到青年手中,冰涼的指尖在他掌心撓了下。

陳嶺隻覺得皮膚發癢,差點破功被屍體拽過去。

他一邊朝著屍體丟符,一邊慍怒的問:“你在我手心瞎撓什麼呢!”

現在是搞小動作的時候嗎!

“抱歉,不小心。”江域聲音平淡,說得跟真的一樣。

陳嶺警告得瞪他一眼,示意他認真工作彆搗亂,旋即飛出一張符紙。

屍體看著死氣沉沉,僵硬無比,實則活動敏銳,輕易躲開了符紙。

隻見他木然的五官隨著鬼魂的進入,漸漸凸顯出近乎詭異的醜陋,那些安靜趴伏在皮膚下的筋脈儘數暴|露出來,變為漆黑的脈絡盤亙在皮膚上,像是凸在地表的樹根,彎彎曲曲的。

瞅見對方要迎麵衝來,陳嶺手腕一抬,咒鞭從對方脖子上鬆開了。

那白青的皮膚上,鞭子帶出的淤青十分嚇人,凹陷的皮肉被咒鞭灼燒得破皮,露出顏色暗紅的肉。

江域問:“能撐住嗎?”

陳嶺說:“暫時不用幫忙。”

他掏出黃神越章印,攥於手心,腳下微微分開,嘴裡咒音升起,“拜請三十六員諸猛將,齊到壇前驅邪魔,展神通,若有邪魔犯吾法,驅邪殺鬼滅魍魎,弟子陳嶺,一心全拜,請三十六將降臨來,神兵火急如律令。”

三十六員猛將,指的是三十六官將,即三十六天罡,淵源於古人對北鬥星的崇拜。

在中國神話中,他們皆為勇猛好戰的武將,身形魁梧,天生正義。

遭遇力道無窮,需要靠搏鬥戰勝的鬼物妖邪時,可請下神將,借其力量斬妖除魔。

邪道作為同道之人,自然知道他想做什麼,當即撤了控屍術,命令已經成功寄身於屍體中的魂魄:“去,殺了他!”

陳嶺睜眼,手腕上的骨骼咯吱作響,他感覺到身體裡的肌肉正在發熱,有無窮的力量橫貫其中。

成了。

就是不知道借來了哪位神將的力量。

陳嶺沒有退縮或者躲閃,同樣迎麵衝去,就在雙方即將撞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抬手,按住對方的肩膀,將屍體從地上拎起來,用力摜向牆壁。

不等屍體爬起來,他抬手摔鞭,一下就把牆給砸出一條細縫。

屍體的胳膊被鞭子擦了下,早已經僵硬的肉直接就掉了一塊在地上。

他感覺不到疼痛,卻擁有憤怒的情緒,皮膚上筋脈凸起得更加厲害,指尖延伸出來,一雙眼睛徹底變成了黑色。

屍體自地麵跳躍而起,像一隻壁虎四肢黏在牆上,一路爬上天花板,倒掛著,腦袋往後轉動,直勾勾的盯著陳嶺。

陳嶺冷靜的跟他對視,雙方都在尋找對方身上的弱點,和最佳的攻擊時間。

就在這時,王家夫妻的說話聲突然傳來,他們興奮地討論著接下來即將布置的“新房”。

到了門口,王先生掏出隨身的鑰匙,插|入鎖孔。

內裡的鎖芯就跟壞了一樣,無論如何也擰不開。

王太太愣住:“老公,怎麼了,怎麼就打不開了?”

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將兒子的屍體藏在地下室,夫妻倆各持一把鑰匙,王太太手裡拿著的是通往地下室樓梯上方的房門鑰匙。

而王先生拿著的,是樓梯下方,也就是通往向地下室的最後一道門的鑰匙。

如今最關鍵的一道門打不開,夫妻倆急得團團轉,就在王太太說要去拿工具砸鎖的時候,厚重的金屬大門上突然響起哐的一聲巨響。

咒鞭卷住屍體,直接摔到門上。

屍體身上的骨骼錯位,四肢以奇異的角度曲折,他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手指過於用力,折斷了幾根黑黑的指甲,露出腐朽的肉。

陳嶺剛走近想要趁機將符貼上去,將魂魄逼出來,寄身在屍體中的東西直接躥了出來,死死掐住了他脖子。

江域震怒,身形如電一般逼近,五指直接插入了魂魄的天靈蓋。

魂魄五感扭曲,眼睛口鼻幾乎要融為一體,他痛苦到連叫喊都不能的地步。

陳嶺的脖子被掐得很重,留下幾根深深的青色指印,灼燒一樣的疼。

見魂魄被江域製服得毫無招架之力,他摸了摸脖子,有些氣憤地用鞭子把屍體纏了起來。

邪道見勢頭不好,再次操控屍體,好讓其掙脫陳嶺,為他自己贏得逃跑的時間。

哪知道才剛起勢,控屍術就遇到了阻攔。

陳嶺借了官將之力,力大無比,一個用力就把屍體拽到跟前。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噴了屍體滿臉,隨即用指尖沾了點舌尖血,在屍體眉心處開始畫符。

他畫的是破邪符,專治邪術。

符篆打頭是三把火,金字緊跟其下,再以雷神之力破邪魔歪道,並以“罡”收尾。

落下法印時,邪道竭力阻攔,操縱屍體瘋狂地掙紮起來。

養鬼和控屍都需要用到施術人自身的血,有了血液上的牽連,反噬起來威力加倍。正是知道這一點,邪道才不能讓陳嶺將法印蓋下去。

一旦法印落成,控屍術失效,所有的傷害都會反噬到他的身上。再加上因鬼魂被壓製所受到的傷害,他根本不可能活命!

隨著邪道信念所動,屍體掙紮的力量越來越大,陳嶺臉上緊繃,抬起胳膊,一肘子擊中他的眉心處。

無論人神鬼,這個位置都是最核心的位置,蘊藏人的意識、第六感,乃至神力所在。

陳嶺這借了官將之力的一擊,直接將屍體的眉心骨給砸斷了,前額骨頭整塊都凹陷了下去。

屍體雖然不屬於人神鬼的任何一個範疇,但這一下子,還是讓他受到了重創。

陳嶺趁機落下法印,“破!”

屍體像是突然斷電,失去了一切力量,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邪道渾身筋脈斷裂,從關節處不斷地滲出鮮血。

陳嶺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接王家這筆生意之前,你想過會有今天的結果嗎?”

邪道知道自己這幅樣子跑不了,嘴裡吐出口血後,還有力氣挑釁冷笑,“沒想過。”

“那現在親眼見證一下也不錯。”陳嶺回頭看向被江域製住的魂魄。

看得出,王家兒子的魂魄的確還很年輕,但他的心智已經失衡,渾身的氤氳的黑氣,眼裡的恐怖的血絲,以及那濃烈得化不開的戾氣……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他早已失去了曾經為人的底線和德智。

陳嶺再次看向邪道:“誰主張的結冥婚,是王開越,還是他的父母。”

邪道渾身鑽心的疼,死咬著牙關不肯說話。

陳嶺看了江域一樣,走過去,往王開越魂魄上貼了一張鎮壓一切的邪祟符。

邪道立刻又噴了口血,胸口悶痛,恨不得在地上打上兩個滾。

“是王開越!是他說自己年紀輕輕就車禍橫死,不甘心。”邪道吐了口帶著血的唾沫,有氣無力地繼續道,“但王家夫妻也是蠢東西,兒子死後不肯讓屍體下葬,讓魂魄無法安心離開,對凡塵留戀也越來越深。”

“他們不知道是自己讓魂魄受到了影響,還以為是王開越自己不願意走。把屍體偷運回國後,就找到我,說自家兒子死不瞑目,希望我出手幫忙超度,讓他安心離去。”

這時候的王開越,已經因為身死對陽世產生畸形的眷戀。

他才二十八歲,家境優渥,父母康健,自己的事業也是風生水起。

憑什麼死的就是他呢?

憑什麼!

他心中不甘,仇恨命運的不公。漸漸地,心中升騰出一股惡念,自己這麼痛苦,為什麼不拉著一個人下地獄,陪著他一起痛苦呢?

於是,他通過邪道,向父母提出了冥婚的要求,說是隻要有了伴兒,就會安心去投胎。

其實不然,彼時的他已經同意了邪道,成為鬼役的要求,不但是他,將來結為冥婚的對象同樣也會成為鬼役。

他們將通過另一種存在的方式,留在這個世界上。

不需要遵守任何規則,不需要遵守道德,隨心所欲,那些束縛人類的條條框框,都將化為烏有。

王家夫妻對兒子十分溺愛,從不說不。

人活著的時候都是如此,死後隻會變本加厲的有求必應。最初的時候,他們也曾有過猶豫,畢竟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可每當他們看到兒子冰冷的屍體,漆黑的牌位。

道德感就成了可以隨意踐踏的,輕鬆跨越而過的門檻。

“要我說,王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邪道嗤笑,話中的鄙夷太過明顯,講的他自己就是個好人似的。

陳嶺一腳踩上他的肩頭,稍微一施力,“你也不是好東西。”

“這個世界有正就有邪,我承認我不是好東西,可人生在世,誰能不靠金錢和空氣過活?我憑本事吃飯,有何問題?”邪道惡意的嘲諷道,“你年紀輕輕就出來乾這種跟鬼怪打交道的活兒,難道不也衝著高風險高收益?”

陳嶺沒想到他一個受了重傷的,嘴巴還能這麼利索,收回腳,一臉認真道:“我接這起案子純屬就是想把背後的人揪出來。你說我衝著錢,但真不靠這個吃飯,我家裡有地幾百畝,房子成百上千,我不缺這個。”

江域回頭看了青年一眼,忍住笑。

地為墓地,房為陰宅,這麼算,他未婚夫該是人間大戶。

邪道也震驚了,他就是做鬼也想不到,富二代也會來乾這種行當,而且還乾得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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