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玫瑰18(2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3943 字 4個月前

他收起錯愕,咽了口腥濃的唾沫,咳嗽幾聲,說:“小兄弟,既然是同道中人,你不如把我放了,就當是結個善緣。”

歎了口氣,邪道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更何況冥婚也不是我的主意,我隻是個拿錢辦事的,要論罪,王家一家三口才是罪大惡極。”

陳嶺頭一次見這麼無恥的人,氣消了。

他側身讓開:“行,你走吧。”

控屍術反噬所造成的創傷足以拿去他半條命,再加上他對小凡和黎放所犯下的罪孽……孽力的反饋是雙倍的,陳嶺篤定,這人出門就會有血光之災。

邪道一愣,沒想到自己隨意忽悠兩句就成了,他捂著胸口蹣跚地往門口走,經過江域時,腳下一頓,想到對方憑空出現的能力,心頭莫名地緊張起來。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連身上的疼痛都顧不得。

就在手指碰到金屬大門,將要打開反鎖栓的時候,背後傳來痛苦的慘叫。

幽暗的鬼火自江域手心燃起,從王開越魂魄的頭頂一路奔向腳邊。

明明已經身死,應該感覺不到疼痛,不再有五感才對,王開越卻聞到一股濃烈的,燒焦的味道。

灼燒感由輕微到強烈,像有無數根利劍從他魂體上貫穿,來回的抽|插,帶出他的神魂後,又折磨似的緩慢捅入。

慘烈的嘶吼,讓門外的夫妻倆越發急躁。

王太太哭喊著推搡自己的丈夫:“你愣著做什麼,快去找人破門!兒子在裡麵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王先生近乎本能的倉惶地連連點頭,大腦卻一片空白。

這是兒子死後,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不是飽含思念的“爸爸”,而是帶著巨大痛苦地呼喊。

王先生知道,事情失控了。

救兒子,必須馬上把兒子救出來!

他衝上去,剛開門,就看見外麵走廊裡沒來得及躲藏的,拿著一台手持攝像機的陌生人。

零一八的實習生最初隻是蹲在窗外進行拍攝,在王先生和王太太離開後,他在原地等了許久不見人回到廚房,心裡一著急就忘了要謹慎,偷偷摸進了屋子。

方才那一聲怪異可怕的叫聲,嚇了他一跳。

但他業務過硬,很快冷靜下來,當即決定去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到源頭去拍攝。

哪曉得會這麼不走運,跟這家的主人碰了正麵。

“你是記者?”王先生迅速反應過來,當即一腳踹過去。

網上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東西他也看過,不是沒有心虛和害怕,但他相信大師的能力,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人摸過來。

可眼下,記者竟然摸到了家裡!

王先生麵皮子抖動,眼球抽搐幾下,瞬息之間就起了殺意,想要滅口。

他放輕聲音:“小兄弟是走錯了地方,如果是,我這就帶你出去。”

實習生見他表情不對,下意識的開始後退。

王先生步步緊逼,很快就將人逼到了走廊儘頭。

儘頭側牆邊的裝飾小桌上,放著一個龍泉窯的瓷瓶,淺淡的藍色和淺白的花紋相互嵌合,呈現出一種柔和溫潤的美感。

王先生突然握住瓶頸,凶狠猙獰地砸向實習生的頭部。

實習生手中的攝像機隨著他倒下的身體一起落到地上,但他並沒有立刻昏迷,隱約還有些神誌。

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必須馬上跑。

於是便拚儘全身的力量,用胳膊撐起了身體。

王先生的腿就立在他模糊的眼前,實習生緩慢抬起頭,見那隻花瓶正被對方再次高高舉起,大有要全力一擊的架勢。

“不要……不要……”實習生眼淚流出來,心裡無比後悔來這一趟。

他不住地搖頭,卑微地想要祈求。

晚了。

瓷瓶的倒影在他眼中不斷放大,越來越近,實習生驚恐的閉上眼睛。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

意識到什麼,他猛地睜眼,發現即將殺他的那人,被另一個人給控製住了。

阿貴從後方死死抓著王先生的兩隻手,朝著地上的人嗬斥:“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他媽的起來!”

實習生回過神來,慌裡慌張的站起來,還不忘撿起攝像機查看壞沒壞。

阿貴直接用力將人往前一推,花瓶和王先生的腦袋一起撞到玻璃上,一個當場碎裂,一個額頭當即鼓包。

趁著對方腦子被撞懵的機會,阿貴將實習生的背包拽了過來。

外出拍攝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無法用手機聯係到人,所以欄目組每個人的背包中,都會有充電線和充電寶。

阿貴很快就翻出了充電線,將王先生的雙手綁到背後。

“老王。”王太太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她是跟著樓上動靜而來的,怕是江家的人來找青年,她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一條縫,腦袋探了出去,打算先看看情況。

走廊裡空無一人,仿佛之前聽到的那些乒裡乓啷的聲音都是幻覺。

王太太緊張地握緊門把,把門推得更開,跨出一隻腳。

還沒站穩,一隻手從門後伸出來,抓住了她的腳踝。

不知道為什麼,王太太瞬間就想到了被攝魂術害死的那兩個年親人,她恐懼的尖叫:“有鬼,有鬼!他們來複仇了!他們來了!”

阿貴用力把人拖到了走廊裡,見王太太情緒激烈地趴在地上又蹬又踹,瘋了似的要往前方爬去。

他皺了皺眉,故意壓低聲音,好讓自己說的話顯得更加陰沉。

“他們來找你了……是小凡和黎放嗎……”

王太太崩潰得越發厲害,哭道:“不要,你們放過我吧,都是我丈夫的主意,你們要報仇都去找他!”

阿貴扭頭看向背後的實習生:“都拍下了?”

實習生訕訕地看他一眼,見人朝自己伸手,他緊張地護住攝像機,“貴哥,這東西不能給你,否則我哥會罵死我的。”

阿貴不聽,強勢的要搶過來,想看裡麵是不是又拍了那些玄乎的東西。

實習生躲開他的手,直接跑進了地下室。

他沿著樓梯往下走,沒幾個階梯,就見正下方的銀灰色鐵門被人打開了。

那人渾身是血,幾乎是從地下室裡爬出來的。

他的手腳仿佛受了很重的傷,無法支撐正常行走,隻能靠著臀部在地上一點點的挪動。

江域那一把幽冥之火,讓王開越的魂魄受儘了折磨。

那些疼痛因養鬼術的緣故,一並作用到了邪道身上,讓他的皮膚潰爛,經脈灼燒似的疼痛。

直到冥火熄滅,徹底燒斷了他與王開越魂魄的牽連,他才得以喘息。

他用儘渾身力氣想要爬出地下室,卻迎頭撞上一個人,那人不但不向他施以援手,反而將攝像機懟在他的臉上拍。

邪道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氣急攻心,險些再次噴血。

實習生絕境脫險後,精神意外的亢奮,他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大新聞,絕對是大新聞,這座豪宅內發生的故事,會讓整個社會都震驚。

他抬腳從邪道的頭頂跨過去,奔向地下室。

地下室內,燭光因為打鬥而七零八落,光線昏暗。

暗淡的黃色光暈,勉強讓人看清,這間屋子裡的地方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和正常死亡的不太一樣,黑色的脈絡和脖子上潰爛的皮膚,讓實習生心裡終於多出幾縷恐慌。

他想起了跟自家堂哥鬨翻了的阿貴。

想起阿貴口中那段所謂的,真實的鬼故事。

實習生手一抖,關掉了攝像機,雞皮疙瘩不斷的往上冒。

“你那到底是什麼火?”角落裡有說話聲。

實習生側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右手邊的視覺盲區站著兩個人。

陳嶺從前也見過江域玩兒火,但沒有這次火燒得猛烈,他實在好奇,掰著男人的手心看了又看,什麼端倪也沒有。

江域:“幽冥之火,地獄之火,取自火山地獄。”

陳嶺心服口服,地獄的火也敢拿出來隨便玩兒,老祖宗好威武啊。

江域看他一臉崇拜,心情不錯,有令人胸腔發脹的滿足感。

聲音不覺間變得溫柔,他說:“等將來時機成熟再拿出來給你玩。”

陳嶺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場就體驗一番,“什麼時候時機才算成熟?”

江域忽地嚴肅,語調輕緩鄭重:“等我們成親的時候。”

陳嶺:“……”

對不起,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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