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沸09(2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5556 字 5個月前

陳嶺仔細觀察過了,之前圍堵姑娘的人中全是白發蒼蒼的老人,其中有那麼一兩個竟然還杵著拐杖。他覺得,村子裡的青壯年或許有事外出,或者沒出來參與圍堵行動,於是來祠堂的一路上,他都在仔細觀察。

那些探頭出來看熱鬨的,竟然也全是老人。

江域將背包從青年肩上取下來,拎在自己手裡,他取出水壺打開,遞到他唇邊:“先喝點水。”

陳嶺仰頭喝了一口,擦掉唇角的水漬,問:“江哥,你發現了嗎,村子裡沒有年輕人。”

“嗯。”江域抬頭,視線越過天井,看向那一方霧沉沉的天空,“這裡沒有年輕人的陽氣,隻有暮年的死氣。”

吳偉偉愣愣道:“那些年輕人去哪裡了?”

“或許是跑了呢?”陳嶺猜測道,“剛剛那黑衣老人說圍堵那姑娘是他們的村裡事,說明那姑娘應該也是村子裡的人。”

“可如果是村裡人,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對那女孩兒?”吳偉偉疑惑不解,覺得有些矛盾。

陳嶺把水遞給江域,等對方接過去,他搖了搖頭,“不清楚,或許我們應該當麵問一問。”

吳偉偉走到門口,抓著門框往外看了一眼,“現在去嗎?”

“嗯。”陳嶺點了點下巴,目光落到江域身上。

在無法使用手機的情況下,能順利給他們通風報信的就隻有老祖宗了,除了他沒人能做到魂行千裡,眼觀八方。

江域被青年算計的目光弄得有些好笑,臉上卻繃著。

陳嶺靠近一點,仰頭看著他,一手抓著男人的袖子。覺著這樣不太親密,指尖下滑,握住男人隨意下垂的手指,低聲說:“我和偉偉出去一趟,很快回來。江哥,你能留下來放哨嗎?”

江域抿著唇,不為所動。

陳嶺看了吳偉偉一眼,確定他連一個餘光都沒放到這邊,踮腳在男人唇上親了一下,“好不好,嗯?”

江域被撩撥得口乾舌燥,舔了下唇,低頭替青年將背包背好,“這點福利可不夠,等出去補上。”

“好。”陳嶺嘴上痛快答應。

江域的掌心滑到青年的腰上,往外輕推一下,“去吧。”

祠堂外沒有人守著,但兩邊各有一棟小樓。樓裡各有一名老太太坐在窗邊,一邊隔著十來米喊話聊天,一邊死死盯著祠堂門口。

從正門出去顯然不行,看來隻能翻牆了。

好在牆壁也是石頭壘起來的,腳尖隻需要踩中縫隙便能順利攀爬。很快,兩人先後爬上牆頭,一起跳到了地上。

陳嶺看向兩邊空空的巷子,不確定該往哪一邊。

吳偉偉問:“怎麼辦?”

陳嶺也不知道,想了想,給了一個十分不靠譜的建議:“點兵點將,點到哪邊算哪邊?”

“……”人生地不熟的,似乎也隻能這樣了。

吳偉偉閉著眼睛,一邊念一邊左右劃動手指。最後一個字落下,指尖懸在西麵。

“那就往左吧。”陳嶺轉身就走。

吳偉偉一咬牙跟上去,步伐很快,卻又很輕,貼著牆一路往前。

沒過多久,前方的人突然停下,他沒來得及刹車,一頭撞上陳嶺的後背。

陳嶺差點痛的喊出聲,雙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打了個手勢,示意前麵有人經過。

兩人死死貼著牆壁,等到有人離開後才重新走出去。

這裡的路七拐八拐,錯綜複雜,兩人隻能蒙頭瞎竄。正當他們再一次陷入走左邊還是走右邊的時候,聽見了一陣哭泣聲。

陳嶺仔細辨彆,聲音應該來自於背後。

吳偉偉跟他對視一眼,率先翻上背後的牆頭,院子裡沒有人,但屋子裡有動靜。

怕對方突然出來,他不敢讓陳嶺貿然行動。可裡麵的動靜越來大,正當他想爬下牆頭躲避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從屋子裡衝出來。

那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女人,衣服破爛,瘦如枯柴,頭發又長又臟,將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遮住了大半。

她像是沒看見牆頭上的人,嘴裡咿咿呀呀說著什麼,直直往門口走去。

門上似乎掛了一把鎖,被她推搡幾下哐當落地。

門外,陳嶺被嚇了一跳,正想跑路,左手邊也傳來了說話聲。

進退兩難之際,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從他麵前晃蕩而過,嘴裡的話依稀像是:“死了,死了,都死了……”

意識到這人精神不太正常,他利落的貼著牆與對方擦過,直接從正門進了院子。

吳偉偉連忙跳下去,拉著他陳哥就走:“我感覺那姑娘就被關在後麵的房子裡。”

他們再次翻牆,果然在這個院子後麵的石頭小樓裡,發現了姑娘的蹤跡。

那姑娘在裡麵又哭又喊,而門外,有個老大爺正在蹲守。

他手邊放了一碗酒,桌上是下酒的花生米,似乎是有些無聊,他扭頭打了個嗬欠。

陳嶺拿出一張定身符丟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貼在對方背上。

那人打完哈欠,發現自己的嘴怎麼也閉不上,急忙想要坐正,頓時就蒙了,怎麼連身體也動不了了!

陳嶺來到對方背後,輕而易舉地取下鑰匙,反手丟給吳偉偉。

吳偉偉打開門,進去把人帶了出來,等送上牆頭,見姑娘跳進瘋女人的院子,他才吹了聲口哨。

陳嶺後退著往牆頭走去,正打算翻上去,耳邊忽然想起江域的聲音:“有人來了。”

熟悉又陌生的冷冽氣息貼在耳朵的皮膚上,激出一層雞皮疙瘩。

陳嶺敏感的用肩膀蹭了蹭耳朵,“馬上。”

他跟吳偉偉之前純屬亂竄,能摸準地方全靠運氣,如今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祠堂,對他們無疑是個大難題。

陳嶺爬著牆,低聲說:“江哥,指路。”

“落地後往東直行,第三棟房子右轉。”江域的身體像是纏在青年身上,見對方被自己冰冷的氣息激得打了個冷顫,忍不住輕笑出聲,故意用舌尖去舔對方的耳垂。

光天化日的,你不能仗著自己能隱去身形就這麼浪吧。

陳嶺氣喘籲籲地跑,對前方的吳偉偉說:“前麵第三棟房子右轉,快點。”

吳偉偉拉著那姑娘,跑得不太利索,“陳哥,是有人要進祠堂了嗎?”要不然怎麼突然這麼急。

陳嶺胡亂點了點頭,聽著江域的話繼續指揮,“跑到儘頭後左轉。”

吳偉偉還有閒心八卦:“可我們的手機不是沒有信號麼,江哥是怎麼聯係你的。”

“剛剛突然就有了一格,現在又沒有了。”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他還把手機拿出來吳偉偉看了眼,上麵果然顯示“無信號”。

吳偉偉感歎:“那咱們運氣夠好了,剛好報信的時候就有信號了。”

陳嶺沒接話,回頭看了眼跑得踉踉蹌蹌的姑娘,“你還行嗎?”

姑娘喘得厲害,沒工夫說話,迅速點了點頭。

江域說的路是一條捷徑,從那儘頭一拐,他們就看見了祠堂的大門。

剛進門,門外傳來說話聲,緊跟著,似乎又來了一撥人,是來追逃脫姑娘的。

兩撥人在祠堂彙合,氣勢洶洶的衝進來。

發現三人全都站在祠堂內,其中一撥咬牙道:“你們把人藏到哪兒去了!”

陳嶺露出迷茫的表情:“怎麼了?什麼人?”

“還他媽裝蒜!”普通話說得磕磕巴巴,罵人倒是很順口標準,“沒有人幫助金玉不可能獨自從柴房逃出來,肯定是你們在幫忙!”

旁邊一個人說:“你們到底對老六做了什麼,他為什麼突然就動不了了!”

“我們連你說的金玉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幫她逃脫?”陳嶺無辜道,“至於你說的老六,抱歉,我真心不認識啊大爺。”

“金玉就是今天那個小婊|子!”有個女聲叫道。

陳嶺歎了口氣:“各位,我們真的是一刻也沒從這裡離開過,不信,不信你們可以問看守我們的兩位老奶奶。”

找人的那撥人立刻把看守的兩人叫了出來,詢問之下得到的答案必然是否定。

另一撥人手裡抓著雞鴨羊兔,他們似乎很著急,最初那與陳嶺說過話的黑衣老人站出來,拿著長長的煙鬥指點道:“人跑了就趕緊去追,去找,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

他說的是村裡話,陳嶺聽不懂,但靠神情和語調能猜到一二。

那撥人臉色十分難看,他們不肯罷休道:“我們要搜一下祠堂!”

“誰敢!”黑衣老人嚴厲教訓道,“祠堂內供奉著黃神,你們這麼做是大不敬!是要遭天譴報應的!”

陳嶺傻了眼,驚訝得險些合不攏嘴。

普天地下,能被稱為黃神的有二。一為黃帝,二為天帝使者黃神。

陳嶺沒想到,一個山精鬼怪也敢享受神的稱號,這是嫌自己活得不夠長,想找死吧。

江域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忽然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姑娘是用來祭祀的吧?”

村民齊齊望過來,皆是震驚。

陳嶺和吳偉偉也同時愣住了。

村民年紀大了以後身體越發瘦弱佝僂,站在江域麵前矮了半截不止,他半垂著眸,像是在俯視螻蟻,“我是猜的。”他勾起嘴唇,眼底不帶笑意,“若真是這樣,相比起祭品逃脫,隻是搜查一下祠堂,應當算不了什麼吧?”

抓人的村民們回過神來,領頭的說:“對,如果祭品跑了,黃神才會真的憤怒降下懲罰吧!”

以黑衣老人為首的人有了鬆動,不大情願道:“那就搜吧,但不能動祠堂的任何東西!”

“放心,我們有分寸。”說完,那撥人就開始兵分幾路在祠堂內搜查。

供桌下,房梁上,簾子後麵,就連無法藏人的花壇和水缸都搜了個遍,一無所獲。

黑衣老人斥道:“既然沒有人就去其他地方搜!再不追就真的跑啦!”

將祠堂擠得滿滿當當的另一撥人,這才快速離開,又去其他地方搜查。

帶人走後,黑衣老人命人把綁住腿腳的家畜拿上來,放到那張地毯上:“這些是我讓人從村子裡挑出來的,最健康,肉質也是最嫩的家畜,你們過個眼,把錢給了。”

陳嶺看了眼可憐巴巴縮在一起的小動物,問:“那我們在哪裡祭祀?”

黑衣老人指了指他們腳下的地毯:“就在這裡。”

陳嶺不同意:“不行,按照我們家鄉的規矩,必須在黃父鬼銅像前祭祀。”

黑衣老人不肯讓步,語氣帶著些許不耐:“入鄉隨俗,既然來了這裡,你們就得按照我們的規矩辦事。”

陳嶺也很固執:“那這些東西我不要了,我們現在就走。”

“晚了。”黑衣老人冷哼一聲,其餘人立刻將陳嶺等人圍住,“今天這場祭拜必須進行。”

“用我們的錢買下雞鴨羊兔,再反過來幫你們祭拜。”陳嶺譏諷道,“老人家,算盤打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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