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這時,太子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話有些不妥,不由心中歉然。

賈敬遞給太子一個安撫的眼神,將目光放在了太子的母舅張椿身上,複又問道:“還請張大人代為解惑。”

既是有爭執,那至少是分了兩派的。張椿得了太子的首肯之後,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坐在他對麵的三個人,很客觀地陳述了事實:“劉大人提議大家夥兒聯絡同窗、同年,奏情聖人,在臘月二十五大祭的時候,將殿下的跪墊從奉先殿門檻外挪到門檻內。王大人與何大人複議,呂大人等幾位反對。”

賈敬目光一凜,深深地看了提議的劉大人一眼,便深深地看著太子的眼睛,沉聲問道:“那麼殿下呢?殿下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賈敬攏在袖中的雙手正隱隱發顫。

此時此刻,他心裡隻剩下一個想法——來了!

他沒想到,自己隻是早些替太子拉攏了些人手,竟然也有人提前就忍不住了,把這招給提前用了出來。

上輩子也有這麼一回事,那個時候,賈敬還是個初出茅廬的侍讀學士,對朝堂上那灘渾水摸得不清,更不懂所謂帝王心術究竟能冷情到什麼地步。

那時候,聽了這個提議,他隻覺得,這樣可以進一步向外界宣告太子與諸皇子不同的地位,可以讓有心人明白什麼叫做君臣有彆。

自然,太子也是很心動的。

可是,他們卻都忽略了,或者是不願意去想,聖人會是什麼想法。

不錯,對於太子個諸皇子來說,太子是君,皇子是臣,自然是君臣有彆的;但對聖人與太子來說,聖人是君,太子是臣,又何嘗不是君臣有彆呢?

皇室於奉先殿大祭祖宗的時候,隻有聖人一人是跪在奉先殿內的祖宗牌位前的。餘下的哪怕是太子,也隻能跪在門檻之外。而其餘人則由諸皇子、宗親帶領,跪於玉階之下。

一層又一層,鮮明又果決地隔開了眾人的身份與地位。

上一次,便是有許多人聯合上書,請聖人將太子的跪墊移到門檻之內,而太子也是意動,在聖人心裡埋下了一根刺。

賈敬不知道提出這個建議的劉大人究竟是真的心向太子,還是為人指使,另有所圖。因為上輩子那個時候,劉大人已經離開詹士府,外放到蘇州去做通判了。那時提議的,是一個姓蘇的大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隻需要打消太子的想法。

不,賈敬心頭一動:或許,還能借機小小地坑上那些皇子們一把。

說實話,這個提議,委實令太子心動。但如今的太子,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對聖人的心思越是了解,他就越是知曉,聖人決不允許彆人挑戰他的威嚴。

但這樣的誘惑,卻也絕不是才二十出頭的太子能抵擋得住的。衝動與理智地糾纏,才令太子猶疑難決。

直到看見賈敬深沉的目光,太子心頭一凜,緊接著沉沉一歎,道:“若說孤半點兒不曾動心,當然是假的。但孤了解父皇,知曉這事兒做不得。”

“殿下……”劉大人急了,急切地勸說,“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眼見底下的皇子們一個個都大了,若不趁此機會震懾一二,怕是以後會禍起蕭牆啊!”

嗬,說的如此慷慨激昂,又是一副赤膽忠心的模樣,仿佛不乾了這一票,聖人明日裡就要廢太子了似的!

倒是方才附和了的王大人與何大人被太子一言驚醒,神色有些遲疑起來。

何大人道:“殿下,劉大人所言,雖有些危言聳聽,但也不無道理。”

“是啊,殿下。”王大人也道,“彆的不說,三皇子平日裡對殿下便頗不恭敬。還有九皇子,也總是仗著自己年幼,對殿下的禮儀頗為敷衍。”

劉大人立時就說:“他們如此怠慢殿下,分明是存有異心,殿下不可不防啊!”

他這樣的迫不及待,便是先前被他勾得心動的太子也頗覺無語:“老三也就罷了,小九才多大?劉大人所言,未免也太過了吧?”

就算太子不喜歡甄貴妃母子,也清楚九皇子不過是被甄貴妃寵壞了,又被服侍的宮人寵得太過,難免眼高於頂。

再者說,聖人對於此事都是一笑置之,他要是跟個小孩子計較,又能落得什麼好?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