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六)(2 / 2)

梨花帶雨,著實惹人憐惜。但賈敬卻隻覺得膩歪的慌。

他也不是欣賞不來這種蒲柳美人,隻是他向來覺得,正房太太就得有正房太太的剛性兒。這樣萬一當家的男人出了什麼意外,孤兒寡母的,也不會被人欺負。像吳氏這樣的,整日裡迎風落淚,對月傷懷的,那都是偏房的做派!

賈敬年輕的時候,也說過她,可吳氏每每都覺得這是他寵幸偏房的借口。

天知道,從他爺爺那輩起,他們寧國府的男人就沒把小妾放在眼裡過。賈敬跟她說不通,反而被她氣得仰倒。

如今兒子都這麼大了,賈敬就是再不喜歡她,也想著給她留幾分顏麵,已經很久不曾對她說過重話了。

也是因此,吳氏幾日猛不丁聽了這麼一句,心裡更加委屈。她還禁不住地胡思亂想:是不是哪個賤人在老爺麵前說了什麼,好敗壞我在老爺心目中的形象,進而壓我一頭?

賤人史鼐:“……”

——不好意思,我雖然的確說了什麼,但是對壓你一頭沒有半點兒興趣。還有就是,你在敬兄心目中,真沒啥正麵形象。

賈敬彆過頭去,不看吳氏那張明明已經四十多了,還要強行梨花帶雨的臉:“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著吧。”

打發走了吳氏,又讓元寶守著門,他把火氣往下壓了壓,咬著牙問賈珍:“你背著我乾了些什麼,你自己應該清楚。你是自己說呢,還是要我請了家法才說?”

賈家的兒子見了老子,本來就跟老鼠見了貓一個樣。賈珍心裡本來就懼怕賈敬,如今見他顯然是知道了什麼,更是嚇得渾身直哆嗦。

“老……老……老……老爺……”他上下牙齒直打架,“我……我說。”

——他爹說請家法,就一定會請家法。反正到最後都是要說的,他為啥非得先捱一頓?

賈敬冷笑了一聲,回身在椅子上坐定,吐出了一個字:“說!”

“老爺,兒子也是為了咱們家好。”賈珍先給自己開脫。

“哦,你倒是還有理了?”賈敬氣笑了,“你說說,你是怎麼個為咱們家好法?”

賈珍覷了一眼父親的臉色,見賈敬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驚恐得連心肺都哆嗦了起來。方才打好的腹稿就像遇見了滾湯的雪片一樣,迅速消失無蹤,他急忙低頭認錯:“老爺,兒子錯了,兒子不該受了西府老太太的蠱惑。”

兒子慫的這麼快,賈敬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欣慰,隻有深深的失望。

——這麼快就把同夥給賣了,而且沒有絲毫的擔當。這些年,他的確是太疏忽於對兒子的管教了。

賈敬歎了一聲:“不,你沒錯,錯的是我。”

錯在我沒有好好教你。

“老爺?”賈珍更驚恐了。

——老爺不會是受刺激過度了吧?

賈敬自嘲地笑了一聲,對賈珍道:“你但凡多讀兩本史書,也不會不明白,自古以來,兩頭下注的,沒幾個有好下場的。這也便罷了,你選誰不好?偏偏選了三皇子。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聖人就算真的……上位的也絕不可能是三皇子!”

“老爺!”賈珍猛然抬頭,心裡隻剩一個想:老爺真的全知道了。

賈敬冷笑了一聲,問他:“若是你有一口好刀,卻嫌不夠鋒利,就找了一塊兒磨刀石。就算不小心把刀給磨斷了,會把磨刀石當成寶貝嗎?”

賈珍呆住了。

——當然不會了,他隻會厭惡那磨刀石。

“您是說,三皇子,就是聖人給太子選的磨刀石?”

“不然,你以為呢?”

賈珍辯解道:“西府老太太說……說聖人最是寵愛三皇子,太子卻是聖眷日衰……”

在賈敬的逼視下,賈珍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就說不出話來了。

“說呀,”賈敬皮笑肉不笑,“你怎麼不繼續說了?”

賈珍埋著頭,不敢搭腔。

賈敬忽然喝道:“說呀!”

賈珍一哆嗦:“我……我……”

“你什麼你?你坑害史家老大的時候,不是挺能說嗎?怎麼,到了自己家,反而啞巴了?”

賈珍一驚,恍然大悟:“是史家表叔告訴老爺的?”他憤憤道,“虧我還以為他是看重我,儘心儘力幫他招待了一天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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