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三十三)(1 / 2)

因著聖人每年都會到獅子園去避暑,朝中的權貴和皇親國戚大部分都在獅子園附近置了莊子。

太子雖然不怎麼來,但先皇後有個陪嫁的莊子在這裡。先皇後去了,這個莊子也就歸了太子了。

原本,這莊子並不大,裡麵的景色也不多。但早些年聖人疼惜太子,命內務府好生擴建了一番。到如今,已經很有皇家林園的氣象了。

近些日子,靖綏侯世子徐登回京述職,京中兩位皇子將折子轉到獅子園,聖人聽說是開國勳貴之後,不知怎麼的就起了興致,傳徐登前來侍駕。

靖綏侯老侯爺當年也是從前太子勢單力孤的時候,聖人撥給太子的勢力。

隻是,沒過幾年,老侯爺就去了,如今的靖綏侯繼承了爵位。

但這位侯爺,是個標準的吃喝玩樂的紈絝,除了乾正事,他什麼都行。

於是,這一脈沉寂了好幾年。

所有人都以為,靖綏侯府也就這樣了,太子也不會再用他們了。

可太子卻並沒有撒手不管,調查過後,發現靖綏侯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世子徐登卻是個好的。

於是,太子親自去求了聖人,讓靖綏侯世子做了東宮的伴讀。

也是因此,徐登對太子一直忠心耿耿,來到獅子園,拜見過聖人之後,就來給太子請安了。

說起來,比起在京城,太子覺得,在園子裡舒服多了。

在京城的時候,他和聖人一起住在宮裡。

大夏的東宮可不比漢唐時候,不但沒有可以單獨出入皇宮的門,就連宮中的宿衛,都是一一任命的。

從前聖人疼愛太子的時候還好,如今聖人對太子有了防備之心,太子可謂是處處受製。

但在院子裡就不一樣了,這個園子裡的人都是太子自己買來的,生死都捏在了太子手裡,背叛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太子也能放鬆一下。

“徐卿覺得,孤這個園子如何?”

太子見了許久未見的徐登,心裡高興,也不在正堂說話,乾脆就引著他來遊園。

這會兒,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一個種滿荷花的池塘邊。太子一招手,身邊跟著的小太監就遞上了魚食,太子隨手撒了一把,饒有興致地看著群魚逐食。

徐登在京城的時候,就從昔日好友那裡了解了一些太子的處境。再聽說聖人把太子一塊兒帶到獅子園了,反而留了六爺和七爺共同監國,他就知道事情要遭。

這會兒,他是滿心的焦慮,哪裡還有心思遊園?

隻是太子興致勃勃地邀請他,他又想起剛進園子時,王柱私底下對他說,太子爺好長一段時日不曾展顏,便不忍推拒,跟著太子出來了。

可是,這一路上,他都琢磨著怎麼和太子開口,才能不讓太子動怒。這三步一景的仿江南的精巧園子,竟被他視若無睹。

聽見太子詢問,徐登胡亂點了點頭:“內務府的手藝,一向是好的。”

這話敷衍的,太子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沒聽出來了。

他扭頭一看,見徐登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隻好開口詢問:“你怎麼心事重重的?可是在任上出了事?”

徐登外任,做的是山東按察使,山東一省的刑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事情一多,就容易被人鑽了空子,出了岔子也是在所難免的。

“殿下。”徐登無奈地喚了一聲,“臣在擔心什麼,難道殿下當真不知?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太子笑容一斂,再露出來時,就帶了嘲諷之意:“看來,我這個太子四麵楚歌的處境已是人儘皆知了。連你這種常年外任的,都知道了。”

徐登正色道:“無論殿下要做什麼,徐登誓死相隨!”

太子沉默了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這句話,孤就安心了。”

就在這時,王柱腳步匆匆地進來了:“殿下,方才有個人,給了奴才這個。”他將一枚蠟丸舉在手裡。

“哦?”太子奇道,“誰給你的?”

王柱道:“那人沒有留下姓名,隻是說,是賈大人托他轉交的。”

“賈大人?”徐登問道,“是賈敬?”

王柱道:“正是他。”

太子道:“他不是在京城嗎?這個時候,給孤送這個?”頓了頓,對王柱道,“打開看看。”

“是。”王柱把蠟丸捏開,掏出一張紙條,“殿下請看。”說著,把指條遞到了太子麵前。

太子低頭一看,猛然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暴起,雙眼因充血而通紅。

這是太子暴怒的征兆,王柱和徐登皆是伺候太子多年,對此一清二楚。他們不禁好奇,賈敬究竟寫了些什麼?

“哈?”太子突然笑了一聲,繼而大笑道,“好,好好好!不愧是聖人,不愧是天子!天家無情,孤總算是見識了!”

徐登與王柱麵麵相覷,皆是一臉的擔憂之色。

“殿下,”徐登小心翼翼地開口,“是京城出了什麼事嗎?”

太子笑過之後,臉上便沒有了一絲表情:“你自己看。”

徐登從王柱手中接過紙條,看完之後,吃了一驚:“聖人五年前就……”他又疑惑道,“這些賈敬是怎麼知道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