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八十八)(1 / 2)

王氏心裡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明知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他還說什麼了?”

那婆子猶豫了片刻,在王氏逼視的目光夏,低聲道:“敬大老爺還說,二太太就不用回避了,他就是來找您的。”

“什麼?”王氏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他帶著一群粗鄙的家丁來找我?”

她深深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老太太,您可要為我做主哇。”她一副受了天大侮辱的模樣,拿帕子捂著臉,轉頭向賈母哭訴。

賈母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對元春道:“元兒,你先帶著你弟弟妹妹們回去吧。”

無論如何,還是先讓小輩們下去。總不能讓他們看了長輩的笑話。

見自己終於不必忍受一群人的打趣,元春暗暗鬆了口氣,起身應道:“是,老太太。”

然後,她就領著寶玉和迎春、探春姐妹,從小門出去了。

邢夫人幸災樂禍地看了王氏一眼,說:“既然不是來找我的,那我還是先避一避吧。”

然後,她就讓人把她的椅子搬到了屏風後頭,由王善保家的扶著,避到了屏風後。

王氏氣得肺都快要炸了,卻並不能拿邢夫人如何。

賈母也氣惱自己這個大兒媳不知事,強忍著怒氣道:“請敬大老爺進來。”

“是。”鴛鴦應了一聲,步履得體的走了出去,對賈敬行了個萬福禮,說,“老太太請敬大老爺進去。”

姚氏忍不住多看了鴛鴦一眼,心裡覺得這個丫頭不一般。

賈敬也並沒有喪心病狂到不管不顧的地步,讓那些家丁都在外麵等著,他隻領著賈珍夫婦和姚氏的丫鬟進去了。

“給老太太請安了。”

賈敬行了禮,也不等賈母叫起,就自己站了起來。

賈母怫然不悅,也不讓人設座劈頭就質問道:“敬兒,你今日鬨的是哪一出?”

賈敬哼笑了一聲,“這話,倒是該我問老太太。”

賈母不明所以,蹙眉道:“你這才剛回京,就氣勢洶洶的找來了。到底為著什麼,你總得說個明白吧?”

看她的神色,仿佛是真的不明白?賈敬帶著嘲諷的笑意,一直盯著她看,直看到她訕訕地避開了目光,這才嗤了一聲。

——直到尷尬,就說明心虛。既然心虛,就表明知道自己乾的事見不得人。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但賈母到底還是長輩,便是為著自己的名聲著想,賈敬也並不能對她太過不敬。

不過,不能對賈母如何,卻並不代表,王氏也有這層天然的護身符。

賈敬淡淡地掃了王氏一眼,乾脆就自己撿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說:“赦弟和政弟大概也快過來了,我索性就等一會兒。正好,也讓老太太見見孫媳婦兒。”

姚氏趁機上前,給賈母行禮:“孫媳姚氏,給老太太請安。”

賈母隻得按下心思,略和緩了顏色,對姚氏笑道:“這就是珍兒媳婦兒?快過來,叫我老婆子好好看看。”

“是,老太太。”

姚氏笑意盈盈地上前,賈母已經戴上了鴛鴦遞過來的玳瑁眼睛,拉著姚氏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

見姚氏容貌雖隻中上,目光卻清正有神,不由暗讚了一聲:吳氏那樣的,倒是得了個好兒媳。

但與此同時,她心裡也生出了些忌憚之意。

——這姚氏,看起來就不如吳氏好拿捏。日後,她再想在族裡做主,怕是沒先前那麼容易了。

她的笑容淡了一些,言不由衷地誇讚道:“真是個好孩子,配我家珍兒,綽綽有餘。”

姚氏羞澀地低頭,耳際微紅,細聲細氣地說:“老太太謬讚了。”

賈母的瞳孔微微一縮:這個姚氏,不好對付。

這時,賈赦和賈政幾乎是一前一後進來了。

賈敬似笑非笑地看了賈政一眼,就差沒嗤笑一聲表示鄙夷了。

——賈政住的離賈母的春熙堂有多近,賈赦住的東大院離得就有多遠。而兩個人卻幾乎是同時到了。

不必多說,肯定是賈政得知賈敬來者不善,不敢先來。

可就這麼個玩意兒,卻被賈母當成寶貝疙瘩一樣捧著。這樣看來,賈母能做出那樣沒腦子的事,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給老太太請安。”這是賈赦。

“給母親請安。”這是賈政。

兩兄弟給賈母問過安之後,又一同來給賈敬見禮,“敬大哥哥。”

賈赦略掃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回身嗬斥伺候的人:“你們都是乾什麼吃的?敬大哥哥坐了這麼久,竟連一碗熱茶也沒有。”

賈母的臉色當時就不好了。

——賈赦這話,雖然是說下人不懂事,又何嘗不是暗指她怠慢客人?

畢竟,這一屋子的下人,可都是看她的眼色行事的。

“行了赦弟,我今日來,原也不是喝茶的。”

賈敬來乾什麼的,賈政是不是知曉,賈赦不敢肯定。可是,他自己心裡卻是門兒清。

關於這件事,他是勸過老太太了。畢竟,無論賈政夫婦如何,元春真的是個好孩子,他怎麼忍心這孩子去給人家當後娘?

可是,老太太裝糊塗,任他怎麼說都一推二五六,隻說元春的婚事,由她父母做主。

見三番四次勸不下,賈赦也惱了。

——反正我又沒有嫡女,管那麼多乾嘛?

然後,他拂袖而去,徹底撒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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