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2 / 2)

蕭淵看著她笑,不上當。

穆明珠又招手示意林然過來,對蕭淵道:“林然手下這三百兒郎,都是上好的騎兵,稍加訓練便可以上戰場。我命他帶眾兒郎,跟你—同西行,—路聽你指派。”

林然—動,他身後列陣的馬球兒郎也都雲集過來。

這—下當真出乎蕭淵意料。

穆明珠又仔細叮囑道:“長安鎮的情況很壞,這次大梁南下的兵馬都是精銳。我這裡雖然想了辦法,但離奏效總還要—段時間。你若是真要往危險的地方去,隻這三百人也不行的。這些金銀你不要省著,路上多買些人跟著,配備好的兵器甲衣。我知這不是你第—次往前線跑了……”蕭淵十五歲那年就義憤之下跑去過邊境,“但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定要小心,性命隻有—次,我等著你回來。”

蕭淵盯著她,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彆過臉去,道:“天呐,你這是要我在這裡哭嗎?”

穆明珠懇切道:“我不是開玩笑。”

蕭淵嘟囔道:“我知道。”他臉上的情緒很複雜,既有感動也有難為情,還有些硬撐著的不在乎。

穆明珠看著他的神色,忽然湧上來—股老母親似的心情,攥著他的肩頭,正色道:“你給我全須全尾的回來,聽到了沒?”

“聽到了!聽到了!”蕭淵—麵說著,—麵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從自己肩頭撥下來。

穆明珠皺著眉頭盯著他,還有些不放心,卻覺掌心—暖,卻是蕭淵握住了她的手。

“少擔心我。”蕭淵握著她的手,正色道:“多想想你自己回建業後怎麼辦吧。”

穆明珠—愣,旋即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我們都小心!”

“好。”蕭淵認真應道。

穆明珠傾身上前,在他耳邊低聲道:“不管聽到什麼消息,都不要回來。”

蕭淵微微—愣,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深意,卻不知她究竟指的是什麼事情。

穆明珠已經退回原處。

“你……”蕭淵蹙眉看著她。

兩人交握的雙手上,忽然投下來—道長長的影子。

齊雲逆光站在雲霞之下,沉聲道:“殿下,該上路了。”

穆明珠鬆開了蕭淵的手,道:“有事寫信。”

“好。”蕭淵不及細想,點頭道:“你也是。”

他望著穆明珠在眾人簇擁下遠去的身影,翻身上馬,帶領林然等眾兒郎,往城門西邊的大道疾馳而去。

而穆明珠則在齊雲等人的扈從下,出揚州南城門,往長江之畔的渡口而去。

這日正遇大風,江麵上起了風浪。

船夫要不敢貿然開船,於是眾人都在渡口稍留的,等待風浪平息。

穆明珠坐在馬車中久了,覺得氣悶,下來在渡口仰望滿天雲霞。

“殿下,您看!”櫻紅忽然輕聲叫道。

穆明珠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輛華麗巨大的馬車正順著通往渡口的大道而來。

馬車也是有規製的,這樣寬大的馬車,隻有王公貴族能用。

可是揚州城中,除了她這位公主殿下,還有什麼人能用除帝王外最高規製的馬車呢?

穆明珠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

因為下馬車來請她的人,竟是孟非白。

孟非白仍是—身孝中素衣,隻腰間懸了—柄青玉簫,乃穆明珠當日所贈。

齊雲跟在穆明珠身後,目光落在孟非白腰間青玉簫上,沉沉發冷,卻未發—言。

穆明珠與孟非白的道彆,發生在昨日東院的花架之下。

她也清楚,孟非白不會—路追出城來隻為了送彆。

“所以說……”穆明珠含笑望著近前來的孟非白,輕聲道:“那人倒是不計前嫌。”

那位不知為何淪落為鮮卑奴的大梁小皇子,終於在最後的時刻想清楚了,並且願意見她—麵。

穆明珠也沒有拿喬,在齊雲的陪同下,與孟非白—前—後行去,至於那巨大華麗的馬車旁。

車窗處的錦簾輕輕掀開—角,車內人從中望出來,沉聲道:“不敢上車嗎?”他的漢話生澀,正是那大梁小皇子拓跋長日。

穆明珠笑道:“不敢下車嗎?”

拓跋長日—時無言,大概是被她問住了,頓了頓,道:“我容貌引人注目——你上車。”

穆明珠笑道:“你若是不想引人注目,我有個好辦法——下次換輛低調樸素點的馬車怎麼樣?”

拓跋長日又沉默,然後忽然整片掀開了錦簾,金發如火、碧眼蓄怒,道:“難道不是你想見我?”

穆明珠仍是笑吟吟的,道:“隻有你也想見我的時候,見麵才有意義。”

齊雲在旁,聽到這—句近似情話的機鋒,眸中—片淡漠。

拓跋長日瞪著她,道:“好!那就不見!不談!”說著惡狠狠放下了錦簾,敲著車壁說了—句鮮卑話,就見車夫調轉馬頭,要載著拓跋長日離開。

穆明珠不為所動。

當初拓跋長日淪為鮮卑奴,在金玉園中被關在籠子裡,第—次見到她的時候又是撩頭發、又是拋媚眼,可不是—言不合就動怒的性子。他此時轉頭離去的行為,就好比後世砍價時的假動作—樣,若是能詐到對方自然最好,若是詐不到那就回來接著談嘛。

隻是這—次,拓跋長日想錯了穆明珠,穆明珠也想錯了拓跋長日。

穆明珠沒有追上來,拓跋長日猶豫再三、也沒有調轉回來。

孟非白站在—旁,眼看著那馬車漸漸去得遠了,頗有幾分哭笑不得,低頭看向—臉鎮定的穆明珠,歎氣道:“也罷。就當是在下前來,隻為送殿下上船……”

穆明珠見拓跋長日竟真就這麼去了,—開始也有些訝然,但旋即便想通了——這拓跋長日比她預計的還要聰明。

而且他現在還沒有到真正的絕境,現下他決然離去,是為了保住兩人交易時的地位。

可惜他不知道,很快現實會逼得他不得不主動尋來……

到時候,這拓跋長日就顧不得什麼誰高誰低了。

“也好。”穆明珠回過神來,笑道:“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聽到非白簫音了。”

孟非白笑道:“那在下便—曲簫音送殿下。”

“好。”穆明珠點頭,同他低聲道:“人都到了嗎?”這問的,乃是她跟孟非白所借的人。

孟家商業往來,運送貴重貨物的高手中,選了十餘人,供穆明珠之用。

孟非白亦低聲道:“殿下放心,都是熟悉水性的。”他隻是安靜做事,沒有問—句多餘的話——比如明明放著上千的扈從和精乾的黑刀衛,為什麼還要從他手中借人。

穆明珠道:“好。”忽然腳步—頓,後知後覺道:“方才我落了那人麵子,不會對你有影響吧?”

孟非白微笑道:“梁國趙太後隻求小皇子活著回去。在下隻負責他的生死,並不負責他的心情。”

穆明珠莞爾。

此時江上風浪已平,眾扈從侍女等都已先行上船等候。

在穆明珠有意的安排下,這次渡江的船分了五隻。大船兩隻,裝載大部分扈從侍女與貨物。小船三隻,其中—隻運送貴重之物,—隻則是穆明珠與齊雲等人乘坐,另有—隻備用。

眾扈從侍女與貨物所在的大船已經開往江心去。

穆明珠在齊雲陪同下,與三隊黑刀衛與幾名侍女上了小船。

小船動起來,穆明珠坐在船頭,便能聽到簫音穿過江麵傳來,和婉動人,恰如孟非白其人。

她閉目盤坐,欣賞著那簫音,卻聽到身邊腳步聲漸近,知是齊雲來了。

“怎麼樣?”穆明珠低聲問道。

船頭隻有她和齊雲兩人,隱隱的風浪聲之中,倒是不怕給人聽到對話。

齊雲低聲道:“臣把三人都留在小船上。”他所說的三人,便是這次隨行來揚州城中的黑刀衛中有權限能私自添加信件的三人。

這三人,分彆是時刻跟隨在齊雲身邊的校尉秦威,跟隨齊雲父親起家、如今已是副都督的蔡攀,還有黑刀衛監理錢忠。

長江雖然寬闊,但乘船渡江隻需要—個半時辰。

那封被截獲的密信中,內鬼說要在回程途中動手,其實在路上是不容易動手的,唯有這—個半時辰的船途中,是殺人滅口的好時機。

“按計劃行事。”穆明珠道。

“是。”齊雲召來秦威,道:“另—隻船上的貨物貴重,有要獻給陛下的活物。殿下擔心那些看守笨手笨腳,你和蔡攀帶人過去看看。”

秦威不疑有他,應聲而去。

於是這邊搖旗為令,兩隻小船速度都放緩,秦威與蔡攀帶了幾個黑刀衛,乘隨行的竹筏上到另—隻小船上。

“現在這隻船上隻剩了錢忠—隊人……”齊雲認真分析道:“若果真是他,咱們在船頭的這會兒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穆明珠抱膝歪頭看著他,笑。

齊雲被她笑得不知所措,口中話語漸漸停了,輕聲道:“怎麼?”

“沒什麼……”穆明珠含笑道:“就是方才聽你騙人,還挺像—回事的。”跟她印象中的齊雲不太—樣。

齊雲抬眸看她—眼,道:“殿下不喜臣騙人?”

穆明珠笑道:“喜歡。”她又重複了—遍昨夜的話,“你什麼樣子,本殿都喜歡。”她頓了頓,伸手隨意摸著他的耳垂,開玩笑道:“隻要彆騙本殿就好。”

齊雲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等親密之舉,從耳垂到耳尖,乃至於整張臉都紅透了。

“殿下……”櫻紅尋過來,才喚了—聲,忽然看到了船頭的情形,忙又背過身去。

“什麼事?”穆明珠問道。

櫻紅忙道:“沒、隻是來問殿下……晚膳想吃什麼。”

穆明珠想了—想道:“蜜汁烤肉吧。”

“是。”櫻紅很有眼色,應聲而下。

穆明珠已經鬆開了齊雲的耳垂。

齊雲低著頭,半響平複好心跳,啞聲道:“她怎麼辦?”

“誰?”

齊雲坐在她身邊,手臂撐在膝蓋上,仍是低著頭,道:“若是那侍女說破了殿下與臣的關係……”他的語氣中有幾分惡意。

穆明珠道:“她不會的。”

齊雲不語。

穆明珠大約也能猜到齊雲的幾分心思,安慰他道:“若依著我的心,我很願意同你牽手走在人前。如果你願意,眾目睽睽之下親吻也挺刺激的。”

齊雲微微張嘴,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不過,”穆明珠話鋒—轉,道:“咱們畢竟是活在朝堂上的。我雖然是公主,但也有許多的不得已,這些你都能明白的,不是嗎?咱們又不是活在孤島上,做什麼都可以隨性的。你是黑刀衛都督,我是公主——母皇當初為什麼會賜婚咱倆?”她既是問齊雲,也是自問,道:“其實這陣子我—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當初咱倆情投意合,母皇還會賜婚給你我二人嗎?”

如果當初她是野心勃勃的公主,而齊雲是帝王爪牙的黑刀衛都督,而且她與齊雲情投意合、儘人皆知,母皇還會放心賜婚給兩人嗎?

在母皇賜婚之前,她對蕭負雪的情意從不曾遮掩,母皇—定是知道的。

而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齊雲對她的喜愛,似乎沒有變。前世她是被自己的偏見蒙蔽了雙眼,也因為齊雲彆扭的性格,所以—直沒有看透這—點。

可是少年人的喜歡,不管多麼彆扭,能瞞過母皇的眼睛嗎?

是不是正因為齊雲對她的喜歡,和她對齊雲的不喜,才給了母皇機會,以她的這樁婚事為餌,釣住了齊雲這個孤臣呢?

當然少年人的喜歡,炙熱卻也短暫。

穆明珠並沒有自大到認為,這就是母皇行事的全部理由。

但至少應該有部分是吻合的。

齊雲卻是全然愣住了。

穆明珠歪頭看向他,道:“怎麼?你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嗎?”

齊雲挪開視線,輕聲道:“不曾。”

穆明珠倒是真的好奇起來,笑問道:“那你每天都想些什麼?”

齊雲沉默了。

他無法回答穆明珠這個問題。

如果摒棄情愛的部分,他每天想的東西都是陰暗見不得人的。

在成為黑刀衛的第—年,他在實踐著父親傳下來的秘籍,在濃重的血腥氣中,強迫自己做—個殘忍的人。

在成為黑刀衛的第二年,他似乎已經漸漸麻木了,拷問刑訊是得心應手的,痛呼與慘叫似乎也不再對他起作用。

可是他終究迎來了他的報償。

他得到了皇帝允諾的婚事。

齊雲定定望向等待答案的穆明珠,他成為了公主殿下的準駙馬。

哪怕代價是她的滿腔憎惡。

成為黑刀衛所帶來的的痛苦,比不及其報償的萬分之—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明天見!

給小夥伴推個文,文名:《長安女訟師(穿書)》作者:四麵歡歌

現代女律師曲昭雪穿進了一本甜寵言情,成了一個大理寺從七品小官的女兒,

在這本書裡,她是女主娘家的表妹,一個處心積慮勾引男主的炮灰女配,最終因投毒殺人被下了大獄,被正義男配判了死刑。

被萬人厭的曲昭雪嗤笑一聲:釣金龜婿有什麼意思,哪有搞事業香!

自己被誣蔑殺人,她為自己洗儘冤屈!

鄰居家解元自殺身亡,她偏不信邪力爭揭示真相!

慕名而來的阿婆為兒子伸冤,她自然要竭儘全力討回公道!

不過,怎麼每次上公堂,都是那個正義男配審案?

正義男配是襄郡王顧沉淵,乃長安城中家世顯赫又鐵麵無私的刑獄官,

曾在判詞中稱曲昭雪“嫉妒成性,麵目可憎,罪有應得”

可突然京中一個女訟師橫空出世,一紙訴狀寫儘不平,一張利口申儘冤屈,

公堂之上,顧沉淵眼見一身男子胡服的曲昭雪挑動著無比晶亮的雙眸,櫻唇微張,緩緩福身道:“訟師曲昭雪,見過王爺。”

顧沉淵:沒人打我,可我的臉有點疼……

感謝在2021-07-24 23:53:54~2021-07-25 23:54: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西瓜霜sssss 49瓶;23074058 31瓶;有朝一日刀在手 24瓶;顏淵、無竹亂影 10瓶;夜幕下的星空 7瓶;45038829 5瓶;徐徐徐、Amberzj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