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2 / 2)

她就會討好般地依偎在父母的懷裡,可憐兮兮地講著自己在學校的遭遇。

可是,每當這個時候,父親會說:小孩子打打鬨鬨很正常,你這麼胖還怕被欺負啊,一屁股坐扁他們哈哈哈哈……

而母親會說:我送你上學去了不是讓你鬨事去了,人家為什麼不欺負彆人就欺負你,蒼蠅不叮無縫蛋懂嗎?

即使父母偶爾被自己鬨煩了,去學校找欺負她的同學問一問情況,可回來的說辭永遠是——

那誰誰人家怎麼欺負你了?我看她成績比你還好啊?人家很有禮貌啊?你瞧瞧你什麼樣子,還說人家欺負你?

……

永遠沒有人會幫助自己。

那些原本應該幫助自己的女同學也好,那些原本應該幫助自己的老師也好,那些原本應該幫助自己的父母也好,她們都很冷漠,對彆人自己漠不關心。

她在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裡越陷越深,直到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日文動畫——《BLEACH》。

劇情講述的是某個長得像奔三青年的高中生黑崎一護結實了女主角朽木露琪亞成為死神的故事。

故事中的露琪亞雖然能力很弱,但心靈卻十分強大,還有點萌,喜歡可愛的小兔子,她的頑強感染了她。

她開始在網絡中尋找好友,結實了不少同樣喜歡《BLEACH》的網友,並開始深入接觸二次元。

然而,也就是那時候開始,她發現自己不喜歡露琪亞了。

所有人都在變強,尤其是男主角,後期不但越來越帥、力量也越來越像開掛,而露琪亞,整個人還是一如從前,微弱的進步和不服輸的倔強在她眼裡非但不再光彩奪目,反而越來越刺眼。

求求你了。

彆努力了。

你就是個廢物。

你根本就沒有變強的那個命。

你隻是團隊裡拖後腿的那個累贅。

你和我一樣招人嫌棄,還在那裡拚命個什麼勁兒!

彆出洋相了!

但即使你這麼不優秀,你還是很幸運。

有一個愛你愛到願意為你挨刀子的青梅竹馬。

有一個因為愛你姐姐而同樣深愛你的哥哥。

有一個這麼在乎你的男主角和一堆摯友。

而我他媽什麼都沒有!

我什麼都沒有還在這裡苟且、為了能開心地笑出來而努力……你呢,已經幸福到我快要羨慕死了,卻在這裡矯揉造作、一天天擺出一副苦命的表情裝腔作勢!

彆作了好不好?

你就算什麼都不乾,都有一群人疼你愛你好不好!

而我呢?

惡心死了!

快惡心死我了!

既然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快去死啊!

自那天起,趙韓洋梓再也不喜歡去看有女主角的動畫,尤其是一些純愛向、逆後宮向的動畫。

在她眼裡,明明那群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受男人喜歡、一個比一個白富美,卻各個矯揉造作還無病呻吟,表現得她們好像多麼可憐、多麼悲催、多麼善良、多麼無辜……

哈?開什麼玩笑?

自己要是變成她們的那種“不幸”,怕是半夜睡覺都會笑出聲!

她們如果都叫淒慘的話,那麼胖成這樣還有著這樣狗屎家庭的自己,是不是早就應該去死?

再說了,她們的那份善良和聖母難道不虛偽嗎?

真正惡劣環境長大的孩子,誰會善良?誰會聖母?誰會清純如同白蓮花?

垃圾場長大的人隻會為了一口能吃的飯和彆人廝殺,誰他媽會想著歌頌世界的真善美?

什麼?

你說就是有人即使身處黑暗、卻永遠向往光明?

哈……惡心死了。

人性幾個樣,說出這句話的人心裡沒點B數嗎?

所以,在某些自以為清高白蓮花的人眼裡,這些劇情其實就是在嘲諷自己這種人咯?

嘲諷自己是個LOW B,難怪長得又醜又胖、從小被人欺負還沒有男人緣,家庭垃圾得如同垃圾場,因為自己黑暗、陰沉、心思卑鄙,所以活該倒黴咯?

好惡心啊。

這些人。

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就和自己那個蠢貨母親一樣。

她自己傻逼一個,因為對方是公務員,貪圖對方的穩定就和對方結婚,結果後來自己卻在天天後悔。

那你他媽離婚啊?

你不是能掙錢嗎?

那你自己去掙錢嗎?

結個卵婚啊?

一邊喊著她爸窩囊廢,一邊又喊著家裡不能沒男人,結果就是這個家二十多年基本就沒有過安寧。

在家裡每天唧唧歪歪,潑婦一樣,看得她都想吐,更何況她爸?

出軌超正常的好嗎?

這種惡心的女人綠她都算給她麵子,不打她已經是她爸的溫柔了好嗎?

她自己活成垃圾不說,還要逼著自己活著和她一樣的東西。

才十八歲,這個傻逼女人就開始逼婚。

這個女人說——

你要早點結婚,你長得不行,本來就不好找對象,這男人找對象肯定是挑臉的,你不要再繼續讀書或者搞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幾斤幾兩我心裡清楚,你現在隻是醜但至少年輕,男人還會圖你個年輕,等你老了,三十多歲又老又醜更找不到對象!女人,還是要符合社會要求,弱一點,趕緊趁年輕生幾個孩子,捆住男的,在家相夫教子,男人出門掙錢,這樣分工也不累!男人也開心!你如果害怕萬一婚姻有變數,你就在外麵找個月薪一兩千的輕鬆工作,就行了!

每次聽這個女人這麼說,她就想笑。

到底是誰給她的自信,讓她這個一生全是敗筆的女人能夠輕易給彆人的人生下定義?

看到她那惡心了自己一輩子的婚姻,誰還想去結婚?

——所以說,女人這種性彆的生物,真是讓人倒胃口啊。

小學開始,那群biǎo子就明麵上和她要好,其實在她被欺辱的時候,一個個都默默旁觀,甚至還會落井下石;

高中的時候,那群biǎo子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和外麵賣的賤貨一樣,勾引男人,一個個裝腔作勢,惡心至極,男人們也是單純,居然上這些家夥的當;

大學的時候,那群biǎo子不就是臉好了點兒嗎?學習好了點兒嗎?一個個高調過街,裝腔作勢,還有一群賤貨,明明各個都是醜B,卻去整容,以為整了容就能變天仙……惡心……惡心死了!

而到了擇偶的年紀,這些biǎo子一個個都把自己當給男人下崽的母狗,條件差的田園犬,天天做夢找個好男人脫貧致富,想要在家相夫教子做全職太太;條件好的把自己當賽級犬,以為掙得錢多了、長得好點、學習好點、學曆高點,就應該找有錢男人,然後被有錢男人供著……

反正都是一群捧著zǐ宮當寶貝的狗。

就像她那個害得她二十多年不得安寧的母親一樣。

所以,這個世界需要女人嗎?

不需要。

根本就不需要。

一個把zǐ宮當作自己武器的性彆,就讓她們隻有zǐ宮有用不就好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趙韓洋梓開始瘋狂創作耽美。

她對女性有多恨,她對男人之間的真摯的愛情就有多向往。

她的文章中,極少出現女性,而且大多下場慘淡。

要說唯一的幸運兒,就是蘇珊的人設。

她自己曾在讀者訪談中潦草回答過:蘇珊這種biǎo裡biǎo氣的壞女人永遠都是攻受的助攻,助攻當然要給個還不錯的結局咯,不然顯得我和某些偽腐一樣有厭女症似的。

但實際上,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實際上是將這麼久以來她最討厭的女主角人設,拿過來反向利用,安上了一個黑化崩壞的人格。

或許,對隻敢無條件向生活投降的她而言,一個跳脫社會法則、無視道德和lún理束縛、恨就是恨、愛就是愛、不在乎彆人感覺、儘情做自己的女主角,才是她真心期盼的女主角。

……

陳月洲看到這裡,沒有再繼續下去。

趙韓洋梓本身的問題比他想象中要嚴重很多。

——她不是普通的“歧視女性”,而是“仇視女性”,教科書般的厭女症。

這個症狀社會上很多人都有。

來源也很簡單。

——這個社會對女性要求是很高的。

要求她們溫柔、友愛、包容、善良、細心、忠貞、單純、無微不至、愛護孩子,特彆是母親這個角色,好像必須是大和撫子一樣的女性、必須隨時隨地就有為家庭犧牲做準備的打算、必須把孩子和丈夫放在第一位、必須把自己化作蠟燭點亮家庭……好像這個角色和社會的期待稍有偏差,就應該被千刀萬剮。

在幾乎所有人的人生裡,電視、媒體、新聞、雜誌和影視作品都在宣傳著這樣一個“抹殺她人自身Yù望”的“女性社會性彆”的意識形態,社會的主流觀念潛移默化影響著每一個人。

所以,她認為應該溫柔體貼的女性好友們就應該比那個男性同桌更關心她,認為應該愛護小孩子的女性老師就應該比男性老師更在乎她,認為應該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的母親就應該比父親更疼愛她。

她對女性的期盼值太高了,失望的時候就會特彆失望;而對男性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期望,反而男性某個細微的關懷就會讓她覺得這個性彆那麼那麼優秀。

人們從不會怪罪路人不願施以援手,但是會記恨期待的人冷漠的笑容;

人們都會同情為了保護墜樓孩子而投案自首的連環殺人犯,卻不會同情連續救了二十個孩子隻有一次選擇自保犧牲了孩子的誌願者。

陳月洲將檔案翻到了主目錄,細細查看她的童年分目錄。

【怎麼了?】

“我想看她童年被欺淩的具體情況,有嗎?”

【啊?】478想了想,【是有,你要看嗎?這東西沒必要看,孩子之間校園霸淩很正常的。】

但出於責任心,478還是立刻打開手機翻查資料,好一會兒後道:【找出來了,我給你發過去你看看。】

“嗯。”

陳月洲將平板放在腿間,撐起額頭,一聲不吭地將神色埋入一片陰暗之中。

房間裡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儀器的滴滴聲和病房外走廊窸窣的走路聲。

忽然,有一隻軟綿綿、燙呼呼的小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緊接著,耳邊是帶著濃濃鼻音的小女孩虛弱的聲音——

“媽媽……”

陳月洲猛然抬眼,視線和梁莎無神的眼睛對上。

“媽媽!”

梁莎頓時瞪大了眼睛,一雙小手用力在陳月洲手臂上抓了抓,費力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明明自己虛弱得根本不能形容,卻非要刻意地帶著幾分乖巧狀的表情討好眼前神色木然的少女。

望著那在自己胳膊上費力捏捏抓抓的小手,陳月洲淡淡道:“即使你討好我,我也不會撫養你的。”

小姑娘聞聲,眨巴眨巴了眼睛,迷茫地看著陳月洲。

這時,門外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推開——

“呀,蘇珊啊。”

“陳月洲?”

陳月洲聞聲回頭,是趙韓洋梓和呂佳音。

“你怎麼來了啊?我都給你說了她病得很嚴重,大人其實不要過來打擾她休息比較好。”趙韓洋梓在一旁的櫃子上放下背包,“你看看你和佳音,一個個的,比我這個當媽的還著急,非要來看孩子,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早就帶你過來了。”

“我不就是擔心你的小公主嘛。”呂佳音從懷中取出小豬佩奇的毛絨玩具,對著梁莎晃了晃,“阿姨給你帶來了好玩的,喜不喜歡?”

梁莎一見,頓時開心地揮起了小手。

可視線無意中掃了眼呂佳音身旁的趙韓洋梓,頓時就蔫了下去。

她緊張地朝陳月洲湊了湊:“媽……媽媽……”

呂佳音頓時笑了:“這孩子,我記得你之前說見誰都叫媽,還真是這樣啊。”

趙韓洋梓笑笑:“那可不,這孩子四處撒嬌,前一陣兒,她做測試隻考了9分,我訓她呢,她立刻就鑽到彆人懷裡去了。”

呂佳音驚呼:“孩子不到兩歲,你就讓她考試啊,太可怕了。”

“現在競爭這麼激烈,不早早訓練怎麼辦,不拿名次怎麼辦?還指望我養她一輩子?”趙韓洋梓說著伸手去撫摸梁莎,卻被她匆匆躲開。

一時間,她僵在空中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呂佳音見狀忙忙打圓場:“你還真是虎媽,孩子都怕你。”

望著眼前相談甚歡的兩人,陳月洲問478:“呂佳音知道趙韓洋梓對女兒不好嗎?”

【多少有些感受到了,但她覺得可能隻是同性相斥的緣故,覺得趙韓洋梓還是愛梁莎的,隻是沒有對梁琦那麼愛,愛和愛之間有點差彆。】

478說著瞥了眼呂佳音手中的毛絨玩具。

怎麼感覺……那東西和自己長得有點像呢?

“行了,我知道了。”陳月洲說著起立,將自己的挎包背好,對著麵前還在閒聊的兩人微笑,“我接下來還有事情,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了,下次見。”

“行。”

出了病房,陳月洲大跨步走在醫院的長廊裡,他百度了點東西看了看,神色變得幽深起來。

【宿主,怎麼了?】

“打起精神,478,接下來的任務很難。”陳月洲道,“就算走違法渠道,也得剝奪趙韓洋梓對梁莎的監護權。”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這條線,涉及到的東西比較多,因為我不想拉長線打仗,所以一條線裡壓了很多東西。

文章爭議性大肯定的,沒看下文懟我沒事,但舉報這個行為就很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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