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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上高速路, 城市的風景儼然不再, 兩岸皆是荒蕪的小山丘, 山丘上覆蓋著層層綠植,一片鬱鬱青青生機勃勃。

陳悅豪同三叔悠哉地聊著天,呂娟抱著手機看起了, 陳月洲見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也懶得繼續掙紮, 乾脆閉上眼睛睡覺。

車子這麼一走就是兩個小時,過了會兒,終於到了服務區。

三叔將車子開入停車場偏角落的地方,扭過頭谘詢誰要上廁所。

車上的其他三人都有如廁的意思,陳月洲申請再次上廁所遭到了拒絕, 三叔很肯定地道:“你這次無論大還是小, 有本事你就拉, 你拉出來了我就把你塞後備箱。”

陳月洲一見方法不能再用, 就索性放棄。

之後其他三人決定挨個去衛生間。

最先去的是呂娟,她下車後, 三叔從自己包裡取出一卷膠帶, 咬下來一條轉身貼在陳月洲的嘴巴上:“小洲,彆怪叔,叔知道你來了北川後聰明了, 但是叔也是好心,你說是不是?”

陳月洲此刻已經說不了話,就乾脆一聲不吭。

“你也彆說你想上廁所這樣的話, 剛才你可是大號過的,要是想喝水就等回家了再喝,知道嗎?”三叔又補充

這時呂娟回來了,陳悅豪第二個下車如廁。

漢蘭達在服務區另一頭的停車場停下,趙可先下了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後,一抬頭就看到了急匆匆從衛生間裡出來的呂娟,頓時不屑地哂笑一聲。

另外兩個男生緊接著下了車,高個子的去超市裡買零食,瘦黑的小個子也看到了呂娟,神色若有所思:“哥,呂娟這家夥到底看上陳悅豪什麼了啊?一門心思跟到底?就那麼十幾隻口紅收買了?”

趙可瞧見附近有個賣墨鏡的攤子,朝那邊走著:“陳悅豪能給她她沒有的。”

“啊?陳悅豪能給她什麼?不就是口紅嗎?那還都是陳悅豪借咱們的錢。”男生跟上。

“是陳悅豪讓她在九九醫院獲得的實習資格啊。”趙可來到攤前,審視著紅布上的墨鏡,“你以為北川還是那個護士在護校畢業就能留醫院的年代嗎?九九醫院雖然是私立醫院,但資源與能力和三甲齊平,現在北上廣和咱們北川大醫院招護士,都是本科護理學起步,她怎麼可能進得去?”

“啊?可那不是陳悅豪拜托你的嗎?你又讓你那個開養老院的表姐把呂娟劃拉進去的嗎?她要抱大腿也應該是抱你啊?”

趙可抓了三把墨鏡結賬,付款的時候仰頭想了下:“大概她覺得抱不動吧。”

之後,戴上墨鏡轉頭,笑得無比燦爛:“畢竟我不但有錢,我他媽還帥啊。”

黑瘦男生:“……”

如果不是從小一起長大,他真的不想理眼前這個自戀狂。

虧他們三個還在高中的時候“北川三結義”把這廝當大哥呢……

整個就一中二病晚期的神經病……

見自家“三弟”毫不配合自己的造型,趙可也不鬨了,掏出手機看了眼:“上華,你是第一次出家門吧?給你媽打個電話,免得擔心。”

黑瘦男生立刻點頭,到一旁打電話去了。

趙可也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正打算給父母群發消息,名為“堂哥”的電話響了起來——

“小可,人在哪兒呢?暑假有什麼計劃沒有?這都過去一打半時間了?明年你就20了,有什麼想要的給哥哥說說?”

“哥,我得出門幾天。”

“去哪兒?你小子不會跟那個做清潔公司的小老板跑去北京——”

“哥。”趙可打斷他,瞧著自己那輛CT6的方向扯了下唇,“崔初原都死了,你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嗎?”

“死了?”對麵明顯愣住了,隨後,笑了聲,“死了也好。”

“怎麼,你們倆不是關係挺好的嗎?”

“關係好?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倆關係好?”堂哥皮笑肉不笑,“我告訴你,那種窮鄉僻壤來北川能掙到錢的,心都歹著呢!他一開始巴結你舅,給你表姐的養老院搞這個弄那個……後來又巴結我媽,成天約我做推拿……你以為他真心跟咱們好?彆扯了,野心大的人不會真心對彆人好,我早就想給你說不要和那種人來往了。”

“其實我也沒打算去。”趙可道,“主要是我一直以為你倆關係很好,就一直沒傷他那個臉來著,還去清華北大找妞……他怎麼想是他的事,北川這麼大是不夠我找嗎?”

堂哥:“……你知道就行,對了,你在哪兒?”

趙可聞聲看了眼路標:“G36,寧洛高速上,還不知道去哪兒。”

“啊?”

“這你就彆管了,我就吃個農家樂,最晚後天早上就回去了。”趙可說著掛了電話,視線落在自己的CT6上。

從剛才開始,呂娟、陳悅豪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先後下了車,但就是沒有見到陳月洲的身影。

難不成她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了?

真要被送到鄉下賣了做老婆嗎?

謔……

平時看新聞總看到這種內容,還以為都是上世紀的事情來著,所以陳悅豪說的時候自己也沒怎麼上心,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回事兒啊……

抱著微妙的心情回到車上,前麵的CT6重新啟動,趙可一行的車子又緩緩跟了上去。

不過,此時已經出了北川,周圍的車子車牌五花八門,後麵這輛“九”字開頭的漢蘭達很快引起了三叔的注意:“我剛才就想說來著,北川的車牌開頭是九A到九M對吧?後麵這個九B開頭的豐田……怎麼一直跟著咱們?”

陳悅豪從前鏡望了眼,距離太遠他不大看得清:“這是高速啊,難不成還有拐彎的地方?人家也許目的地和咱們一樣。”

“也是。”三叔收回視線,專心開車。

在長達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後,車子總算出了高速公路。

車子行駛在四通八達的城市裡,一直對後麵那輛漢蘭達不以為意的陳悅豪終於坐不住了:“叔,這車真的在跟著咱們啊!不會是警察吧?”

“胡扯!警察他管咱們做什麼?咱們有乾什麼犯法的事情嗎?咱帶你姐回家相親,做錯了什麼嗎?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聽到了嗎!”三叔怒斥陳悅豪,“你沒事彆老嚇唬自己行不行?”

“好好好……”陳悅豪草草地應著,“那後麵的那輛車該怎麼辦?”

“管他呢,他要是跟咱村上來,他就來唄,警察怎麼了?警察除非帶著槍敢殺人,否則我告訴你,警察就是個虛的,根本不敢把咱們怎麼樣。”三叔自在地哼起了小曲兒。

又行駛了大約一個小時,大路和城市都逐漸消失了,車子駛入了歪歪扭扭的田野小路之間,四周全是種滿莊稼的農田,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任何可以阻擋視線的建築物。

許是最近才下過雨,CT6從小路壓過去的時候,泥濘的水漬濺得滿車身都是。

坐在後車一直麵無表情的趙可這次終於有反應了:“媽的……我要宰了陳悅豪這兔崽子,那是我的車!”

“哥。”前排開車的男生怏怏道,“哪有人開彆人的車會愛惜啊?所以我早就說了,你乾嘛把你的車借給他啊!我這車怕是也遭殃了……我突然後悔來了,這尼瑪這路……臥槽。”

“話說陳鳴,這地方的飯真的好吃嗎?”上華不禁開口道。

“呃……”被稱作陳鳴的男生想了下,“舌尖上的中國看過嗎?彆小看人家鄉下啊!應該……會好吃吧。”

三個男生全然沒了剛才說走就走的興致。

又走了好一會兒,車子總算到了一片被茂密的樹林所覆蓋著的小村子前,村頭立著紅色柱子的牌坊,上麵寫著“陳家村”。

趙可默默地掏出手機,對著牌子拍了張照片,然後發朋友圈:[這東西長得好像神社裡麵的鳥居。]

……

CT6駛入村子後,很快就迎來了周圍人的圍觀。

三叔迎著村口一眾人驚異的目光下了車,進了戶二層樓的磚瓦自建房。

一進門,他大聲道:“二哥,知不知道我把誰給你帶回來了?”

陳國富正叼著煙、盤著腿坐在客廳裡看電視,他頭都沒偏:“能有誰?”

三叔回頭瞧了眼正被陳悅豪和呂娟扯進來的陳月洲:“小洲啊,見了你爸媽不叫一聲啊?”

“小洲?”陳國富一聽,猛地睜大眼睛,一轉頭,就對上陳月洲那雙冷漠的眼。

“還真是這小兔崽子——!”陳國富頓時從沙發上跳下來,拉著拐杖就要朝陳月洲頭上敲,三叔忙上前攔著,“二哥,二哥,彆衝動,你打了她不漂亮了那就不值錢了。”

“啊?”一聽錢,陳國富立刻回了神,他皺起眉頭,“什麼錢?”

“小洲這在城裡日子過得太好了,變漂亮了那麼多,你都不瞧瞧?她現在這樣子,賣王武不虧嗎?”三叔扭頭指著陳月洲。

陳國富聞聲定睛審視著自己的二女兒——

還真是。

曾經那個小矮子如今已經長到了一個還算可以的身高,皮膚也不知怎麼的就白得和剝了皮的煮雞蛋似的,特彆是這胸、這屁股,怎麼就變得這麼翹呢?

這整個村裡應該都沒有哪家姑娘長她這樣的。

“二哥,我給你說,你把人留著,好好放家裡,這兩天我在你家住,我給你上縣城裡找個有錢的,保準讓你那個十萬塊錢彩禮錢。”見陳國富心動,三叔繼續道。

“十萬?十五萬吧?”陳國富冷笑一聲,“老三,我知道你缺錢,但小洲現在這價格可不是翻一倍了。”

“那我聯係到了人,你們談還不行?”三叔道,“但你是絕對聯係不到有錢人的,就咱們村子,都窮得穿開襠褲,彆指望了。”

“那你聯係,你可彆騙我。”陳國富推開三叔,走上前來一把抓住陳月洲的領子,轉身對院子裡正忙著洗衣服的老太太道,“你過來。”

老太太一聽,忙丟下手中的衣服走了進來,一邊在圍裙上搓手一邊道,“小洲回來了?”

但在看到陳月洲的臉後,還是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這是……”

“你女兒。”陳國富冷冷道,“拿著小豪的錢,整容擦化妝品,她不變這樣誰變這樣?”

聽到女人的聲音,陳月洲撩起眼皮,腦內的記憶告訴他,這是原主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