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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前, 趙可先帶著陳月洲去了離家稍遠的一家百貨商廈。

商廈附近有一家室內溫泉,趙可訂了票拉著陳月洲進去, 兩人包了一個花瓣池, 趙可坐在左邊, 陳月洲坐在右邊,兩人一言不發地泡著。

期間趙可父母來了電話,趙可隨便應付了幾句就掛斷,看也沒看陳月洲一眼。

陳月洲露出有些異樣的表情看著趙可。

拉著自己泡溫泉居然選擇不能揩油的露天池就不說了, 麵對自己這麼肥美一坨肉在身邊居然這樣無動於衷,不就是出門沒給他說, 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等天黑了, 溫泉之旅結束, 趙可起身時才掃了眼陳月洲:“你臉上的土怎麼還是防水的?”

陳月洲湊近趙可指了指自己的臉蛋:“這是眼影, 不是土。”

趙可細看了兩眼, 發現帶著微閃,還真是眼影。

陳月洲想了想,仿佛恍然大悟:“你該不會是覺得我臟, 所以突然拉我來泡溫泉, 還離我那麼遠吧?”

趙可:“……”

陳月洲一拍大腿:“我頭上的油是發油, 臉上的黑是眼影, 我剛才去那麼亂糟糟的地方,當然不能引人耳目,扮成灰溜溜的學生最合適了。”

說著,他湊近趙可:“你聞你聞。”

趙可沒有靠近陳月洲, 但護發精油那種特有的沐浴液一般的香味已經飄了過來。

陳月洲見趙可杵著不動,頓時生氣了,一把抓住趙可的手臂:“我每天晚上洗澡就算你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我們兩個可是睡在一起的,我身上臟不臟你不清楚嗎?”

趙可一愣,看著陳月洲的眼神有些許慚愧,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從剛才開始,自己就對陳月洲的“多重人格”太在意了。

和陳月洲相處這麼久,一直以來,她貧窮也好、家裡盜賊賭徒猖狂也好、她被那方麵虐待過也好……說實在的,自己都能接受,自己從小就是個接受度很高的人。

就像玩《fate/stay night》遊戲的時候,間桐櫻的處境比陳月洲慘多了,但自己還是喜歡櫻,通了櫻線一遍又一遍——畢竟都是時辰的錯,櫻是無辜的。

如果因為彆人對喜歡的人犯了錯而去放棄自己喜歡的人,就像是因為初戀對象太人渣而從此仇視異性一樣,到最後真正的壞人活得瀟灑自在,受傷的反而是被傷害的自己和無辜的下一任對象。

更何況櫻還有著自己最愛的標配:胸大、臉清純和能黑化,為什麼要就此放棄所愛呢?

隻是為了體諒家裡人心情的考慮,他可能不會和陳月洲發展太深,會避免發展到傷害家人的程度。

可是,如果喜歡的人存在精神隱疾,這就得另當彆論了。

雖然患病不是陳月洲的錯,可是這一條的的確確踩在他承受度的底線上了,那麼之前的體諒的話語,不得不統統作廢。

因為堂哥父母的發家史不太光彩的關係,自己見過很多因為賭博輸錢借高利貸而最後失心瘋到精神異常的人,他們不發作的時候還是個人,隻不過是個有些窩囊又自以為是的廢人;可是發病的時候,圍繞著這個人周圍的一切,就變得像恐怖片一樣,這個人的家人會被拖入無儘的深淵。

十二歲那年,他親眼看到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男人在大冬天裡不著寸縷,站在馬路中間用陰森可怖的表情看著路過的所有行人。

他當時隻不過是多看了那個男人兩眼,就換來那個男人一個無比陰鷙的笑容。

後來聽爸媽說,那個男人被警察驅趕了一次,晚上坐在街角把足足十二枚鐵釘塞入他自己的尿道中,第二天送到醫院時就已經過世了。

因為這件事,他從此害怕走那條路。

而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笑容時至今日還印刻在他的腦海中難以抹去。

雖然知道多重人格一定和那個男人的疾病有很大區彆,但是心口還是像堵著一塊石頭似的。

如果陳月洲的本人格是個很可怕、很瘋狂、就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人格怎麼辦?

自己有勇氣在陳月洲發作的時候還能用平常心對待她嗎?

萬一又像白天那樣逃跑了怎麼辦?

站在浴室的花灑下麵,感受著滾滾熱水,趙可有些頹廢地一手抓著花灑,一手摁著自己的太陽穴。

出了溫泉館,趙可在女士專櫃前選了幾身像樣的衣服,強行塞給陳月洲,讓他換洗乾淨之後再出來。

等陳月洲換上了漂亮的衣服,又化了個淡妝,剛才那身運動衣和臟兮兮的打扮所帶來的神經質的感覺漸漸淡了,看著眼前又變得清純漂亮的陳月洲,趙可頓時感覺擰成團的心臟好多了。

兩人在附近的飯館就餐,吃飯過程中,趙可還是沒怎麼說話。

之後趙可將車子開上高架,足足轉了兩圈,等大擺鐘敲響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才磨磨蹭蹭驅車回家。

車子到家時,趙可父母早已離開了,表姐坐在一樓的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劇一邊抱著自家的貴賓犬撫摸著。

見到表姐,趙可頓時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轉頭看了眼陳月洲:“你先睡覺。”

“恩。”陳月洲雖然覺得今天的趙可有點古怪,但也沒說什麼,乖乖地上樓洗漱。

表姐目送陳月洲上樓,等樓上傳來關門的聲音後才道:“天喻讓我捎話給你。”

趙可沒說話,保姆上前給趙可和表姐遞了杯牛奶,也被打發去睡覺了。

“看來你女朋友的事……對你影響蠻大啊?”表姐道,“我已經幫你聯係好醫生了,很私密,明早就可以接診。”

趙可掃了眼表姐:“趙天喻讓你說什麼?”

“他說關於你女朋友的事情,他隻瞞三天,三天後就會告訴你父母。”表姐道,“雖然我勸他做人彆做這麼刻薄,你也隻是談個戀愛而已,又沒談婚論嫁,但是他說等到談婚論嫁都來不及了,我現在是勸不動他,隻能原話轉告……”

趙可沉默,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小可,和姐姐聊聊嗎?”表姐走過來道。

“想說什麼就說。”趙可望著杯中的牛奶發呆。

“小可,真的對接手姐姐手下的項目不感興趣嗎?試一試都不願意嗎?”表姐問。

“你就為了這個?”趙可冷冷地掃了一眼表姐,“白天你也聽我爸說了,我不適合,也不喜歡。”

“小可,很多事情在沒嘗試之前大家都說不喜歡,但是嘗試之後說不定就喜歡了。”表姐歎了聲。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趙可道,“有的人喜歡挑戰,認為那是上進,有些人不喜歡,認為是自找麻煩,麻煩你們這些上進的人給我們這些不上進的人留點活路,我們也沒妨礙誰,遵紀守法,自己活自己的。”

“這不是上進的問題,小可。”表姐道,“青春期我們會用叛逆來表達我們開始向大人邁步,成年之後我們也必須叛逆一次才能從父母身邊畢業成一個獨立的人。”

趙可頭疼:“怎麼最近你們都喜歡給我講大道理?”

“你想出國讀書被你爸媽拒絕了吧?”表姐問。

趙可頓時回頭瞪著表姐。

“你爸媽擔心你不聽話,讓我和天喻勸勸你。”表姐笑,“可惜,據說你和天喻最近關係不好,天喻的話你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趙可:“所以呢?”

表姐:“所以我借你錢,出國吧。”

趙可:“……你瘋了?不怕我爸媽打死你?”

表姐伸手虎摸了一把趙可的腦袋,之後撩了下自己的長發:“我在出國念書之前,我爸一直覺得我是個如同百合花一樣清純、高雅、纖細和一塵不染的處nǚ,以為我連男人和女人怎麼生孩子都不知道。”

趙可:“……小學就開始搞對象都沒翻車,那你爸還真是瞎。”

表姐撐著下巴笑:“他和我媽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美好的的小公主,特彆害怕我被外麵的妖魔鬼怪騙了,我一開始本科畢業說要出國讀書見識見識的時候,你沒見我爸當時有多暴躁,反反複複勸我,說了一大堆理由,後來我爸說要陪讀,後來我媽又也說要陪讀,再後來一堆人都說要陪讀……”

表姐說著說著笑容停了下來,看著趙可:“可是我還是出國了,就算爸媽以淚洗麵,就算花的是父母的錢,我還是厚著臉皮走了,知道為什麼嗎?”

趙可沒回答。

表姐歎氣:“爸媽看著我長大,在他們眼裡,我永遠都是當年那個穿著開襠褲的需要保護的小孩子,他們以為他們很了解我們,其實我內心很清楚他們已經和我的思想越走越遠了,隻是父母的回憶永遠停在了我還是個孩子時候的模樣,如果我不邁出離開的第一步,父母自身是不願意撒開手承認我已經不再需要他們了……”

表姐思考著:“這種感覺是很複雜的,就像你從小撫養的小雛鷹,看它一天天長大,你知道鷹屬於天空,可你又害怕它飛翔的時候撞壁受傷,也害怕它離開你後的寂寞,所以總是把它還當作嗷嗷待哺的小鷹留在身邊,想要和它長長久久一直下去。”

趙可又默默地喝了口牛奶:“那你當時彆出國不就得了。”

表姐道:“是啊,彆出國就好了……那以後如果找到了心儀的職業,父母判斷說不合適,我也彆做了;以後如果有了看上的投資,父母判斷說沒有前景,我也彆投了;以後如果找到了理想的生活,父母判斷說不幸福,我也彆繼續生活了……人生就會變成這樣,因為害怕父母善意的愛受傷,所以不斷妥協地活著。”

表姐笑:“如果你能一直妥協下去,當然沒問題,但是如果妥協不下去,你要怎麼辦?如果妥協父母也依舊失敗了,你又要怎麼辦?怪他們嗎?或者那時候再反抗嗎?都四十歲再去責怪父母的選擇然後反抗嗎?一旦反抗一次,是不是會不斷地後悔年輕的時候為什麼有的事沒反抗?”

趙可:“……”

表姐:“所以,反抗吧,厚著臉皮,即使父母是真心實意希望你好,即使到目前為止也沒辦法和父母的經濟脫離關係,即使做你真心想做的事有可能真的像父母說的那樣會失敗,但是你畢竟是獨立的人有獨立的想法,趁著你父母還年輕,耳朵還能聽清你說的話,大腦還能理解你表達的意思,心臟還能扛得住你的行為,反抗吧。”

表姐起身拍了拍趙可的頭:“既然是家人,就臉皮厚一點,就算父母給你花錢,你也未必聽父母的,但等父母老了,父母缺錢的時候你也會給他們錢花、照顧他們,同理,他們也不用聽你的。在困難的時候相互扶持,做選擇的時候,彆因為扶持過對方而限製對方。”

表姐溫柔地笑:“爸爸說過,能給對方舒適、自由、後盾和不牽連的,才是家人。”

趙可沉默,許久後道:“你二半夜給我熬什麼雞湯。”

表姐已經起身穿好了雪紡的外套,打算離開:“我感覺天喻最近在給你的腦袋擰螺絲,他的說法我大概能想到,畢竟他是老師,服務孩子的,從他的角度說是希望你作為子女能有責任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彆辜負爸爸媽媽的希望之類的……但我是服務老人的,和他的角度不一樣,自然看法就不一樣。”

表姐看著趙可認真道:“我隻是想讓你活得輕鬆一點,順便一提我真希望你能幫我,畢竟有賺頭的項目我是再也不想讓給外麵人了,就做一期又不是長久你還不願意嘗試一下?突破自我,也是一次反抗,是最健康的反抗,不是嗎?”

趙可想了會兒,淡淡答:“我可以試試,但你得找個人先帶帶我。”

“好呀,看來我沒有白留到現在。”表姐再次虎摸趙可的腦袋,“還有,彆和你小女朋友鬨矛盾,明天做了檢查再說,還沒確定是DID呢,怎麼現在早早就吊著臉,你想想你小女朋友知道得多傷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趙可推了把表姐,“我的發型……”

目送表姐到門口,趙可忽然叫住了表姐:“莉莉姐。”

“恩?”表姐回頭。

“按你的說法,你不會要求我和我女朋友分手,是嗎?”趙可問。

表姐想了下:“你知道我在看二戰劇情的時候最討厭什麼內容嗎?”

“啊?”

“我討厭那種父母哭著求他不要上戰場,他卻滿腔熱血滿口保家衛國上了戰場,敗後斷了胳膊腿頹廢地回到家中酗酒度日,還得靠父母出去賺錢養他,因為有PTSD情緒還很不穩定,整個人就像廢了一樣。”表姐道,“護國英雄很偉大,可對每個戰士的家庭卻是巨大的痛苦,既然你心係國家,沒有人能說你錯了,那你做的選擇,你就抱著以後發生任何事都自己承擔的決心扛下來。”

“……”

“所以我的答案是,如果你能一個人扛下來,你就去做。”表姐道,“你爸媽也許未來有一天會幫你,那是因為他們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後盾、他們愛你,但是你要記住,就算有了他們的幫助,做選擇的是你,承擔最壞的結果的也必須是你。”

表姐拍了拍胸口:“小可,捫心自問,你能承擔嗎?如果你能,我就站在你這一邊。”

趙可垂下頭,不再說話。

他能承擔嗎?

長這麼大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戀愛問題……

沒想過,他還不知道……

送走了自家瘋瘋癲癲的姐姐,趙可去衛生間洗漱,因為今天白天大腦接收了太多信息,這會兒他頭很脹,回到房間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而在他隔壁房間的陳月洲就睡不著了。

本來隻是想偷聽一下樓下的談話看自己什麼時候去勾引趙可合適,結果聽到趙可的表姐居然說自己的DID患者,還準備接自己明天去做檢查,陳月洲頓時明了了趙可白天看自己那副看神經病表情的來由。

DID……

還真能猜……

怎麼不懷疑自己妄想症呢?

【宿主,所以我都說了彆把你做任務的事情亂講。】478一邊吃糖一邊道,【人類這種生物,對所有不能理解的問題都會按照異類處理,你如果繼續這麼亂講係統下去,非但不會暴露係統的存在,反而你這個人會被關精神病院的。】

陳月洲一聽也覺得頭疼,絕望地倒在床上:“478啊……你說說……趙可現在可是男人這一生最珍貴的時期……這時候逆風都能尿三尺……為什麼他不好好揮霍一下青春啊?”

478:【……宿主,我正兒八經跟你談任務呢,你怎麼一直卵蟲上頭啊?你還記得自己是直男嗎?】

陳月洲:“……”

算了算了,睡了睡了。

隔天一早,趙可的表姐就找人來接陳月洲,趙可安慰陳月洲隻是之前心理谘詢的回訪,沒有講實話。

陳月洲也沒在意,到了醫院後,醫生將之前趙天喻那邊的調查資料一並攤開查看,找陳月洲一一確認其中的內容。

陳月洲自然是對之前的言論全盤推翻,一張臉板得很平:“之前那個醫生說我不信任他,我為了讓他覺得我信任他,所以就胡編了一堆故事,怎麼忽然就這麼上綱上線?”

“但是你失憶的事……”

醫生話還沒說完,陳月洲就道:“我失憶的事也許根本不是失憶,隻是癔症呢?”

癔症,學名分離轉換性障礙,用通俗大白話解釋意思來說,就是在身體沒有致病因的情況下,因為外界的刺激產生了強烈的內心衝突、心裡暗示或者自我暗示,由自身引起的精神障礙。

癔症的症狀是功能性的,心理治療是主要治療途徑,大多數患者的患病時間很短,隻要解開心結,治療痊愈速度很快。

陳月洲道:“醫生同誌,數據調查顯示,越壓抑的環境癔症的發病頻率越高,我作為一個社會底層人士,我太壓抑了,有癔症很正常啊?你不想想幫我疏導一下心裡,反而現在把我當病人對待,我的病能好嗎?”

醫生坐診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遇到同行或者一瓶子不滿半瓶子亂晃的學生,頓時頭大:“現在並沒有說你是什麼疾病,之前猜測的也不過是個心理醫生,我們現在就是來解決你的心理問題,那能和我談談你覺得你失憶的理由嗎……”

“我都有癔症了我怎麼知道我失憶的理由……”

“……”

之後的兩個小時內,陳月洲都在和醫生瞎扯。

直到最後,醫生拿出一堆照片:“這樣吧,你在這裡麵找出你認識的人。”

陳月洲低頭看了眼,總共五十多張照片,其中有這副身體的父母、陳悅豪、三叔……居然還有李薇、趙世風和男版的自己。

陳月洲的神色頓時不大好。

醫生能有這些內容,很明顯是有人配合做過事先調查的,看來醫生手中那份檔案中不僅是自己上次的心理谘詢報告,還有一堆趙天喻對自己做的額外調查。

陳月洲將這些照片全都挑了出來。

之前在心理醫生那裡明確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在這裡就不能裝作不認識男版的自己;之前在大街上攔住了李薇,在這裡就不能裝作不認識李薇……

“確定選完了嗎?”醫生問。

“恩,選完了。”陳月洲點頭,

“你再次確定一遍,是否選完了。”醫生又道。

陳月洲細細審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熟人後點頭:“選完了。”

醫生抽出其中一張道:“這個女人,你不認識嗎?”

陳月洲定睛看了眼:黑色自來卷,大餅臉,年紀估摸在三十七八,體型富態,胳膊健壯,看上去是個挺能打架的角色。

他搖頭:“見都沒見過。”

醫生露出吃驚的表情:“見都沒見過?”

陳月洲這下懵了,在腦海裡搖了搖478:“這人誰啊?”

478看了眼:【我也不認識,這副身體目前已知的人際關係中沒有這個人,失去記憶的片段我就不知道了了。】

陳月洲頓時露出有點惆悵的表情,在猶豫無數秒後答:“……呃……不認識……可能這個人就是我失去的記憶裡麵的吧……”

“不認識就對了。”醫生將照片放下,“你彆緊張,這是個陌生人。”

陳月洲:“……”

媽的,這醫生還跟自己玩套路。

醫生又舉起李薇的照片:“這個人,你是從哪兒認識的?”

陳月洲:“……”

認識倒是認識……

可是,李薇跟現在的自己有什麼聯係嗎?

陳月洲想了想:“呃……我印象中我見過她……可是我忘了……我說過我記憶不太全……”

“那你為什麼知道她有孩子的事?”醫生道,“這邊報告稱你還上門問她索要過孩子,因此大打出手去了派出所。”

陳月洲:“……”

臥槽,趙天喻這個賤人是要玩死自己嗎?

陳月洲猶猶豫豫道:“其實我就是記得她有個孩子,以前談了個渣男,具體她和我是什麼關係我不記得了……”

“是嗎?”醫生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對陳月洲的理由發表看法,又道,“那這個男人呢?”

說完,醫生晃了晃手中的男版自己的照片:“這個人的資料你可是倒背如流,說自己記憶不全不太合適吧?”

陳月洲:“……”

媽的,要被逼死了。

男版的自己跟現在的自己有什麼聯係嗎?

沒有吧……

陳月洲隻能支支吾吾道:“我隻知道我認識他,他很優秀還長得很帥,最關鍵的是他和我名字一樣,所以對他印象非常深刻,但是具體怎麼認識的,我真得不記得了,我這人對帥哥印象一直深刻。”

醫生看了眼照片:“帥嗎?不覺得有點土嗎?”

陳月洲:“……”

媽的,老子不帥嗎?

比你這個四眼禿頭帥多了!

忍住,他要忍住,不然真被當做有多重人格了。

醫生笑了下:“行吧,我就當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