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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月洲猶豫再三,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給朱媛打了電話約她見麵。

很快地,朱媛就開著她那輛熊貓來到了約定地點。

上了朱媛的車,陳月洲開門見山:“你至少準備5000元給他們,你想以後還繼續住學校公寓嗎?哦,對了,如果當不了老師了,你連學校公寓都沒得住。”

朱媛鐵著臉色沒說話,繞過一座高架橋後才道:“然後呢?5000元就能打發他們?”

陳月洲歎氣:“先去看看吧,死馬當活馬醫,不行嗎?”

“……”

“對了,你家那個老頭的那個情婦,是個什麼樣的人,能拉攏嗎?”

朱媛一聽冷哼一聲,猶豫了會兒,講了自己父親和那個女人的破事。

朱媛父親為了有城市居民戶口的妻子從而能分到單位住房而選擇和朱媛的母親結婚,可是實際上“真愛”隻有這位從窮苦鄉下來的貧窮女人。

朱媛還很小的時候,這兩位就攪合在一起,關係不乾不淨。

不過朱媛這位父親也可以說是很“癡情”了,雖然為了房子和朱媛的母親結了婚,可這輩子所有的心思都在這位情婦的身上,在外人眼中,朱媛父親和這位才是恩愛的夫妻。

所以,這個女人這輩子也不圖能真正有結婚證那個本子,反正不管有沒有證,她和這個男人,都按照夫妻的方式生活了一輩子。

“難怪很多人就算明知對方有家室甚至有孩子,依舊想過一輩子……”陳月洲雙手抱著後腦勺靠在椅背上,隨口道,“按你爸這個做法來講……”

“那不是我爸。”朱媛強調。

“嗯嗯,按照你家那個老頭的做法來講,結婚隻是拿到房子的方法而已,他不在乎道德不道德,也不在乎結婚的另一半的想法,他在乎的隻有他自己舒服不舒服。”陳月洲道,“而對那個情婦來說,家裡本來就窮,也不想努力掙大錢,如果當初就那麼和你爸結婚了,兩人沒房,未來也沒有依靠,倒不如讓自己心上人和彆人結婚生了個能養他們兩個的女兒劃算呢,隻是犧牲一個法律上承認的夫妻身份卻能換來這麼多,看來他們兩個是一個邏輯的想法,難怪能看對眼……”

“所以。”朱媛冷漠道,“那個女人是不會背叛那個老畜生的,你就千萬彆想著讓他們內訌,他們兩個有沒有孩子我不知道,但是那個女人精明著呢,絕對不會做蠢事……”

“真是諷刺。”朱媛咬牙切齒道,“我早就告訴過我媽了,人家兩個人的感情深著呢,她倒是湊什麼熱鬨……”

陳月洲隨口道:“感情好是一定的,但是在感情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排在他們心中的第一位,所以兩個人都願意放棄結婚證去換心中的第一位,等心中的第一位有了,才顯得排在第二位的感情那麼深,對吧?”

陳月洲望向窗外行雲流水的車潮呢喃道:“你家老頭身體變成那副樣子……她心中一定很焦慮吧……因為排在第一位的東西就快要消失了……”

車子駛入北川綜合醫科學院的職工附屬醫院住院部,朱媛帶著陳月洲乘坐電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確定你有辦法5000元打發他們嗎?”

“這句話你問我不下一百遍了。”陳月洲無奈地抬頭看著朱媛,“你現在工作都要出問題了,你有解決方案嗎?沒有的話試試唄。”

朱媛沒說話。

等下了電梯,朱媛走到某間單人病房前推門而入,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老太太正在拖地,一見有人進門,頓時正了正神色看向大門外。

不得不說,這個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但是從皮相來看,年輕時候應該顏值不差。

即使在麵部已經垮掉的如今,如果換一身優雅得體的服裝,依舊能豔壓同齡人。

見到朱媛帶了陌生人,老太太神色中多了抹打量,說話的語氣卻特彆溫柔和藹:“這小姑娘是誰?你爸身體不好,都說了不要帶外人來這裡,免得打擾到你爸,你這孩子怎麼總是不聽……”

朱媛冷眼瞧著女人,哼了聲,進門坐在玄關處的沙發上,陳月洲也跟了進去。

玄關前方是衛生間,門口有個小茶幾,上麵擺著一盤正在燃燒的香爐,房間內充斥著焚香刺鼻的味道,可是即使如此,也壓不住陣陣的臭味,像是大便發酵的味道。

陳月洲頓時皺眉:“這什麼味道……”

朱媛冷著臉:“還能什麼,那個老家夥癱了,大小便基本控製不住,他走哪兒,哪兒都是養豬場,就我那房子,一年四季都是這個味道,比這裡重多了……”

陳月洲一聽,不由地扭頭打量著還在拖地的老太太。

出身貧苦家庭,從小就比富裕人家的孩子更明白錢有多重要,之所以在本該享受燦爛愛情的年紀放棄了光明正大的婚姻而選擇辛辛苦苦做個地下黨跟著這個男人了一輩子,也許小姑娘的時候是既因為缺錢又因為愛情,又或許是因為拗不過對方的選擇和哄騙,覺得這樣也有道理就這麼妥協。

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當人這一生最寶貴的青春逐漸消失殆儘,已經到了談愛情都有些羞澀難以啟齒的年紀,還能跟著這個男人的理由……或許除了對這些年付出的時光的眷戀之外,就剩下對“以後能過上好日子”的殘念了吧……

原本為了過上好日子才犧牲了結婚證和明明白白的身份,結果沒想到好日子沒過多久,男人居然就這麼癱了,還得自己伺候……

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無可回頭,每天雖然有房子住,但是家裡永遠都是屎尿的味道,這老太太心中應該怨言蠻大吧……

老太太表麵功夫做得還是很好的,她給陳月洲倒了杯涼茶:“都是老人,這天氣不能開空調,讓你熱著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陳月洲應著,也不想喝這臭氣熏人的房子裡的茶水,隨口道,“阿姨你都是病人了,怎麼還收拾病房,還得照顧老人,真辛苦啊……”

“這朱媛她爸爸不能自己上廁所,這味道排不出去也不能關門,這麼熱的天又不能吹風扇,總得有個辦法給房間降溫不是?所以我就隔一個小時拖一次地板,降降溫……唉,隻要老朱能好好的,那就行了……”老太太說著轉身去衛生間裡涮拖布。

陳月洲沒再說話,低頭看著杯中的茶水。

是啊,老頭必須好好的,隻要老太太一想到自己除了朱媛那套滿是屎尿的房子已經沒有了更好的選擇,就不得不一邊得過且過這樣的生活,一邊計劃著男人死後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隻要朱媛的父親還活著,她就有辦法從這個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朱媛身上敲竹杠……

陳月洲想了想張口:“阿姨,朱媛給錢的事,能不能緩一緩?”

朱媛聽到陳月洲用這樣溫和且帶有詢問口吻的語氣和老太太說話,頓時有些生氣,陳月洲卻及時摁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彆衝動。

一聽陳月洲提錢,老太太走過來坐下道:“也不是我逼她,你看看這孩子又是打她爸又是打我,她爸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我這身體也不行,萬一過兩天她又這樣,我就不說了,她爸可怎麼辦啊?你說這一把年紀的人了,萬一出點事,怎麼辦啊?”

說著,老太太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一把年紀的人突然落淚,任哪個不知情的旁觀者都會有些動容。

一見老太太哭,朱媛就上頭了,陳月洲再次摁住她的胳膊,扭頭瞪著她:“要不然你出去,我和她說完你再進來。”

“哈?”朱媛一臉懵。

陳月洲卻信誓旦旦道:“你先出去。”

朱媛本就不想在這個空間裡麵待,也不認為陳月洲能幫上自己什麼忙,於是扭頭出了病房。

等人走後,陳月洲才轉頭,先看了眼床上睡得像死豬一樣還打著呼嚕的老頭,又看著老太太,笑了:“阿姨,你算盤打得是挺好的,可是要價也太高了吧?”

老太太見陳月洲變了臉,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杯中的茶,望著窗外若有所思道:“人這一輩子,誰不得為以後想想,朱媛這孩子恨透了我,這老朱一走,我上哪兒去?”

老太太說著拿起一隻橘子,剝了皮掰了一半遞給陳月洲,陳月洲不接,老太太就收回來自己吃,一邊吃一邊道:“你彆嫌這臭,我都是洗了皮的……”

“阿姨你這麼精明,沒個孩子嗎?”陳月洲問,“這年頭很多人都指望著生個孩子養老,你卻沒這麼想,讓人挺意外的。”

老太太看了眼陳月洲,沒說話,隻笑了下。

陳月洲了然,甭管這老太太有沒有孩子,但人家精明著呢,萬一說她有孩子,豈不是自己孩子也得被拖累撫養朱媛的父親?

有些人就算是正人君子,可是對家裡人向來是不管不顧,認為家人理解和付出是應該的;但有些人就算是欺壓他人的惡人,對自家人卻是什麼好的都給了,哪怕犧牲自己也不願意拖累家人。

“阿姨,朱媛如果被學校停職了,你就真的拿不到錢了,而且學校的房子以後也不住不了了。”陳月洲道。

“說的好像以後等老朱走了這房我還能再住似的。”老太太吃著橘子笑了笑,“所以我也沒打算急著找記者報道啊?”

說著,老太太放下橘子又喝了口茶:“這教研究生的,隻要不出大事,哪兒那麼容易開除啊,頂多是多了點人討論討論,不算個事兒。”

老太太道:“她要是不在乎那些閒聊的話,也就那樣了,想不讓我找學校去也簡單,按照我說的來不就得了?”

陳月洲:“……”

老太太根本沒有要讓半分錢的想法。

人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找記者把事情鬨大,她知道朱媛要臉並且在這件事上麵容易上頭,就專門拿這件事的風言風語刺激她。

碩士生導師好歹是學校裡有點身份的人,家裡的事弄得人儘皆知還是周期性直播,朱媛是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陳月洲見說也說不通,起身在老太太身側坐下,語重心長道:“阿姨,你知道朱媛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嗎?因為我丈夫是警察,來之前,查過你年輕時候的醫院生產記錄……”

說話間,陳月洲露出有些曖昧的表情。

其實他屁都沒查過,這又不是係統任務,沒有大綱,他這麼說隻是想試探一下老太太的反應。

如果沒有……那就沒有咯……再想氣他辦法。

但是,讓人欣喜的是,老太太頓時露出有些警惕的表情。

陳月洲這下有了定數,淺笑著:“你也不想孩子受到牽連吧……”

而老太太雖然臉部表情嚴肅了許多,卻依舊沒有太多動搖,用依舊平穩的聲音道:“我兒子找了個美國女人結婚,現在早就在美國定居了,你就算查到了能怎麼樣,去國外抓我兒子回來?”

陳月洲麵對老太太的一把從容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反倒是笑得更開心了:“阿姨,我怎麼會做這麼幼稚的事呢,我隻是……”

說完,陳月洲突然尖叫一聲,隨後猛地站起身,用力向後倒去。

腦袋磕到桌角的那一瞬間,整個人視線一黑,暈死了過去。

腦內默默觀看這一出戲以至於被嚇掉了手中薯片的478:【……】

已經和身體脫離聯係的陳月洲看向已經懵了的478:“碰瓷,誰不會啊?她仗著她老年人的身體當碰瓷鑽石,我還仗著我垂死的身體當碰瓷王者呢!”

478擦了擦頭上的汗撿起地上的薯片:【宿主,你這是玩命你知道嗎……】

陳月洲攤手:“既然我現在生病這是時限任務的設定,那也就反過來說明,這三個月無論我怎麼作死,都不會死於這個疾病發作,對吧?”

478:【……】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不能利用這個病呢?”陳月洲一臉壞笑。

【你碰瓷她的意義是什麼?】478有些無語,【讓她給你賠錢嗎?她配得起嗎?】

“意義?當然有意義了,你馬上就知道了。”陳月洲看向牆壁上寫著“1600分”的標牌,笑容逐漸褪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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