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1 / 2)

小蕊怎麼都沒想到,易遠的折紙技術驚為天人。

拆光了三盒炫邁口香糖,易遠光是桃心就折出了四種不同款式,還有八枝不一樣的花。這些花的種類,和她今天放學采的野花高度相似。

小蕊看著易遠麻利的手,眼珠瞪得圓溜溜的,“小遠哥,你太厲害了吧。”

“這才哪到哪,我厲害的可不止這些。”易遠把折好的牽牛花遞給她,“這不比做題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小蕊收下花,興奮激動打哈欠,“快教我,快教我!”

易遠揉揉她的腦袋,“明天再學,該睡了。”

剛才紀宸輔導功課的時候,易遠就在隔壁聽到了她的哈欠聲。讀書固然重要,但才十三歲,至於熬成這樣?這不是有病嗎。

“我不困,再教教我嘛。”小蕊竄到床上,又拍了拍另一邊,“小遠哥,要不今晚你睡這裡,躺著教我。”

易遠走到床邊,她看著興衝衝的小蕊,又看了眼她那邊寬敞的床鋪,“除了奶奶,還有沒有人要求過,和你睡一張床?”

一個十三歲,進入青春期的女孩,卻主動邀請異性同睡,並非她不知羞,而是她根本沒有性彆意識。

在這種落後的小山村,小蕊相處最多的,隻有不識字的奶奶。她接觸不到外麵的世界,更沒人教她男女的性彆差異。

小蕊轉了轉眼球,“嗯…去年夏天的時候,旁邊村子的張伯伯讓我睡來著。”

易遠冷下臉,“為什麼去他家?”

“那天我和同學一起去鄰村玩,天下暴雨,張伯伯收留了我們,後來其他同學都被爸媽接走,我因為雨太大沒回去。”

“張伯伯人特彆好,他留我在他家吃飯,還跟我說,今晚可以睡這裡,明天親自把我送回去。”小蕊手上還比劃著,“他家炕可大呢,被子也大,能擠好幾個人。”

“你睡了?”易遠額角繃出條青筋,卻在努力保持平靜。

“本來是要睡的,但奶奶過來接我,我就回去了。”

易遠放開攥緊的拳,他後退兩步,坐回椅子上,“以後張伯伯家不要再去。”

小蕊想問為什麼,但易遠剛才的反應有點嚇人,她不敢問,隻是點點頭。

易遠在像之前那樣和她開玩笑,“小蕊,從今天起,不論是鄰村的伯伯、舅舅,還是像我一樣的哥哥、弟弟,任何異性要碰你,類似於拉你的手,摸你的臉和腿,或是邀請你一起睡覺,都要拒絕,聽到沒有?”

“當然,你也不能邀請任何異性和你睡一張床,不管什麼原因,明白了?”

小蕊眨眨眼,“為什麼呀?”

眼前的女孩單純如白紙,易遠竟不知怎麼開口。他不想小蕊被迫接受現實世界,更唯恐她會受到傷害。

“就像公廁和澡堂會區分男女,和異性接觸時,也要保證正常的社交距離。你可以和異性做朋友,一起去鎮上玩,去采花、去抓魚、去踏青、去放風箏,但必須要在天黑前回家。在你成年之前,不要在任何異性家過夜,不論他是誰。”

易遠輕輕呼出口氣,“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但壞人卻喜歡裝成好人的樣子,欺騙像你一樣單純的女孩。”

易遠寫下一串手機號,“再遇到類似的麻煩,就給我打電話。”

小蕊接下號碼,指甲蓋在紙邊刮了刮,“可是,一周以後你就走了。”

“隻要你打,我就能來。”

天涯海角,都去保護你。

*

從小蕊房間出來,隔壁房間已經黑了燈,易遠放慢腳步,但床上並沒有人,隻有桌上的兩瓶花開得嬌豔。

一瓶是小蕊插進去的大束,五彩繽紛的顏色。另一瓶隻有一枝白色野花,是紀宸選的那朵。

大束花插的是塑料礦泉水瓶,那朵野花是精致的透明玻璃瓶,瓶子是紀宸自己帶來的。

易遠順著院子往外走,漫無目的來到下午抓魚的河邊。

山野之下,清水河邊的夏夜。墨藍的空氣中,沉著個孤單的背影。

易遠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怎麼跑這兒了?”

“腳怎麼樣?”紀宸轉頭,視線落在易遠那邊。

“多虧紀少爺的按摩,好多了。”

“嗯。”紀宸轉回頭,繼續看河。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紀宸雖不像他以為中的那般高冷,但終究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恰好當晚天氣清爽,難得的仲夏夜,易遠沉迷於景色,也無心交流。

風從河邊掠過,卷起層層波紋,月光倒映在水麵,又反襯到天空。

“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