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結局(中)(1 / 2)

風眼蝴蝶 嚴雪芥 14817 字 4個月前

她和蔣閻複合這件事,不出幾天就被廣大親朋好友知道了。

薑蝶一下飛機就被他們轟炸,才知道平溪公益小學的剪彩儀式上了新聞,而作為捐款方之一的蔣閻,當仁不讓地出現在了版頭,而她也被框進去。

這還不是最騷的,攝影師抓拍的那張剛好是蔣閻發完言下來後,將她手牽住的畫麵。

……整場就這麼一個抓手瞬間,拍得真是妙啊。

薑蝶看完新聞真的非常無語,評價道:“這個記者有當狗仔的潛質。”

蔣閻正在往車上搬她的行李,聞言笑著反駁:“他有一雙發現真情的眼睛。”

“這和我的意思沒什麼差彆啊,就是你的說辭好聽些。”

“差彆很大。”他突然嚴肅,“狗仔都是在要挖藏起來的見不得光的感情。可我和你之間的感情絕不是。我會希望每一個人都知道。”

“……好啦。”

薑蝶猝不及防地被他的話打到失措,掩飾地拉開車門,先一步坐上副駕。

不一會兒,蔣閻齊整地排好行李,壓上後備箱,也回到車裡。

他側頭看向她說:“我讓人往我公寓送了餐,離機場也比較近,我們先回我那兒吃晚飯,然後再送你回去,好嗎?”他補了一句,“是你說我該好好吃飯的。”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薑蝶隻能說好。

她疑惑道:“你在西川是自己一個人住的嗎?不回蔣家?”

“我上學的時候就住校,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幾乎不怎麼住蔣家了。”

聊及這一部分敏感的話題,他們之間的氣氛免不了有些沉悶。

但薑蝶沒有再回避,而是說:“其實你可以和我講講你去到蔣家後的生活。你隻給我講過他們給你取名為閻背後的用意,還有地震那個時候,你說你慶幸我沒去成蔣家,所以……這些年你應該過得挺不好的,對吧?”

“在蔣家的生活嗎……以前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但現在回想,大概就是提早開始上班的感覺。”

他非常冷靜地描述:“他們給我布置任務,我照單全收,以此獲許我的報酬。就算再討厭這份工作我也不能裸辭,因為不會再有第二戶人家來接手我這個‘童工’。”

“你們的關係現在還是這樣……?”

蔣閻的手指點著方向盤,似乎在思考怎麼說。

“與其我向你解釋,不如你親眼看怎麼樣?”

“……什麼?”

“其實剛才蔣明達有叫我回去一趟吃飯,他也看到那則新聞了,估計是想問我這件事。我沒回複他。”他忽然提議,“但或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薑蝶瞪大眼:“這麼突然?!”

“他們也並非我真正的父母,我帶你去不是為了尋求他們的認可,而是因為你。如果你想了解的話。”他語氣不慌不忙,“所以你完全不需要緊張。”

“可是……他們畢竟也算你名義上的父母。要是他們真的不喜歡我呢?”

蔣閻瞥了她一眼,斬釘截鐵:“誰會不喜歡你?”

薑蝶糾結著還是搖頭:“我改天再去吧。今天太倉促了。還是要好好準備一下的。”

“好。”

他沒有勉強,將車子按照原計劃開回了他在西川獨居的公寓。

裡麵的陳設居然和花都相差無幾,一瞬間讓薑蝶錯覺以為自己穿越回了花都。

這讓薑蝶聯想到了他那件存放在衣櫃裡的西裝。

“我問你哦。”兩人麵對麵吃著飯,薑蝶狀做不經意地提起,“我送你的那件衣服,怎麼會在你那裡呢?那件衣服明明當時被我弄丟了。”

蔣閻一愣,反應過來:“……你看到了?”

“我看到字條了,就是我買給你的那件,我以為你根本不知道這事兒。”

蔣閻咀嚼的速度變慢,似乎隨之陷入回憶。

“其實那天你斷片後我帶你回來,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你口袋裡的票據了。”他緩慢地說,“但當時我以為是你給自己買的衣服,一看你衣服又不在手上,就猜你落在店裡了。那麼貴你肯定要心疼,我就又開車回了店去找。”

“當時店門已經關了,我想會不會是盧靖雯他們幫你拿了,就打算回來。結果車子開過後巷時,我看到了店員正在扔垃圾。”

薑蝶瞪大眼,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浮上心頭。

“你不會……去翻垃圾箱了吧?”

蔣閻的神情有一種被說中的尷尬。

“我怕他們以為是你不要的東西,萬一真的扔進垃圾箱,明天垃圾車一拉走就真的找不到了。所以就下車看了看。”

他把翻垃圾箱這回事說得還挺優雅。

“後來果然在裡麵看見了春尾衣良的袋子。”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然後我打開蓋子,在裡麵看見了那件衣服。”

雖然外包裝被食物殘渣潑得亂七八糟,但那依然是他迄今看到過的,最漂亮的一件衣服:一件深藍色的男式絲絨西裝,胸口還彆一枚銀色胸針,獨屬春尾衣良的標誌Logo。

薑蝶隨著他的話,忍不住腦補出蔣閻一邊皺眉頭一邊灰頭土臉地撿垃圾,結果撿到垃圾臉色一變開始傻笑的可愛畫麵。

她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嘟囔:“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把衣服送去乾洗了,想直接穿上給你一個驚喜。”他的笑意微斂,“後來……如果告訴你衣服還在,恐怕你隻會要回去扔掉。”

“那確實。”薑蝶故作輕鬆地笑笑,不想讓氣氛顯得有些悲傷,她提起了當年的那第二件禮物,“那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知道自己給你的禮物弄丟了之後,我又想準備什麼給你嗎?”

蔣閻被吊起胃口。

“什麼?”

“你湊過來,我告訴你。”

蔣閻依言撐起身,探過大半餐桌。

薑蝶的耳垂微微泛紅,非常小聲地在他湊過來的耳邊嘀咕了一句話。

說完,火速把筷子一擱,恢複正常聲調嚷著我吃飽了,拉起行李就要跑。

蔣閻維持著探身的姿勢怔了幾秒,慢慢直起身,看著她撲愣的背影,喉間滾動了一下。

“薑蝶。”

他快速地喊著她的名字,如下了一道定身符。

薑蝶回過頭,臉頰紅紅又故作鎮定地看著他:“怎麼了?”

他笑了一下,那笑的意味透著明知故問的無奈。

“沒什麼。”他說,“你吃飽了,我還沒吃飽,再讓我吃一會兒?”

……這個人真是逮著他自己的弱點使勁薅她。

薑蝶撇嘴:“行吧,那我再等一會兒。”

她放下行李,又感覺不好意思地走進他的書房,總之,直覺告訴她現在不應該和他呆在一個客廳。相比之下,書房是最安全的場所。

裡麵的擺設乏善可陳,她不敢亂動他桌上的文件,坐在軟皮的椅子上刷手機。餘光卻好奇地瞥著一旁的保險櫃。

這個東西也太有存在感了,無法不讓人好奇裡頭裝了什麼了不得的大寶貝。

蔣閻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門口,冷不丁出聲:“密碼是0101。”

薑蝶被嚇了一跳,聞言嚇得直拍胸口。

“什麼……”她回過神,“你剛才報的是保險箱的密碼?”

他點頭。

“這密碼會不會太簡單了一點?”薑蝶擔憂,“你就不怕被偷?”

“他們偷不走,也不會想要偷的。”

“如果是不值錢的東西,乾嘛要放進這裡,障眼法嗎?”

“當然不是,放進這裡就是因為珍貴。”

“那這樣說很矛盾啊。”

蔣閻猶豫了一下,走過來,按下密碼打開。

哢噠一下,保險箱開了,空蕩蕩的盒子裡隻裝著幾樣東西。

待薑蝶看清那些具體是什麼之後,發覺他說得沒錯,沒有哪個小偷會想偷一本胡編亂造紙頁都發黃的初中同學錄,還有抽掉兩個小人之後空了一半的月球微縮。

除此之外,還有兩張音樂節的門票,兩張汽車影院的電影票,四張往返巴黎的飛機票。票據的紙張有些陳舊了,可邊角平整,保存得非常完好。

在他們走失的時光裡,一直有人在原地沒走,如同城池陷落後潦倒的君王,還固守在城牆之巔,將僅剩證明過這座繁華都市的一磚一瓦抱在懷中。

天地不仁,總會攻陷一個人的一生,可它也仁慈,沒有完全斷人生路,好歹留有一種名為愛的粘合劑。

隻是能找到它的人少之又少。

慶幸的是,他們都最終找到了。

薑蝶的鼻腔發酸,指著自己親手做的微縮模型:“那兩個小人,為什麼沒有了?”

她故作不知道地問他。

而他一本正經地跑火車:“某天他們突然私奔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她配合著他:“沒關係,他們私奔就私奔吧,剩下的時間……”薑蝶凝視著他,語氣堅定,“換放大的我站在放大的你身邊。”

“那不如,從今晚開始?”

他一句話打破了剛才的脈脈溫情,又拐回了最開始她想逃避的氣氛。

雖然,這頭其實是她挑起來的,結巴的人卻也是她。

“我出來好幾天,今晚必須得回了。家裡那盆花再不澆水,該枯掉……”

話還未說完,薑蝶的腰被一攔,寬大的手掌墊著桌子和她腰部的空隙,他將人往後逼退,抵在書桌上。

蔣閻瓷白的臉湊過來,嘴唇一動,以為是吻落下的前兆。

結果,卻是個假動作。

薑蝶本來都閉眼了,這下惱怒地仰起臉:“怎麼又玩這一套!”

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摸著她的後頸,盯著她:“懂我剛才你在我耳邊說完禮物,結果又要走時,我的心情了嗎?”

“……”

薑蝶的氣焰懨懨地癟下去。

他的吻最終一偏,落到她的耳朵上。薑蝶被吻得耳朵麻癢,有耳鳴般的電流橫穿過整片大腦,霎時間頭暈目眩。

他在她耳邊壓低聲音放話,哄她彆走。

“你走了,花的確不會枯了,枯掉的就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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