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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記 石頭與水 19400 字 8個月前

淩氏笑,“我說也是。還有一樣,長卿的親事,外頭有人說的幾個,她總是不願意,這可怎麼辦?做姐姐的,總不能落在妹妹後頭。我想著,若是阿白這次中了舉,不如我跟蘇先生提一提。先時長卿不願意,無非是覺著阿白小她兩歲,其實兩歲算什麼,如今阿白也是大小夥子了。”

趙勇還是老話,“我問問長卿再說。”

淩氏心裡躥火,道,“你總是慣著她,都是慣出來的毛病。誰家閨女十九還沒婆家,我夜夜急得睡不著覺,頭發一把一把的掉,做夢夢到她成親能笑醒。”

趙勇自有主意,老神在在,“親事不比彆的,急不得。你先忙阿蓉的親事吧。要頭發掉的多就叫長卿給你開個方子。”守著個會醫術的閨女,格外方便。

淩氏給丈夫噎個死,轉身懶得再說話,隨他們父女折騰去吧,看到時老在家裡著不著急!

趙勇趙長卿這對父女是不急的,倒是趙蓉知道了知府太太打聽她的親事後,與淩氏道,“姐姐的事還沒定下來,哪兒能先說我?就是知府太太求親,也該先說姐姐的。”

淩氏隻當小女兒乖巧懂事,欣慰笑道,“你姐姐的親事急不來。這是你的緣分,人家相中的是你。我跟你爹爹都覺著知府家門第還可以,你爹爹著人去打聽知府公子的品性,若是都可以,便定下來吧,你也及笄了。”

見拿趙長卿搪塞不住,趙蓉撇下嘴道,“知府家雖好,隻是娘想一想,不往彆處看,就咱們家,騰表哥自小就奔著科舉功名的,十七上就中了秀才。更不必說阿白,比騰表兄還小一歲,十六就中了秀才。還有阿寧,明年也是要下場考秀才的人。阿宇年紀小,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官學。我常跟徐姐姐來往,徐公子跟姐姐一樣的年紀,身上連個秀才的功名都沒有,做的詩連我都不如。門第好有什麼用,那是徐知府的本事,又不是徐公子的本事。”

淩氏道,“就是徐公子沒功名,以後捐個官兒一樣是前程。關鍵是人品好,隻要人品好,以後你日子順遂。你小小年紀,也不知這些事,彆管了,有我跟你爹替你操心呢。”

趙蓉不大樂意,暫時也沒說什麼,又道,“娘,宜華說她家裡爹娘找了她來,想贖她出去呢。”

淩氏本就不大喜歡宜華,聽小女兒這般說,並未多問,道,“她也到了婚配的年紀,原打算在府裡小廝裡給她尋個女婿。既是她家裡人來了,便放她出去吧。她服侍你一場,贖身銀子倒也罷了,再賞她兩匹料子給她做嫁妝,也不枉你們主仆一場。”

趙蓉笑應,“好。”

因著打發了宜華,淩氏難免問趙長卿一句,“永福的年紀也不小了,你心裡有打算沒?”

趙長卿笑,“母親放心,我總不會虧待了永福。倒是宜華,母親彆嫌我多心,從沒聽她說過老家,她原是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了的,後來給人牙子幾道轉賣,到了咱們府上。哪裡來得父母?那丫頭這般出去,定是尋了好去處的。”

淩氏不大信,道,“這怎麼能?就是她想外嫁,直接跟我說一聲,難道我會攔著?咱家又不是那等刻薄人家。”

“希望是我多想了才好。”

不得不說,趙長卿十分具有預見性。

隻是趙長卿也未料到,皆因宜華,直惹出一樁天大的禍事!

趙家去朱家給朱老太太請安,剛沒說幾句話,就見朱大太太與朱六太太聯袂而來,晚輩們自然又是一番見禮。淩氏初時沒留意,還是那丫環接了小丫環捧上的茶奉給朱大太太時,淩氏給驚了一下子,她本就是無甚心機的人,立刻道,“宜華?這不是宜華嗎?你怎麼到老祖宗家來了?”

朱大太太心下恨的發抖,麵上依舊笑著,“如今不叫宜華了,改名荷花。這丫頭有福氣,我準備調理好了,就把她放了給律哥兒做屋裡人。”

到底曾是女兒貼身丫環,淩氏縱使小戶出身也覺著臉上火辣辣的。朱大太太笑道,“還得多謝蓉姐兒,調理得這麼好的丫頭,這姑娘身邊兒的大丫頭就是不一樣,格外溫柔懂事些。”

趙蓉再也料不到宜華竟跟朱律有一腿,頓時氣得不輕,隻是想著朱大太太原是三品誥命,又是長輩,實在知要如何應答,隻得六神無主的望向母親淩氏。

淩氏臉色紫脹,渾身顫抖,話卻說不上來。趙長卿拍拍母親的手,笑著接了朱大太太的話,道,“大舅奶奶這話可不敢當。這丫頭也是奇怪,前些日子好端端的說自己親爹親娘來贖她,我們家向來寬待下人,想著親爹娘來贖,贖身銀子也沒要,我母親還賞了她兩匹大紅料子做嫁妝,就放了她出去。荷花,你是怎麼入得朱家,說一說,也叫我聽個明白。你爹呢?你娘呢?”

趙長卿兩句話就把荷花問得麵色泛白,趙長卿微微笑道,“我們小戶人家買個奴仆丫頭,也得正經的經牙婆的手,一個個的挑過才成。大舅奶奶從哪兒買得這丫頭?當真是極好的眼力。”

朱老太太默默的聽了片刻,沉了臉問,“到底怎麼回事?”

朱大太太忙換了一套說辭,糊弄著朱老太太道,“原是阿蓉的貼身大丫頭,不知怎地,稀裡糊塗的進府做了律哥兒屋裡人。我正想著,這般不大合適,打算退了這丫頭給阿蓉繼續使喚呢。”

趙長卿一語誅心,“大舅奶奶這話就過了,我做大夫的人,荷花眉心已散,已非完璧,難道肚子裡揣著律少爺的孩子再退回我家,那以後生下來是姓朱還是姓趙呢?”

不待朱大太太說什麼,朱老太太將八十四的人了,半點不糊塗,這片刻間已明白了來龍去脈,抄起一個茶盅就摔到了朱大太太的腳下,怒斥,“我還沒死,你就敢在我麵前欺負到你妹妹的頭上!待我閉了眼,你眼裡還有誰!滾!”

朱大太太哪裡還坐得住,連忙起身,臉上脹紅說不出話。朱六太太忙勸,“老太太息怒……”

“你們妯娌有說有笑,想必這好主意也有你的一份吧!”朱老太太厲聲一句話,朱六太太也不敢說話了。還是趙長卿見朱老太太氣得臉色都變了,連忙叫丫環取了靜心丹來,服侍著朱老太太服了一粒,溫聲勸道,“不過一個丫頭的事,裡頭誤會是有的,老祖宗彆大動肝火,都是我們晚輩的不是。”

朱老太太閉目長歎,道,“自你大舅爺出去做官,一晃將將四十年了,除了我去帝都住過一陣,他回邊城的次數兩隻手數得過來,不多不少,隻有八回。這些年,我身邊所伴的,就是你們這些孩子。你祖母是個心裡有嘴裡不會說的性子,我常說她笨,如今看來,這笨得人有笨的好處,起碼子孫孝敬,比我這老婆子有後福。”

趙老太太也是頭發花白的年紀了,見朱老太太傷感至此,不禁道,“母親莫這樣說,咱們都是母親的兒女子孫呢。”

朱老太太歎道,“我在一日,你每月來看看我,這是咱們母女的情分。我若哪天不在了,你也不必再過來了。這個家,也就是這樣了。”

“好了,都下去吧,我也累了。”

趙長卿自幼就常來給朱老太太請安,雖說比不得朱鈴她們守著的親近,這些年,與朱老太太也很有些情分。朱老太太是怎樣辛苦的為這個家族費儘心血,趙長卿是眼見的,如今,朱老太太灰心至此,趙長卿亦是心下酸楚,含淚道,“老祖宗若是累了,不如去太爺彆院住些日子,少來夫妻老來伴,彼此做個伴多好。老祖宗操心一輩子,也夠了。”嫡親兒孫,都涼薄至此!但凡朱大太太有一絲敬重之心,就不該將這種事拿到朱老太太麵前說呀。

握住趙長卿的手,朱老太太老淚縱橫。

朱老太太當天就有些不大好,不過三五日便起不來身了,朱太爺也自彆院趕回了家中,看過朱老太太後,朱太爺吩咐長子道,“把你二弟、三弟、五弟都叫回來。”

朱大舅爺臉色十分憔悴,道,“兒子這就去寫信。”

朱六舅爺跟了朱大舅爺一道,與兄長出了屋去,低聲商量,“大哥,孫輩的也都叫回來吧。”

朱大舅爺哽咽,“也好。”他不是那等不孝子,尤其對母親,很有些感情。這次辭官回鄉也是想好生儘孝的,卻不想母親被自己的老妻氣得一病不起,這叫朱大舅爺如何心安。若不是看著底下兒孫,朱大舅爺掐死朱大太太的心都有了。

朱大太太更是嚇得不輕,她自恃帝都出身,娘家書香門第,兄弟子侄皆有官位,又一路隨著丈夫顯貴多年,的確有些看不上老家這些親戚。就是對公婆,朱大太太說句良心話,鮮少在公婆跟前立過規矩,自然少些敬重。可是,這跟把婆婆氣死是兩碼事啊!這事若傳出去,她也不必活著了。隻是如此家裡都在著急朱老太太的身子,暫且顧不上她罷了。

與朱大太太一樣心驚膽戰還有朱六太太,這一位完全是想看熱鬨,結果熱鬨沒瞧上,倒把自己折進去了。若彆人家的事,朱六太太還可能會勸著朱大太太些,偏生是事關趙家,當初因朱莊的事,趙長卿來鬨了一場,朱六太太早嫌夠了趙家!何況,在她眼裡,趙家還是當年趙老太太新寡,帶著兒子上門求助幾十兩銀子的趙家呢!如今趙勇不過做了百戶,就這般不將朱家放在眼裡,趙長卿一件小小丫頭,便敢欺上門來將一門長輩罵得顏麵全無!這叫朱六太太如何能咽下這口氣!朱律與宜華有私,偷偷把人弄在外頭養著,這事瞞不了人,也瞞不過人!朱大太太最是個幫親不幫理的脾氣,尤其宜華是趙蓉的貼身丫頭,朱大太太一把邪火燒到趙家頭上!朱六太太知道了隻有看趙家笑話的,卻不想釀出這樣的事端來!同朱老太太多年婆媳,朱六太太如何不知道婆婆的厲害,當朱老太太點出她站乾岸看熱鬨的事之時,朱六太太就知大事不妙,卻再也料不到趙老太太因此事氣到這番田地的!朱六太太既怕且悔,心事重重的,竟也跟著躺下了。隻是朱六舅爺如何能饒得了她,不要說病,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攙也要叫人把朱六太太攙去!

朱明堂也打發人去甘肅府叫備考秋闈的兒子叫回來,袁氏幾人都在輪班照顧朱老太太,私下同丈夫歎道,“老祖宗年前還說等慶哥兒中了舉家裡好生熱鬨熱鬨呢。”

朱明堂歎,“我先時還預備著,待老祖宗九十上,家裡得大辦。”

袁氏眼圈兒微紅,“也怪我,笨嘴拙舌,沒好好勸解老祖宗……”心裡到底怪朱大太太行事不謹,星點兒大的事就拿到老人家麵前嚷嚷,這把年紀的人了,哪裡還禁得起一場氣。當然,還有自己的婆婆朱六太太……

事關長輩,朱明堂不好談論,道,“彆說這話,二姑媽每天過來,這把年紀了,彆勞累了老人家,收拾幾間上房請姑媽住下。”

“我早叫丫環收拾了屋子,二姑媽帶著長卿住過來了。三姑媽也安排著住下了。不知道外嫁的三位姑媽回不回來?”

“先預備著吧。”

其實子孫們輪班也沒什麼用,朱太爺寸步不離的守著朱老太太,不過短短數日,朱太爺一頭如漆黑發便熬得皓白如雪。便是有兒孫來勸朱太爺休息,朱太爺從不給他們好臉色看,悉數罵一頓攆出去。

袁氏私下央了趙長卿,“太爺也不比老太太小幾歲,年輕人這麼著尚吃不消,何況老人家。這麼些兒孫,太爺就喜歡你了。長卿,你勸勸太爺,好歹歇一歇,真累著,咱們心裡怎麼能安呢。”

趙長卿道,“哪裡用伯娘單獨跟我說,我早勸過了。隻是太爺要做的事,任誰都是勸不動的。太爺守著老太太,兒孫們在一畔,兩個老人一起伺候就是了。”

袁氏憂心忡忡,“那也隻得如此了。”

朱太爺依舊隻喜歡趙長卿,他還時不時對趙長卿道,“人這一輩子,就是如此了。如這老婆子,一輩子操不完的心;如我,一輩子吃喝玩樂;都是如此。其實,兒孫們來不來都一樣,老婆子一輩子愛操心,想必她是願意見一見他們的。就不知他們願不願意見這老婆子了。”

朱大舅爺的心情可想而知,道,“父親這話,兒子羞愧欲死。”

朱太爺擺擺手,“說這些套話做什麼,我隻是隨口一說,你當沒聽到就是。你們這些庸人,如何能明白我的話,我是跟長卿說的。”

趙長卿溫聲道,“這世間,也隻有父母會這樣剖心剖肺的對子女了吧。”

朱太爺笑,“即便剖出心肺來,也得看人家稀不稀罕。朱家在我與老婆子手上發揚光大,縱使死了,也不算沒麵目見列祖列宗了。老大老六,我與老婆子不在了,你們可撐得起朱家?”

朱大舅爺忙道,“兒子們尚需父親母親的教導。”

朱六舅爺勸道,“父親,禦醫說隻要好生保養,母親定會大安的。”

朱太爺實在跟這兩個兒子沒共同語言。

大半個月後,滿堂兒孫都到了,連帶著重孫輩,一間屋子放不下,許多人排到了院裡去。朱老太太與朱太爺十子五女,俱到了老太太床前,眼中含悲。

一劑千年人參的參湯灌下去,朱老太太在晨間醒來,望著這些兒女,朱老太太聲音極輕,“養你們長大,我心中無愧。”

一句話說得眾人眼淚都下來了。

朱老太太道,“長孫呢?”

朱大舅爺的長孫朱明深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因離得遠,當真與朱老太太沒太深的感情。朱明深跪在老太太麵前,喊了聲,“祖母。”

朱老太太微微點頭,問,“阿慶在嗎?”這是重孫輩了。

朱慶極是悲慟,忙進來跪在老太太床前,朱老太太又問,“長卿?”

趙長卿強忍悲傷,“老祖宗。”

朱老太太又點了點頭,“一直想著等你成親我再閉眼才好,如今看來是等不到了。”

“老祖宗——”話硬在喉間,眼淚忍不住滾下來。

朱老太太望著滿堂兒孫,歎道,“是人都有這一遭,不用為我傷心。隻是我還是放心不下你們,我去了,你們就成了沒娘的孩子。”

朱大舅爺痛哭失聲,撲上前握住母親枯乾的手,“母親,母親,我對不住母親——”

“傻孩子,彆說這些傻話。”朱老太太歇了歇,問,“老大媳婦,老六媳婦呢?”

朱大太太朱六太太由丫環們攙扶著也到了,朱老太太道,“我把老大和老六交給你們了,你們要好好服侍他們。”這是原諒兩個兒媳的意思,朱大太太朱六太太這些日子非常不好過,聽老太太這般說,兩人流著淚應下,至於心中是非是悔還是喜,就不知道了。

朱老太太望著諸人,道,“老大、老二、老三,是我親生的。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是庶出。還有幾個丫頭,喊了我一輩子母親,一樣是我的兒女。這些年,老六在我身邊服侍。我攢下的東西,早就分好了,拿出五千兩來喪禮上使,不要大操大辦。餘下的,老六得雙份,你們各人一份。還有長孫一份,慶哥兒一份,長卿一份,是我給她將來成親的添妝。再有一萬銀子,歸到族中,隻能用於族學,誰敢亂用,便是朱家不孝子孫。”

“再有我院裡的丫頭們,頭等大丫環五百兩,二等三百兩,三等一百兩,粗使婆子各人五十兩。待我死後,丫環們都放出去吧。”

朱老太太說完,便拿眼望著朱太爺,不再說話。朱太爺歎口氣,“趁你們母親還有口氣,兩位族兄也在,我一並也給你們分了吧。省得到時姐妹弟兄為點子東西大打出手,多麼丟臉。”

“當初你們各自成家,家就分了一次。如今你母親的東西也分了,剩下的就是我那份,前幾天我已命人送家中來了。在這之前,老大老六,你們兩家的事我先給你個弄個分明,免得到時侯鬨不痛快。”朱太爺道,“老大外出做官,老六在老家給我與老婆子養了老,這些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家裡的產業,你們兄弟心裡有數,不必我多說,再有鬨不清的就是這處祖宅了。這些年,老六賺了錢,接連購置了幾處宅子,便是如今的朱家。原本的老宅,在早先我就叫人單獨留了出來,就是如今的流芳院。老大,你以後若在老家,把流芳院的月亮門一封,那就是祖宅。除開流芳院,老六,這些年你掙下的,是你掙下的。趁我在,給你們分割清楚,你們可有意見?”

朱大舅爺朱六舅爺哪裡會有意見,都流淚應了。至於朱六舅爺更對父母充滿感激,因嫡母的關係,兄弟間不算不親密,但,是人就有私心,朱六舅爺原是想著嫡母這些家私,定是幾位嫡出兄長們拿大頭的,不想卻是他這房拿了大頭。想到此處,再想到這些年嫡母的教導,朱六舅爺亦忍不住滾下淚來。

兩位族老本就在,朱太爺請了兩個族老做個見證,直接將擬好的協議用了印。

朱太爺也是按朱老太太的分配方式給子孫們分了自己的私房,諸人各分了兩份用了私印的遺產單子,可以看得出來,二老的確早有準備。

朱太爺連自己住的彆院都分了,對趙長卿道,“原本想把彆院留給你,隻是你到底不姓朱,給你太多,會有人眼紅,不見得是幸事。何況你如今也不差一處彆院,將來,按你的心意活著吧。給你兩個告誡,人這一輩子,做多少蠢事都無妨,關鍵時刻做對一兩件事,足以逍遙此生。長卿,你已經做對了一件事,還有第二件,你要慎重。”

眼淚不可自抑的流出來,擦都擦不儘。趙長卿心中已有所感,忍不住伏在朱太爺膝上痛哭,“我知道,太爺,我記住了。”

朱太爺撫摸著她的頭發,感慨道,“我的子孫中,唯有你,最像我。”

朱太爺分完了私產,便打發了諸兒孫出去,連帶趙長卿一並打發了出去。朱老太太的神智依然清醒,她望著丈夫的滿頭白發,輕聲問,“你的頭發……是為我而白的嗎?”

朱太爺握住老妻的手,低聲道,“我隻願為你白頭。”

朱老太太逐漸混濁的眼中露出一抹清晰的笑意,“好。”

讓我也自私一次吧,黃泉路上那般孤單,我也願意有所愛的人,白首相隨。

生命如此漫長,當所有的風流隨雨打風吹去,在我身邊陪伴的,隻有你,唯有你。當所有的愛恨情仇看透,我一直明白,你是我最好的伴侶,最好的妻。

我隻願為你白頭,隻願與你白首相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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