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2)

歡喜記 石頭與水 18952 字 8個月前

陳山並沒有為瑤瑤大做道場,一把火將人化了埋在自己院裡的桃花樹下。至於陳少夫人,陳山審過她之後,饒是陳少夫人哭哭啼啼辯白,“我也隻是想接她來府裡住著罷了,誰料得她這般想不開,我真的沒想到。”當然,她也沒安好心,她是想把瑤瑤接到府裡來再火速嫁出去的。想著,介時木已成舟,縱使陳山回來也無他法。隻是,她真的沒料到瑤瑤自儘。要早知道那狐狸精這般容易就死,她早用此法了。不就是個□□麼,陳少夫人當真未放在心上。

陳山直接把陳少夫人關到佛堂去,連帶陳少夫人近身服侍的都處理個乾淨,不待李雲來為他姐姐討得公道,陳山接著把馮簡下了大獄,罪名是怠慢軍需。馮簡一入獄,所有那些借給馮簡銀子的人先急了,這些人紛紛去找李雲還債。李雲哪裡還顧得上姐妹,想去將軍府躲債主,卻是連將軍府大門都進不去。

這些事,都是趙長卿聽梨子說的。

因瑤瑤之死,趙長卿極是傷感,一直有些悶悶不樂。梨子勸她道,“你不忘了小夫人,能想著她,念著她,也就不枉你與小夫人的情誼了。”梨子並不知曉瑤瑤的身世,隻是不想趙長卿太過傷感罷了。兩人自小一道長大,經過多少坎坷風波,如今趙長卿嫁作人婦,梨子成為邊城有頭有臉的大商人,小梨花遝無音信,不過短短二十餘年,竟是滿心滄桑。

趙長卿輕輕一歎,“我知道的。”

梨子又與她說起彆的事來,道,“上次你讓我差人捎到青城縣的信,已經有了回信。”

趙長卿微微訝意,“好快。”

梨子自袖子取出書信遞給趙長卿,笑,“咱們的調味粉說是小生意,成都府也有買賣的,捎帶腳的事。青城縣離成都府極近,就在成都府郊外,青城山腳下,聽說是山明水秀的地方。夏氏也是當地有名望的大族,顯赫於大鳳朝,前朝今朝都出過三品以前的大官,這些年漸漸有些沒落,夏氏族人最高的官是族長一係,在帝都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夏大人,餘者為官者皆是些小官了。”梨子做事向來周全,自然不可能隻叫人送封信,一些尋常的事還是打聽過的。

“他看到回信,定是高興的。”趙長卿接了信,梨子同趙長卿商量馮簡的事,道,“姓馮的已入了大獄,就是李雲,也被人打斷了一條腿。我想著,少將軍留著他們,除了糧草的原因,還有他們之前借的債務,實在不是小數目。貿然宰了他們,那些借給他們銀子的可都不是尋常人。再者,馮簡與李雲,一個是少將軍的連襟,一個是少將軍的表弟,現在還有朱家為他們說情,若不趁現在把他們弄下去,叫他們翻了身,以後就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趙長卿思量片刻道,“馮簡借的債務,做的糧草買賣,彆人或者覺著難以理清,讓銀號介入,不怕理不清。少將軍精於兵事,於商賈上就是外行了。讓內行人處理內行事便好。就是那些借了債的債主,見著銀號也能安靜下來,不必叫他們擾了少將軍的決斷。”

梨子茅塞頓開,一拍大腿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銀號!你不知道,馮李二人的倒了,西北多少人虎視耽耽的看著他們留下的軍需供應份額,這軍需雖叫人眼饞,先時馮李二人搞的借貸實在太複雜,何況那些人又彆有身份。故此,這真是個燙嘴的餡餅,人人眼饞,又不敢輕易下手去吃。你這招真是神來之筆,餘下的事我來安排。”梨子與馮簡的仇就不必提了,他自問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但,血債血償,這機會,梨子是萬不能放過的。

趙長卿回家的時辰早一些,夏文仍在傷兵營中公乾,趙長卿便將蜀中的信交給婆婆,道,“今天剛送來的,婆婆看一看,也叫公公瞧瞧,便能放心了。”

夏太太高興的眼淚都下來了,都不知說什麼好,手在圍裙上擦了一遍,連忙接了,歡喜道,“誒,我,我這就拿給老頭子瞧去!他這些天做夢都惦記著呢。”腳底生風的就往堂屋去了。

趙長卿也自回屋梳洗,待傍晚夏文回來,夏老爺叫他到堂屋說話,晚間夏文還將信給趙長卿看了,高興道,“祖屋有二叔家幫著照看,二叔說屋子空著不好,租與了人住。祖母身子也還康健,隻是惦記咱們,知道我娶了媳婦很是高興,就盼著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呢。”

說到回老家的話,夏文有些擔心,問,“長卿,將來有那麼一日,你願意跟我回蜀中麼?”

趙長卿笑,“這話真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然是你在哪兒,我在哪兒。如今通信也便宜,隻要你對我好,在哪兒都一樣。”

夏文高興起來,抱了趙長卿在懷裡,他不是很會說甜言蜜語的話,便借了前人的話,認真道,“原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趙長卿生辰時,夏文送了幅畫給她。

趙長卿展開畫軸,見畫的是她挽軒轅弓的模樣,一畔就題著兩句詩“原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趙長卿不禁一笑,“平日也沒見你畫啊。”

夏文笑,“哪兒能叫你看到。”夏文是每天晚上以輔佐弟弟功課之名,在弟弟房間畫的,夏武為他哥保密,嘴巴嚴的很。

夏武同夏玉是一道進來的,正遇到趙長卿看夏文畫的畫,夏武寫了幅百壽圖給趙長卿,夏玉自己紮了兩支絹花,趙長卿謝過他們,笑道,“二弟的字越發的好了,妹妹的手更巧。”

趙家打發人送了壽麵過來,一家子吃過長壽麵,很是和樂。

剛過了趙長卿的生辰,便有將軍府的管事過來報喜,滿麵喜色道,“少將軍打發小的過來說一聲,西平關大敗蠻人,陛下龍心大悅,龍康體健,厚賜西北邊軍。趙大夫您一箭射殺蠻人大將,又謙遜克己,不願表功,少將軍都給您報上去了。陛下賜您六品安人,以後您享六品俸祿。夏大夫妙手仁心,在傷兵營勤勤懇懇,陛下賞還了夏大夫的秀才功名。還有貴府夏老爺,在邊軍三載,陛下也欶了夏老爺的罪,又說夏老爺教子有方,連帶夏老爺先時的舉人功名,也一並賜還了。聖旨再過三日就到,少將軍說,到時要一起出迎聖旨,您可彆出門了。”

饒是趙長卿素來恬淡,也是頭一遭經這種事,她心中有喜悅,也有惶恐,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夏老爺雖然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有些閱曆,隻得不懂裝懂,笑道,“多謝你跑這一趟,給陳管事個大紅包。”

陳管事謝了賞,趙長卿已回了神,問,“餘人我也不認得,就跟管事打聽一句,少將軍和紀總旗可有得賞?”

陳管事笑,“咱們少將軍被封了從三品的定遠將軍,將軍被賜子爵,紀總旗亦殺敵有功,升了百戶。”

“有勞您了。”趙長卿笑,“我年紀小,見的世麵有限,還得跟您取取經。接聖旨是命裡頭一遭,該穿什麼、怎麼著,您指點我一二,可好?”她未料到陳山並沒有貪她的功,竟如實上報了。

陳管事能在陳山身邊跑跑顛顛,被主人賜了姓,絕不是等閒之輩。他見的人多了去,眼睛毒著呢,隻要一見這個人,說上幾句話,這人是好是歹他心裡也有數。聽趙長卿這幾句話,陳管事便不敢小視她,笑道,“接旨貴在莊重,穿戴上也是如此,莊重些就好。我再跟您透個信兒,這次得賞的,大大小小加起來也有二十餘人,陛下犒賞全軍。接旨的日子在三天後將軍府,到時您早些去總是沒錯的。欽差一般都是早上進城,接了旨,午間還有酒宴,可得熱鬨半日呢。”

“多謝您,這我心裡就有數了。”趙長卿笑,“知道您事忙,恐怕還有彆家要跑,我就不留您了。以後有空,隻管過來喝杯茶,讓我們儘儘心,切莫外道才好。”

陳管事客氣了幾句,接了大喜封,很客氣的告辭了。

待陳管事走了,夏太太迫不及待的問,“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皇帝老爺給咱們這天大的賞賜下來?”她,她怎麼跟做夢似的!家裡的罪這就赦了!是真的嗎?

夏老爺剛送了陳管事回來,也是豎著耳朵要聽的意思。

趙長卿便將當初如何去西平關的事說了,夏太太嚇一跳,“我的天哪,原來你們是去打仗了。”

趙長卿道,“也說不上打仗,是少將軍定的計策,因是軍事機要,萬不敢外泄。我與相公戰戰兢兢的,回了家來也不敢吐露半字,怕將軍府知道了不高興。還得請公公婆婆莫惱。”說著起身福了一福。

夏太太哪裡會惱,她歡喜無限的扶起趙長卿,眼淚長流,“咱們家……終於轉運了!”餘者再想說什麼,卻是說不出來了。夏老爺也紅了眼眶。趙長卿勸了公婆幾句,好在這是天大的喜事,就是流淚也是喜悅的淚水,夏太太高興的哭了一場,拉著趙長卿的手道,“當初給你們合八字時,廟裡的高僧就說你這八字好,旺夫旺家,果然是不差的。這樣的大喜事,先打發丫環去親家說一聲,一會兒阿文回來,你們一起過去給親家報喜。對了,還有阿讓家,咱們一道過去,也給福姐兒她娘道喜。”說著叫趙長卿等她,夏太太去裡間兒換衣裳了。夏老爺也忙忙的跑到供祖先牌位的屋裡去燒香。

紀大太太還不知道紀讓升百戶的事,無他,紀讓就在陳山身邊,這事能定知道的,故此陳管事並沒有再跑了趟紀家,於是,紀大太太的消息倒晚了夏家一步。

紀大太太也歡喜,卻並不至於似夏太太這般失態,令人請了蘇先生過來,蘇先生亦為夏家高興。不一時,趙家打發了白婆子過來夏家賀喜。夏太太便帶著趙長卿告辭了紀大太太同蘇先生,回了家去。白婆子給夏太太和趙長卿見了禮,笑道,“老太太、太太聽說了這大喜事,都合不攏嘴了。還說,知道軍中不比彆事,事情或是格外機要,我家姑奶奶、姑爺連一個字都不透露,先時還以為是去西平關做大夫,如今方知道是去打仗了,幸而沒事,也叫老太太、太太念了好幾聲的佛。”

夏太太聽到趙長卿連自己娘家也沒說,便知趙長卿不是有意瞞著自己,笑道,“誰說不是。剛剛將軍府的管事來說接聖旨的事,我還摸不著頭腦,待送走了人家管事,長卿才把事情跟我說了,也把我嚇個好歹。好在都是有福氣的孩子,如今掙了這天大的功勞。”接著又指趙長卿讚得天上有人間無的,夏太太極是喜悅,那精神頭就甭提了,同白婆子說笑半日,白婆子方告辭了。

待白婆子回家把夏太太的話同趙老太太、淩氏說了,兩人都十分喜悅,淩氏老話重提,道,“當初我生長卿之前,就夢到好大一棵樹,高聳到雲間。老爺時常說是吉兆,我也覺著兆頭好,如今可不就是應了那夢。”

趙老太太也難得賣起瓜來,笑,“是啊。小時候就伶俐,我見了多少孩子都沒長卿這樣聰明,什麼事情一教就會。如今最難得是親家的罪也贖了,功名也恢複了,就是孫女婿的功名,也有了。說起來,秀才雖普通,孫女婿中秀才的年齡跟阿白是一樣的,隻是因故耽擱這幾年,靈性還在的。我看長卿就是好命。”如今趙老太太的底氣也足了,關鍵是自家長孫也中了秀才,就敢說秀才功名普通了。

淩氏笑,“是啊,長卿他爹是六品官,彆人說起我來,就羨慕的了不得,說我有福,說老太太教子有方。隻是咱們也沒得個恭人做做,長卿如今也吃上朝廷的俸祿了,跟他爹一個級彆。”女人的誥命同男人的官職不同,誥命都是另外請封的。趙勇倒也想為母親妻子請封誥命,隻是做官有做官的難處,如趙勇,他連往上遞折子的資格都沒有,如何能給家中老娘老婆請封誥命呢。想到夏家脫罪都是因她閨女立下戰功,淩氏愈發得意,隻是她如今人到中年,自有心機,並不因要捧閨女就貶低夏家。

趙老太太笑,“這樣的大喜事,跟親戚們都說一聲吧,也一起歡喜歡喜。”

閨女這般有出息,淩氏眉眼燦爛,笑,“我正要跟母親商量,咱們想到一處去了。”說著又叫了白婆子和來福進來,讓他們去各親戚家報喜。其實主要就是趙老太太的娘家和淩氏的娘家。

淩氏的娘家簡單,離得也近。就是朱家要跑的人家多,尤其現在朱家在外做官的各房都回鄉守孝,孫輩去歲就出了孝,各自出去再謀前程不提。兒子一輩的,依舊在孝中,朱老太太兄弟十個,嫁在本地的妹妹也有一家,都得知會到了的。

淩太爺淩老太太聽了都是歡喜無限,還破例給了賞封。淩大太太正因事煩惱,知道趙長卿的喜事也笑了,奉承婆婆道,“長卿這孩子,早就有出息。就是她婆家,也是極好的。親家老爺是正經的舉人,外甥女婿也是秀才,以後考個功名,長卿享一輩子的福。”

淩二太太皮笑肉不笑,道,“這夏家當真是好運道,娶了長卿,便事事如意了。”不客氣的說,趙長卿能有今日還多虧了她,要不是小時候她所趙長卿氣暈,哪裡能平白有了這等神力!哎,可歎趙長卿那小蹄子,吃水已忘挖井人哪!

淩二太太陰陽怪氣的,淩老太太極是不耐煩她,道,“你有空多念幾遍經,給孩子積積福,三姐兒的運道也能好些!”當初若不是這敗家娘們兒使壞,孫子跟外孫女便是天作之合!修來這等敗家婆娘,一家子的好運都給她折騰沒了!

淩二太太剛要辯白一二,淩老太太道,“你們院子也快修好了,回你們家自過去吧,也叫我清靜幾日!”

淩騰晚上回家聽說此事,隻道,“明日我去夏家看一看,也給夏老爺賀喜。”

淩二太太狐疑,悄悄問兒子,“你莫不是還沒忘了那丫頭!”

淩騰微惱,“母親這是什麼話。”

淩二太太歎口氣,已無傍晚在公婆妯娌麵前的意氣,道,“能有什麼話?你這老大不小的,多少人給你說親,你都不應。還有你姐姐……我這兒養的哪兒是兒女,分明是上輩子的冤家!哼!二姐兒那蹄子,平日裡看著老實疙瘩一般,不想這般有手段,竟然勾搭上了林旭!你說,他們不會早有來往,就背著你姐姐那個傻實在吧!”說到這事,淩二太太便滿肚子的火氣。

淩騰說話素來中肯,道,“阿旭是什麼樣的人,娘難道不知?先時他一意科舉,除了念書就是念書,怎會生出此心?何況我們一道在甘肅府將將兩年,他如何能與二姐姐有私?隻是林太太身子不大好,時常去卿妹妹藥堂看病,如今妹夫去軍中效力,她那藥堂人手緊,二姐姐少不得要幫忙的,這才漸漸熟悉起來。”歎口氣,淩騰道,“娘彆隻顧著說酸話,你想一想,若此事成了,彆的不說,二姐姐不是刻薄人,大妞妞跟著親姨媽,不比跟著彆的繼母要日子好過。”

淩二太太氣猶不順,咬牙道,“這叫外人知道,要怎麼說你姐姐呢!”

淩騰道,“我隻不知姐姐要嫁何等樣人才能滿意……”

淩二太太挑著細細的彎眉,道,“什麼樣的男人?起碼比林家強百倍!”

淩騰一聽便知是負氣的話,索性不再言語。

朱家接到趙家的報喜的事,紛紛表示了恭喜。袁氏同丈夫再三歎道,“莊哥兒無福啊!”

朱明堂笑,“這事也稀奇,長卿成了六品的恭人誥命,夏文還是秀才,真是女高男低了。”

袁氏抿嘴笑道,“甭管是女高男低,還是女低男高,長卿多麼旺家。夏家原是什麼光景,如今又是什麼光景?這娶對了媳婦,真是三代受益。”

朱明堂道,“你好生給咱們慶哥兒瞧著娶房好媳婦,也叫咱們受益受益。”

“你彆說,我還真有些後悔了。”袁氏打發了丫環,悄聲與丈夫道,“老祖宗活著的時候,對長卿便另眼相待。興許那會兒我常見她的緣故,也瞧不出稀奇來。後來她運道不好,名聲也有些妨礙,儘管生意是賺了大錢,可咱家又不缺吃喝,我也沒在意,還覺著她命裡有些妨克。如今想來,還是老祖宗看得準。”

朱明堂笑,“待慶哥兒中了舉人再說吧,上科秋舉他誤了,這會兒正用心功讀,彆因這事分了心。再說,世上也不隻長卿一個好女孩兒,我始終覺著她不大柔順,慶哥兒又不是做小伏低的性子。”

袁氏笑,“這也有理。”

一時朱六舅爺叫了朱明堂過去,道,“我如今還在孝中,精神也短了,不好出門。明兒你送你媳婦去你姑媽家,給你姑媽道喜。”

朱明堂恭敬的應了。

夏趙兩家的熱鬨暫且不提,趙長卿與夏文都是頭一輩子接聖旨,夏文很苦惱,“這接旨要穿什麼呢?”

趙長卿道,“新做的那件湖藍的杭綢袍子就好,我問過了將軍府的管事,莊重些就行了。”

夏文問,“那你穿什麼?”

“我家常衣裳就行,也不能太素,接完聖旨還有酒宴,若穿的太普通,叫人小瞧。”趙長卿在燈下,守著銀匣子給夏文荷包裡裝銀子,銀子細心的用銀剪剪成三錢、兩錢、一錢的,放在荷包裡花用方便。趙長卿道,“你跟公公在一處,將軍府那地方,下人沒有不勢利的,彆舍不得打賞,反正咱們明兒隻去一日。”

夏文攬著妻子的肩頭,輕聲道,“我再想不到的。”

趙長卿笑,“我也沒想到。”

兩人先時識趣的不要陳山聲張趙長卿的功勞,皆因心下明白這功不好爭,也爭不過將軍府,還不如識趣些,不要爭。隻要能把夏老爺的罪免了,就知足。沒想到陳山竟這般磊落……

接過聖旨後的宴會極是熱鬨,趙長卿去的女眷那邊,並未見陳少夫人,聽說是身子不大好。陳夫人帶著彆的媳婦應酬,神色倒還和悅,還叫趙長卿上前說了幾句話。邊城武將文官的女眷,比趙長卿誥命高的多了去,因她是新出爐的恭人,又是因戰功被封,方有些顯眼了。

王老尚書的夫人帶了朱鈴一起過來,朱鈴身為孫媳婦,在一畔服侍王老夫人。王老夫人上了年紀,精神雖好,也比不得先前了,笑對趙長卿道,“一轉眼都是大姑娘了,還記得我回邊城頭一年,上元節在燈樓上見著你,你才這麼高。”王老夫人伸手比劃了一下。

老人都喜歡說從前,趙長卿順著老夫人的話笑道,“那次我詩做的並不好,是對上了老夫人出的對子,您還賞了我一塊玉佩。我平時都舍不得佩戴,非得正式出門才戴在身上呢。”

王老夫人見趙長卿腰間懸的正是她當初送的玉佩,心下很是歡喜,笑,“你隻管戴就是了,給你,就是叫你戴的。”真是沒緣法哪,當初她也看趙長卿好,想著說與家中子孫,隻是,子孫慣了以門第取人,嫌趙家門第不顯,錯過大好機緣。即便如此,王老夫人仍然挺喜歡趙長卿,她就是偏愛聰明有本領的女孩子。

看著趙長卿不急不徐的同諸多認識或是初次認識的太太小姐打招呼說話,王老夫人由衷微笑,人生就像不停打磨的原石,想要光彩綻放的那一刻,不知要經多少波折坎坷,隻願趙長卿以後的路越走越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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