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2 / 2)

歡喜記 石頭與水 17029 字 5個月前

諸人正說著話,族長家一堆人就來了。族長與夏老爺兄弟同輩,隻是年紀大了些,一把花白胡子,人生的也富態。把夏家驚了一跳的是,族長老太太也來了。這也不稀奇,族長並未出仕,自己有個舉人的功名,族長太太是沒誥命的。趙長卿是六品安人,族長老太太因次子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得封四品淑人的誥命,兩人都是誥命,比較好說話。

夏太太夏二太太都出去相迎,將族長老太太往正屋讓,族長老太太道,“新媳婦在哪兒,我去瞧瞧新媳婦。昨兒聽說你們回來,文哥兒娶了媳婦,我正高興。怎麼這才頭一天,你們就慢怠了媳婦?”往趙長卿屋裡來了。擺擺手,不叫兒子們跟,道,“你們男人去彆處,彆怠慢了親家。叫我們娘們兒清清靜靜的說幾句話。”

夏家也是經世大族,族長老太太很些幾分眼力,往新房一站,這東西好壞,她就知道。趙家其實家底子不厚,但趙長卿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何況家裡還有幾門好親戚,故此,她手裡也頗有些不錯的珍藏。族長老太太微微點頭,是個有家底的人家。

趙長卿聽到有人進來,自椅中起身,夏太太忙給兒媳婦介紹諸人的來曆,趙長卿見了禮,道,“原本想著,族中有個懂理的人過來與我分說分說就是。倒驚動了老太太,我實在心下難安。您請到這榻上坐。”

夏老太太聽說族長老太太來了,忙帶著閨女前來相見。

族長老太太滿頭銀發,盤了個圓髻,插一支白玉雀頭釵,身上穿的是湖綢的衣裙,並不華麗,卻極考窮。坐在上首榻上,族長老太太望著趙長卿道,“原我想著,你們昨兒剛到,歇一日,今天要去我那裡的。不想倒叫你受了委屈。”

趙長卿道,“委屈不委屈的,對錯總要有個說法。恐怕五叔和小叔子著急,話沒說太清楚。紅兒,你跟老太太再把事說一遍。”永福向來掌著她屋裡的事,但若論口齒是不如紅兒伶俐的。

紅兒便將事從頭到尾的說了,她又發表了一通自己的意見,這並不是紅兒膽子肥,因有些話不便趙長卿說,她便替主說了,道,“表姑娘真是好大的氣派,我們家姑娘,往日間同將軍府夫人、尚書夫人、知府太太相見,誰不讚她知書識禮。如今到了貴寶地剛一天,表姑娘先來說我家姑娘無禮。這事兒真叫人不明白。”

“再有姑太太,我家姑爺跟她說個道理,究竟沒有半句不恭敬的,她便呱唧呱唧的自抽嘴巴,我一個奴婢,縱使沒什麼見識,也自幼跟著姑娘知道些規矩禮法。她哪兒是打自己,她是打我們姑娘、姑爺的臉呢?”紅兒伶牙俐齒道,“這誰還不知道,皆因我家姑娘是遠道來的,故此說什麼錯什麼,做什麼也錯什麼,一來就給她下馬威。這些內宅陰狠手段,外頭爺們兒不知道,我家姑娘不知道,我做丫環的卻是知道的。如今見我家姑娘不是那等軟弱的,就哭天哭地起來,說不得一會兒尋個死跳個井,我們更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老太太、太太都是有見識的人,先給我們評了理,給我們說個是非對錯,貴寶地,我們也不敢呆了。我們姑娘,自幼跟著女先生念書,琴棋書畫、詩詞禮法,什麼不知道,什麼不明白。我們家老爺,那也是六品百戶之身,我們家老太太、太太拿著我們家姑娘眼珠子一樣的疼愛,平日裡半句重話都沒說過。就是我們家祖上,那也是五品威烈將軍的勳職!若不是看姑爺的人品,怎會舍得她嫁到這老遠的地方!以往在邊城,事事都好,這剛到青城縣,竟是半日都住不得的!”紅兒道,“老太太、太太們彆嫌我說話直,我們西北人,都是直脾氣,有什麼說什麼的。如今世人皆跟紅頂白,賢良的人,便有人覺著可欺。知禮的人,便有人覺著軟弱。於是,蹬鼻子上臉,心機滿腹,步步為營!我們家,大爺年紀小些,十七上就中了秀才!我們家白大爺,十六上秀才,十八就是舉人,後年就去帝都春闈!就是大舅家的表少爺,如今一樣是舉人!縱使不敢跟貴族這樣世族人家比,家裡十個舅爺爺,個個是官身,更不必說叔伯兄弟,出仕者不知凡己!前年太爺過身,帝都彭相爺都派孫子去祭奠!我們姑娘來到貴地,事事尊重,樣樣齊全,因她性子靦腆,不喜言語,便有人將她視為貧家宭境之人,輕視欺負於她,就是姑娘能忍,我們做丫頭的也不能看姑娘受這樣的欺負!”

“幸而兩位大爺跟著來了,族中叔叔們一路護送,娘家人都在,便是這般情境,以後的事,真是不敢想,也不必想了。”

族長太太笑,“唉喲,好個忠心護主的丫頭。這丫頭調理的真好。哎,也難怪你們生氣,我聽著,也覺著無禮。”轉頭便說夏姑媽,“你是回娘家住的閨女,也是這個年紀,我原想著,人間世理你應該明白一些了,不料你卻是不明白的。你那丫頭,當時人家趙家不放,你死活要帶在身邊,還是族裡出麵讓她跟了你。既然你教導不好她,她畢竟也不姓夏,不好耽擱了,讓她回趙家去吧。”

族長太太就是族長太太,一句話就戳了夏姑媽的命門。夏姑媽撲通就跪下了,剛要哭嚎,族長太太冷笑,“看來這丫頭說的不錯,你還真是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上了癮!罷了,咱們夏家也不敢留你,你守寡,在哪裡都是守,回你夫家守去吧。”一句話壓下來,夏姑媽便如同被割了舌頭,隻敢低泣,半聲不敢嚎喪。

夏老太太也坐不住了,跟族長老太太陪笑道,“嫂子,原是小孩子不懂事,衝撞了她表嫂。我這閨女說是活了這幾十年,卻是再糊塗不過的。我就這叫蓮姐兒過來,給她嫂子賠不是。俗話說的好,上牙還有磕著下牙的時候,何況一家子過日子,磕磕碰碰的難免的。”說著忙打發淩二太太去找趙蓮,又道,“我這閨女命苦的很,若是叫她回婆家,就是不給她活路了。”

族長老太太道,“我聽說大妞婆家再知禮不過,你想多了。”老太太不記得夏姑媽的名字,隻知是長女,便叫大妞。

夏老太太掩淚道,“知禮也不過是明麵兒的,內裡往死裡刻薄蓮姐兒她娘呢。”

族長老太太淡淡道,“喲,原來你還知道刻薄是什麼意思啊。”

夏老太太頓時羞愧難當,隻得硬著頭皮跟苦主求援,道,“蓮姐兒是我給慣壞的,蓮姐兒她娘的脾氣,我會說她的。以後一家子歡歡喜喜的過日子,是不是,孫媳婦?”

夏老太太在家做慣了老封君,拿捏夠了兩個兒媳婦,便以為趙長卿也是個好說話的。趙長卿道,“我初來夏家,不知夏家規矩章法。無非是長輩們如何分說,我如何聽罷了。”

夏老太太險沒厥過去,正遇著夏二太太帶著趙蓮來了,夏姑媽過去給了趙蓮兩巴掌,一麵哭一麵斥道,“你這不知禮數東西,如何敢對你表嫂無禮!過來!給你表嫂磕頭賠禮!”其實夏姑媽自己也想給趙長卿磕一個,隻是剛剛族長太太的話把她嚇著了,她不敢以長輩身份逼懇趙長卿。

趙蓮不過十三歲,一屋子沉著臉的大人,她一進屋就挨了母親的打,也嚇得好歹,往日的暴脾氣俱都沒了,縱使一肚子的不滿也不敢說一個字,隻得規規矩矩的跪在趙長卿麵前,小聲抽泣道,“表嫂,早上是我不對,您彆跟我一般見識,我知道錯了。”

趙長卿淡淡道,“知道錯了就好。你錯了,我教你。現在,你還不能指著我的鼻子說話。以後,有哪一天,你父親強過我父親,你丈夫強過我丈夫,你強過我,這三樣,你做到其中一樣的時候,再指著我的鼻子說話吧。現在,是不成的。”

夏姑媽哽咽道,“你再求你表嫂,求你表嫂彆跟你計較,咱們一家子好生過日子,你也不想回趙家的,是不是?快跟你表嫂說啊!”

趙蓮抽抽咽咽的說了,小小女孩兒,看多可憐有多可憐。趙長卿眉毛都沒動一根,紅兒怎會任趙蓮跪地上搏同情,直接拖了趙蓮起身,給她擦擦眼淚,笑,“可彆這樣,倒似有人欺負表姑娘似的。”

夏姑媽隻得自己跟趙長卿說,“侄媳婦,你表妹是給我嬌慣的無禮了,你心胸寬闊,莫與她計較。待往後,我必好生管教她。你就可憐她是個沒爹的,真回了趙家,她一輩子就毀了。就是我,也不過是依著大哥家過幾天安生日子。你是個有學問的人,我大字不識一個,一時情急,驚嚇了你。”

趙長卿道,“我與姑媽不過先時玩笑,有什麼驚嚇不驚嚇的,就是驚嚇了我,您是長輩,我也沒一個字的不是的。”

“我初來貴地,不知貴族章法,極是惶恐,如今方明白,原來各地大家大族都是積善之家。”趙長卿道,“姑媽疼愛表妹的心,我怎能不體貼呢?就如同老太太疼愛姑媽的心是一樣的。我家裡也有父母,我父母一樣的疼惜我。父母對子女,皆是一樣的心。我家乃尋常武勳之家,如今見了姑媽疼惜表妹,我愈發明白,我爹娘生我養我,不是叫我來受氣的。姑媽,這樣的事,我經得起,這樣的世麵,我也見過,隻是,我的脾氣與常人不同。我家相公是要科舉的人,明年八月秋舉,我不想他在這些內闈之事分心。我自己,也不喜歡這些綿裡藏針的事兒。有話,光明正大的說。有事,光明正大的乾。我得先體貼了公婆、相公、弟妹還有我自己,才能體貼到您這兒。您彆見怪,表妹這是第一次,我不計較。族長伯娘、祖母按族規交待你,你又來跟我說這些話,我能怎麼辦呢?還得姑媽您給我指條明路。”

夏姑媽其實心裡素質不錯,人也不笨,隻是眼力差些,覺著昨日趙長卿柔順,便覺她好欺,卻不想碰到了硬茬子。夏姑媽早悔不當初,忙道,“我就知你是個有心胸的,你放心,再有下次,不必你說,我也沒臉再住下去了。”

“這是姑媽的娘家,兄長家,姑媽千萬彆這樣說。我擔不起,姑媽的主,我也做不了。何況,我也不想同表妹說對錯,再有一次,姑媽該怎麼著就怎麼著,要走的是我。老話還有一句,惹不起躲得起。像姑媽覺著住娘家舒坦,我也覺著住娘家舒坦呢。”趙長卿看向族長太太,客氣道,“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好為這些俗事叫老人家操心,還得伯娘給我拿個主意。”

族長太太原不想在小輩麵前多說夏姑媽的不是,隻是這人實在不開眼。這是你侄媳婦,又不是你兒媳婦,人家正經婆婆還沒說什麼,娘家兄弟都在,你就這般調三窩四,闔族的臉都丟儘了!族長太太實在惱怒的很!族長太太道,“既然侄媳婦這樣給你求情,倒還罷了。你這個年紀,也該知些好歹了。你母親已是這個年紀,不求你如何孝順她,清清靜靜的過日子難道也不會?”

夏姑媽再沒有先時的陰陽怪氣、跋扈撒潑的模樣,柔順如一隻中年綿羊,溫順應了,不敢多說一句,生怕族裡真叫她回婆家。

這邊族長太太與趙長卿說話,另外一邊族人也在勸趙長寧蘇白趙五叔,及至中午,擺了酒席,吃過酒宴,這事,便算是解決起來了。

族長太太服侍著婆婆上車,回到家裡服侍著婆婆進了屋,換了家常衫子,奉了茶水,族長太太問,“老太太要不要略歇一歇。”

族長老太太歎口氣,族長太太知道老人家心裡有些不舒坦,勸道,“小夫妻,又是頭一遭回來,難免的。”

族長老太太道,“不開眼哪,實在不開眼。”想拿捏侄媳婦你也想清楚看明白再說,什麼樣的人能拿捏,什麼樣的人不能拿捏,這點分寸都不知道,還敢去拿捏人!爪子險被人剁了!

族長太太笑,“文哥兒媳婦也著實厲害,說出的話很夠聽聽的。”

族長老太太斜倚在老黃花梨的羅漢榻中,族長太太忙展開一床草綠底繡牡丹花的薄絲綿被給老太太蓋了,就聽老太太道,“不厲害,就能做得了六品安人?那是在西平關見過血的人,等閒和氣些還罷了,倒去撩撥她?”世上有幾個女人能自己掙來誥命,趙長卿那氣定神閒、一語不發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族長太太見婆婆無睡意,笑道,“我聽說她這安人是殺了蠻人大將,皇帝給封的。還以為是個強壯些的女子,不想這一見,真是秀美瘦削,完全不似武人模樣。若不認識見了,非走眼不可。”

婆媳兩個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話來。

其實趙長寧就此結果不大滿意,他恨不能直接把夏姑娘母女攆出去才好,蘇白私下勸他道,“彆傻了,卿姐姐頭一天回來,真攆了,傳出去名聲也不大好聽,這就夠那不開眼的安生一段時日的。明年姐夫必會秋舉,若桂榜題名,還不得著緊的去帝都準備春闈,卿姐姐就一起去了,哪兒就在這青城縣呆一輩子呢。”

趙長寧道,“想想就可恨。”

蘇白道,“親戚間就是如此了,誰家沒幾個可恨的,眼不見心不煩罷。”

趙長寧立刻想到自家二舅媽,嗯,這一個也是叫人心煩的。

趙長卿向來是事情過了就罷,她沒精力揪著點小事得理不饒人。其實她非常感謝夏姑媽刻薄她一回,她一勞永逸了。夏姑媽自己鬨個沒臉,也不敢鬨騰了,連這老宅的幾個丫環小子也都多了幾分小心謹慎,私下都說新來的大奶奶厲害,當差要留神。

趙長卿要的廚房沒兩日便收拾妥了,有紫兒帶人過去置辦東西,料理吃食。從裡到外都井井有條的。夏文帶趙長卿去花市,買了許多爬牆的薔薇回來。趙長卿笑,“你書房外的幾叢芭蕉也好。”

“這個可以叫它沿著廊子開花,就像你以前的閨房那樣。”夏文心裡覺著很痛快,他那姑媽早就是指手畫腳的脾氣,恨不能她來當夏家的家。夏文其實明白大姑媽的想法,她沒個兒子,靠著兄長過日子。長嫂是商家出身,初成親時還好,後來隨著長兄考取了舉人,便有些不足了。何況,夏姑媽是大姑子,有親娘撐腰,兩個嫂子都要讓她三分的。如今趙長卿新嫁過來,自然想拿捏了趙長卿,以後繼續在內宅說了算!真是白日發夢!找死不挑時辰的!夏文是嫡長子,他以後是要當家做主的,對家裡的事,自然有些自己的想法。他跟他爹不一樣,親戚間再親近也要有個度的,主賓更要分清才好。何況,當初娶趙長卿時,他便暗暗發誓,隻要自己所能,便不能媳婦受半點委屈。

趙長卿還買了一捧新鮮的蓮蓬,這個邊城也有,隻是不多見,這樣新鮮的就更少了。趙長卿道,“煮一鍋銀耳蓮子羹正好,你聞聞,多新鮮哪。”清香清香的。

夏文湊過去聞,問,“你今天用的茉莉香?”

趙長卿拍他一下子,淺淺一笑,不理會。拿了個宣紅瓷盤子剝蓮子,白生生的蓮子襯著紅盤,夕陽西下,蓮子上都染了一層金邊兒似的,格外漂亮。夏文在擺弄新栽上的薔薇,趙長卿道,“叫永福拿鹿皮手套給你,小心紮了手。”

“沒事沒事,我看著呢。”大話沒說半刻鐘,夏文便喊永福,“給我拿手套吧。”

趙長卿無奈瞟他一眼,夏文嘿嘿直樂。

自翻臉之後,趙長卿的日子過得無比舒坦,她也不用天天去夏老太太屋裡聽些陰陽怪氣的屁話,基本上打個照麵便沒她的事了。趙長卿回自己屋,該乾什麼乾什麼。自從她的小廚房送了兩回菜,夏老太太不吃後,趙長卿也不送了。有了稀罕東西,也隻送給夏太太吃用。

倒是夏老爺,雖未回衙門當差,人家衙門現在滿員,再者,家裡兒媳婦已是六品誥命,縣太爺不過七品官,夏老爺就是想去當差,這已不合現在的禮製。夏老爺到底是在衙門裡乾了十幾年地的老油條,他也不去謀差,弄了個千把斤的鹽引,跟弟弟借了人手,租了鋪麵,他開始賣鹽了。

趙長卿由此也放下心來,夏老爺其實是很有自尊的人,長房的家底子因當初的官司已敗得差不多了。趙長卿自己有銀子,便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婆遭難,如今公婆又有了鋪子家業,有了進項,她這裡不必再補貼,就是公婆自己心裡也高興。

待親戚族人都見過了,移來的薔薇也有了精神,夏文已經操持帶著蘇白、趙長寧去見蜀中有名的長者,開辦女學的王老夫子,王方。

彆看王方的女學為人詬病不少,但王方本人既敢開女學,收女學生,其人本身就是德才皆備的有識之士。夏文以往就向王老夫子請教過學問,這次蘇白、趙長寧來了,也想著叫他們開開眼界、受些熏陶,他還帶上了趙長卿和弟妹,道,“王老先生的學裡有不少女學生,你們去也無妨的。”

趙長卿同夏玉已經開始在商量穿什麼衣裳戴什麼首飾,蘇白一聽說要去拜見王老夫人,頓時說了一車對王老夫子表示深為敬仰的話,跟夏文打聽起王老夫子的趣聞來。

夏老太太十分想裝一下病給趙長卿添添堵,奈何不敢,她已經知道趙長卿精通醫術的事了。剛丟了次大臉,若再裝病被拆穿,她那老臉,也就不是臉了。夏太太十分高興,還預備了幾樣土產,笑,“去吧,你們都是有學問的人。阿白還是舉人呢。阿武跟著哥哥們聽一聽,也有好處。媳婦替我看著小玉些,彆叫她到處亂跑。多呆幾日也無妨的。”她學識不高,也知道王老夫子可是先帝時的狀元出身,仕途不咋順,學識是一等一的,在整個蜀中都十分有名氣。當初自己兒子少時,為了去拜會王老夫子,足足等了好幾日才排上隊,便入了王老夫子的眼,夏太太深覺榮耀。兒子這就要考舉人,多與這樣的人來往是沒差的。就是蘇白等人,也都是上進的孩子,又是實打實的親戚,正該親近著。她可不是一心隻在內宅橫行的老太太,腸子肚子的隻管在雞毛蒜皮上打轉。

原本夏太太在西北好幾年,一回到邊城見著婆婆,其實很有幾分激動,畢竟先時一家子共患難過。先時的婆媳矛盾,夏太太原本已經不打算計較了。結果,偏生來了這麼一出,夏太太也受夠了。她陪著丈夫去吃了三年的沙子,操持家事,何等艱難,自覺有功。就是以前婆婆常垢病她的出身,如今她自問也能挺直腰板了!

一行人輕車駿馬的去青城山訪師會友,七月秋風送爽,天氣極好,趙長卿也騎馬,夏玉不會騎馬,便叫二哥帶他,夏武勉勉強強沒有拒絕。馬在鄉郊的路上跑的不快不慢,夏文的騎術竟然還不錯,一直跟在趙長卿身畔,他望著妻子被秋風拂起的流海,寬闊的額頭下,一雙眼睛柔亮有神。

“長卿。”

“嗯?”

這才是我想給你的生活。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選擇我成就婚姻,你渴望的自由自在,我都會給你,比你想像中更多的自由,和愛。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以前好像寫錯過,說長卿是六品恭人,如今查了下才知道,四品恭人,六品安人。先前的錯以後在校正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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