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故意的(1 / 2)

天一亮, 趙二便去了兵防營。

他到的時候,一群人還沒醒, 就這麼歪歪扭扭躺在哪裡。

心裡藏了事, 一晚上沒睡深的楊魁聽著腳步聲醒了過來。猛地起身就看到提著木桶站在哪裡的趙二,還沒等他開口沁涼的井水便將他們澆了個透。

“呸……誰他娘拿冷水澆老子……”

被冷水這麼一激, 睡的跟死豬一樣的一群人醒了過來張嘴就罵,幸運沒被水澆到的也被他們的大嗓門驚醒。

“誰啊, 大早上的……”

一群人看清來人瞬間噤聲, 心中不由嘀咕, 大早上的這冷麵閻王又鬨什麼鬼呢, 這是。

楊魁伸手把臉上的冷水擦臉, 這兄弟可真敢。

“這大早上的,您這什麼意思啊?”

趙二掃了他們一眼, 冷聲道:“軍令如山,即日起, 營地內禁酒,禁賭,另外未經允許不得擅自出營, 違者杖三十。再犯, 數罪並犯,驅逐出營。”

他話剛落下瞬間炸開了鍋,一群人頓時吵嚷起來。

在他們看來,兵防營就是個有餉銀領的閒差罷了,這又是禁酒又是禁賭還不讓出去的, 那還有什麼樂趣?再有他們還得回家忙活地裡的事呢,哪裡可能天天呆在營地裡,光靠那些響銀一家老小也過不開啊。不滿歸不滿但想起昨天的那頓打,他們還是心有戚戚焉,誰也沒當出頭鳥,隻是在底下竊竊私語。

“不想做,覺得做不到現在就可以離開。”

這話一出,瞬間就安靜下來。哪怕之前的知州多不管兵防營,但兵防營還是歸知州統管,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餉銀走的是府衙那邊。餉銀怎麼發,發給誰知州說了算,要想給他們使絆子太容易了。眾人一致認為趙二敢發話讓走人那必定是得了新任知州的授意。會在兵防營混日子的都不是什麼富裕人家,誰也舍不得這份餉銀。

“去把所有人都叫齊。”趙二點了一個人。

那人看向楊魁,見他點了點頭,這才跑去叫人。沒一會兒就都來了,就連夥房和看守城門的人都來了。趙二看了一圈,昨天他就發現這群人老少參差不齊,老的太老,小的太小逃跑都跑不快,拿什麼剿匪。

“四十五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站出來。”

一群人不明所以還是站了出來,趙二看了一下,一共十二人,老的五十歲不止,小的多十一二歲。

趙二沒說什麼隻是讓人搬了張桌子過來,又道:“識字的站一邊。”

身形瘦弱的範文遠站了出來,他是進過幾年學,他爹沒了他就頂了缺進到了兵防營。

“叫什麼?”

“範文遠。”那人縮了縮肩膀道。

“你來記錄。”

阿呆已經把紙張筆墨備好,範文遠拿起筆,看向趙二。

“一會兒點名,名字對不上的修正!”

趙二淡聲一句,便拿著周勉給他的名冊,這是盧明當年上任時底下的人整理的,看著已經很有些年頭,紙張上到處都是發黑的黴點。

“孫石。”

“我在這兒。”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孫石愣了一下又摸摸頭嘿嘿一笑。

其他人也憋笑。

這麼正經的場麵他們還是頭一遭,都有點不習慣。

“張四樵。”

沒人應聲,趙二又喊了一聲:“張四樵。”

“這兒這兒……”

“你是張四樵?”

那人傻嗬嗬搖搖頭:“我不是,我爹是。平日裡他們都叫我爹張老頭,我都快忘了我爹是叫這名兒了,嘿嘿……”

一群人頓時哄笑出聲。

“你的名字。”趙二淡聲問著,麵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

“張柱子。”

“李從虎。”趙二繼續點名。

“這兒。”

“錢春來。”

……

一個個點下去,直到所有人都點到,那些沒有更替的也全都重新錄寫了一遍。趙二現在大致也能認得出誰是誰,他讓年齡過大的那些去守城門,年歲小的不願意離開被他打發去夥房做雜事,之後就開始訓練。

第一天,他讓他們練石鎖木樁輪番來,累的一群人哭爹喊娘,飯都比平日多吃了一些,腰酸背痛的很是難熬。

第二天,早上出城沿著官道跑,冠山為終點,兩地折返一輪。午後繼續石鎖木樁了輪番來。

第三天,依舊是兩地折返,午後趙二離開營地。

演武場上,一群人練石鎖的練石鎖,錘木樁的錘木樁,直到趙二的身影徹底看不見。

“哎哎哎,走了,他走了……”

“真走了,該不是試探咱的吧。”那人說著手中的木樁重重的砸在地上。

“看你那尿泡慫樣兒,昨兒不還喊著不乾了。”

“不乾這個我能乾什麼?回家種地去啊?那也得有地不是。”

“還真走了,累死老子了。”

一群人東張西望著,見趙二沒有打轉回來,頓時扔開手裡的木樁石鎖,氣喘籲籲的癱坐在地上。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有人埋怨。

錢春來過慣了閒散日子,平日裡最喜歡賭幾把,這幾天苦下來他心中早就不滿,當即附和道:“就是啊,這混蛋沒來之前咱那日子多舒坦啊,什麼也不用乾就有餉銀拿,現在……”

“舒坦個屁。”楊魁掄著木樁冷哼一聲重重砸下,地麵一震,灰塵揚了起來。

錢春來嚇了一跳,“魁哥,我是說錯什麼了?”

眾人也才發現楊魁沒有丟下打熬力氣的木樁,反而是繼續練著。

又是重重一錘,楊魁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腰,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彆人強買了你的田屁都不敢放一個,每年還要交錢交糧給山上的山賊,到底他娘的誰是賊誰是兵?就活成個尿慫樣兒,就這樣你們還說舒坦,哼,一個個沒血氣的東西。”

一群人麵麵相覷最後低下頭。

道理他們都懂,可是他們能怎麼著?府衙裡的大老爺都不管,就憑他們這些蝦兵蟹將的,能做什麼?

楊魁站定掃了他們一眼:“我也不說彆的,就說這幾日,人虧待你們了還是怎樣?白麵米飯肉菜供著,什麼都不乾,人憑什麼供著你們?叫乾點事,就長舌婦一樣歪歪唧唧的。要是覺得吃不了這苦,最好趁現在離開,彆到時拉你們上山剿匪的時候,一個個尿/褲/襠,鬨沒臉。”

“還要去打山賊啊……”錢春來驚聲道。

楊魁冷哼一聲:“很稀奇?兵防營的存在本就是為了保護大禺州百姓安寧。怎麼,讓你不乾事白拿了幾年餉銀就不知道自己乾嘛的了?你是兵,有匪不剿要你乾什麼,要咱們乾什麼?等著吧,老子早晚殺光他們為民除害。”

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的錢春來幾人忙道:“魁哥,可不敢這麼說,要是叫人聽了去,那可是沒好果子吃的。”

“你個尿慫,邊去。”

楊魁懶得搭理他,繼續掄著木樁打熬體力,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地上,砸得眾人莫名其妙的,不太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一旁坐著歇息的範文遠暗暗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臉上的汗擦掉也站了起來,繼續打熬體力。他的體力本就比不上大部分人,再不多練練隻能跟著拖後腿。

他不想拖後腿,他要讓那些人血債血藏。

“白麵,你跟著湊什麼熱鬨。”

錢春來滿臉不悅的嚷嚷一句,隻覺著他誠心跟他過不去。範文遠纖瘦麵白一副白麵書生樣兒,他就給他起了這麼個綽號,營地裡的人都跟著那麼叫,現在已經範文遠的代稱。

範文遠沒搭理他,繼續打熬體力。

被無視的錢春來心裡也來了火氣,哪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就又有幾個人站了起來繼續訓練。

“唉你們……李從虎,唉,柱子,你們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