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就是顧副總啊。”
楊力從後麵走出來,問:“鶴鶴呢?顧副總來找他的。”
這個人就是揚帆集團董事長的親兒子?老天爺,那可是富可敵國的人物!
楊大伯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有錢的人,緊張地說話都結巴了,“他、他打熱水去了,我把他找回來?”
“好啊,快去!”
顧不凡瞥見屋裡的阮秋,抬手製止。
“等等,你們先告訴我,這個人是誰?”
對方相貌陌生,清清秀秀,並不突出。
但是她身上有股很奇妙的氣質,令他似曾相識。
楊力看了她一眼,“她啊?她是我弟弟帶回家玩的朋友,普通人,不是明星。”
“她叫什麼名字?”
“這個……”
他答不上來,因為根本沒有關心過。
楊奶奶看了一會兒,把阮秋摟進懷裡。
“你們有什麼事情出去聊,不要站在病房裡。”
顧不凡把弟弟往助理手中一塞,慢慢走到阮秋麵前,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阮秋不認識他,畏懼地往楊奶奶懷裡縮了縮。
“你是……阮秋嗎?”顧不凡道:“我是顧不凡啊。”
她歪著頭,有點印象。
他正想更進一步,忽然又有人走進病房,跑到阮秋麵前驚訝地說:
“秋秋?”
這個人阮秋認得,不光認識,還一看見他就難受,想起那天分彆時的情形,把腦袋往楊奶奶懷中一埋,聲音裡帶著哭腔。
“你們出去,我不要看你們!”
顧不凡一頭霧水,轉臉看向屈尋舟。
後者表情痛心,似乎很後悔。
“她為什麼一看見你來就哭?你欺負她了?”
顧不凡問。
屈尋舟沒心情回答,隻想向她道歉。
“秋秋,你先冷靜一點好不好?之前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留下。但現在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了,你跟我回去吧。”
阮秋聽不進去,趴在楊奶奶懷裡哭。
楊力和楊大伯麵麵相覷,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原以為顧不凡是對楊鶴感興趣,原來竟是為了這個女人?
這女人有什麼了不起?既不漂亮也聰明,看起來還傻乎乎的。
他倆正困惑著,門外又走來一個人。
這次來的是楊鶴,手裡提著熱水壺,看見他們站在門外想問問在做什麼,走到門邊時看見了床前那兩人,熱水壺哐當一聲落了地,水珠四濺,燙得父子二人慘叫跳開。
他仿佛沒有痛覺,緊盯著病床方向,大步走過去。
“你們怎麼在這裡?”
屈尋舟沒回答,顧不凡反問:
“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在這裡?秋秋是大家的同學,她醒來自然所有人都有權利照顧他,你把她藏起來算怎麼回事?”
“我……”楊鶴本想辯駁,眼角餘光瞥見奶奶和楊大伯一家,不願在他們麵前透露太多,冷冷說道:
“我奶奶在住院,彆打擾她,咱們出去說。”
“出去就出去,我還要問個清楚呢。”
顧不凡從助理手中接回弟弟,氣勢洶洶地出了門。
屈尋舟看了眼阮秋,也跟著出去了。
楊鶴對楊奶奶打了聲招呼,又交待大伯他們一定要照看好她,最後握住阮秋的手。
“秋秋,我們走吧。”
阮秋抬起頭,眼眶紅通通的。
“我不想看到他們。”
尤其是屈尋舟,一看到他就會想起當初的事,她心裡難受死了。
楊鶴心疼她,很想現在就把她送走,送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是對方都已經到了跟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隻能直麵問題——
阮秋,到底該留在誰身邊?
他摸摸她的頭發,柔聲道:
“彆怕,我會保護好你。咱們把他們打發走,等奶奶出院,就回到新房子裡繼續生活,我還要教你騎自行車呢,對不對?”
阮秋點點頭,站起身說:
“那好吧,我跟你去。”
楊鶴牽著她的手,走出醫院。
醫院附近有家餐廳,眾人在裡麵要了個包廂。
包廂分裡間外間,裡間有張小小的榻榻米,可供休息,外間則是餐桌。
楊鶴、屈尋舟、顧不凡三人坐在外麵對峙,裡間裡,阮秋與顧不凡的老弟顧不為,肩並肩坐在榻榻米上看電視。
電視裡派大星拿著小網狂奔到海綿寶寶家中,對他發出邀請。
“海綿寶寶,我們去抓水母吧。”
電視外顧不為單手托著下巴,表情嫌棄,忍了一會兒奶聲奶氣地說:
“我不想看這個,太傻了。”
阮秋看了他一眼,把遙控遞過去。
“你換吧。”
他拿到遙控卻沒換台,好奇地問:
“你不高興嗎?”
阮秋幽幽地望了眼房門,歎氣。
何止不高興,簡直要鬱悶死了。
她不想這裡住一段時間那裡住一段時間,她不想身邊的人換來換去。
她好不容易愛上了這個城市,愛上了楊鶴和楊奶奶,想跟他們成為一家人。
可是事情總是由不得她不想。
這些人要麼突然拋棄她,要麼忽然帶走她,她已經數不清自己醒來後睡過多少張不同的床,住過多少套不同的房子了。
顧不為對電視失去興趣,對她產生興趣,努力挪動自己包著尿不濕的小屁股,來到她身邊。
“你叫什麼名字?”
“阮……我叫陳妙妙。”
“可是他們叫你阮秋。”
阮秋不說話了。
顧不為打量她許久,又問:“你跟顧不凡是什麼關係?”
阮秋正要回答,忽然想起剛才顧不凡抱著他的樣子,問道:
“他是你爸爸嗎?”
顧不為嫌棄地撇嘴。
“他才不是我爸爸呢,他隻是一個……一個笨蛋。”
阮秋嘻嘻笑了聲,捂著嘴神秘兮兮地說:
“我也覺得他笨笨的。”
“是吧。”
“老師帶我們做操的時候,他連哪邊是左哪邊是右都不知道。”
顧不為還是頭一次跟彆人八卦自己的哥哥,有點小興奮。
“這個我兩歲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也是,我還知道1+3等於幾呢,顧不凡就不知道。老師叫他拿四個皮球,他數了好久才數出三個,那時候我們都快上中班了。”
“哇,原來他這麼笨的。我聽媽媽說他小時候……”
兩人在裡間開心地聊起顧不凡小時候的糗事。
外間的人對此一無所知,一言不發地喝著咖啡,氣氛壓抑。
顧不凡一連喝了半杯,實在受不了了,出聲道:
“咱們到底談不談?坐這兒可半天了。”
楊鶴麵無表情,“談啊,你們想怎麼談?先說好,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帶她走的,她已經習慣這裡的生活了。”
“小孩子嘛,適應性強。今天習慣這裡,明天習慣那裡,對她來說根本不算難事。最重要的是,她更喜歡留在誰身邊。”
說到這裡,顧不凡得意道:“彆的不說,照顧她我是最方便的。楊鶴你要比賽吧,屈尋舟你得工作吧,你們都沒時間照顧她,除了我。”
楊鶴譏嘲:“我們好歹都能自己賺錢,你能嗎?你難道想問父母要零花錢來養她?”
顧不凡氣得提高音量。
“問父母要錢怎麼了?我家有錢,他們給得起。再說我零花錢那麼多,一輩子都用不完,還非要為了所謂的自立自強去工作嗎?賺那三瓜兩棗的做什麼。”
“你工不工作是你自己的事,但你連賺錢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誰能相信你有能力照顧得了她?彆的不提,就說你父母,要是他們不同意你照顧她呢?”
“他們不會不同意。”
“你並不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
顧不凡沒想到多年不見,他變得更加會奚落人了,下意識看向在場的另一個主人公,敲了敲桌子。
“喂,屈尋舟,你也發表一下意見啊,到底怎麼辦?”
屈尋舟將視線從房門上收回來,垂著頭說:
“她必須跟我走。”
顧不凡拉同夥不成,倒又多了個敵人,不服氣地問:
“憑什麼?”
“她之前跟我一起生活過,我把她照顧得很好。”
“照顧得很好?”楊鶴說:“你們知道我找到她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嗎?一個人抱著條狗,一天沒吃飯,被人遺忘在房子裡。屈尋舟,如果你真的照顧好她,她為什麼會遇到這種情況?”
這是屈尋舟最內疚的地方,傷口被人挑開,疼得像要滲出血來。
他緊緊握著拳頭,啞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