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2 / 2)

撕掉溫柔 抱貓 17921 字 5個月前

諶衡沉默良久,深黑的眸盯著她問:“你不要出國了行不行?”

意思就是我們忘掉出國這件事,忘掉那些不愉快,就當沒發生過,重新開始。

這會兒,剛好有服務員來上菜,瞧見突然多了一個男人,小心翼翼地問:“要多加一位嗎?”

南舒拿起筷子,挑了顆青菜來吃,冷漠地回:“不用,他待會兒就走了。”而後,吃了幾口飯才回答他的話,“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覺得我還會自欺欺人地留在你身邊嗎?”

男人抓住她沒有拿筷子的手,手心冰涼,他淡淡道:“難道我們這四年裡,就沒有過開心的時候嗎?”

“有。”南舒說,“就是因為有,所以我才等到了現在,就是因為我知道你對我好過,你對我不是沒有感情,我才考慮了那麼久。”

甚至在出國這件事被她發現之前,她都沒有真正責怪過他。

那是因為他們的地位不平等導致的。

她已經認了。

南舒咬了咬筷子,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慢吞吞地說:“諶衡,我理解你的處境。你可以不要我,可以為了前途丟了我,但是你沒有權力強迫我去將就你,懂嗎?”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不是為了他而活的,她也有自己渴望和追求的東西。

難道走進一段沒有結果、看不到儘頭的感情裡,她不會絕望嗎?

諶衡不緊不慢地笑,也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怎麼的:“所以,你真的打算離開了?不是鬨脾氣?”

南舒覺得這可能是她跟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談話了,語氣低柔了許多:“對,我很認真。”

聽到這話,諶衡心瞬間涼了半截,仿佛在做著最後的掙紮:“那禦園裡的東西怎麼辦?”

“那裡不是我的家。”南舒手指緊攥住筷子,一個字一個字道,“大部分東西都在寢室裡,我也快收拾完了,禦園裡的你扔了吧。”

“誰說不是你的家?”諶衡音量提高了些,眸色極深地盯著她,“要扔你自己去扔。”

南舒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他的眼睛,固執地又說了一遍:“我不會去的。”

“你畢業後住哪兒?”

“這個不用諶先生關心。”

她仿佛在說——你還是少跟我扯上關係吧。

“南舒。”諶衡擰著眉,緩緩沉沉道,“我就讓你這麼厭惡?那不是你住了四年的地方麼?”

南舒吃不下了,在這的最後一頓飯也吃得不得安生,果斷地站起身,告訴他:“我隻是不想再跟前男友有什麼牽扯。”

“……”

“你放開我吧。”

南舒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裡退出來,捏了捏發酸的手腕,臨走前似乎還想說什麼,結果一個字也沒說出口,轉身離開。

**

寢室裡的東西已經收拾完了,連床褥也整理好了。

深夜,溫亦歡辦完自己的事兒回來,跟南舒出去聚了一下,兩人隨便找了個燒烤攤,點了幾瓶啤酒和幾串燒烤。

待點的東西全部呈上來。

溫亦歡一邊笑一邊豪氣地打開,一口灌進去,也不怕醉似的,邊喝邊問她:“你明天就要走了嗎?”

“你還是少喝點兒吧。”南舒點點頭,嫌棄地看她一眼,“打算先回家看看,然後就走了。”

“回家?回哪個家?”溫亦歡不懂,畢竟鮮少聽南舒提起過,她周末和寒暑假不是待在寢室就是禦園。

南舒也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對於那個家的印象,似乎也不剩多少了。

這四年裡她一直很抗拒回去,生怕觸景生情憶起以前的一些事,便再也沒有回去過:“回我原本的家啊,回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溫亦歡喝得有點兒猛,這會兒已經看出一點點醉的征兆,扒拉著南舒的手臂,像隻小可憐蟲地問:“那我能去看一下嗎?”

南舒點了點她額頭:“就你這樣……你明天起得來再說吧。以後會有機會的。”

“好吧,我等著你說的機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大家都不知道這一彆得多久才能見上一麵。幾年後回來會不會物是人非?還記得對方的樣子嗎?還能像現在這樣熟悉到可以一起吃燒烤喝酒嗎?

“你乾嘛不告訴我去哪兒啊?”溫亦歡抱住南舒,難過地掉眼淚,“你告訴我,我至少還知道你在哪裡,有空也可以去找你啊。”

“我不一定就隻在一個地方啊。”南舒沒騙她,關於去哪兒她還真沒仔細做過什麼計劃,完全是隨著自己的心情走一步算一步的態度,隻想找一個地方讓自己這顆浮躁的心平靜平靜,再好好打算未來。

南舒安慰她,“你放心,有時間的話我會找你聊天的,等我安定下來,我也會告訴你的。”

溫亦歡還是不怎麼放心:“那你答應我,一定要記得我的電話號碼,有什麼困難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瞎跑去危險的地方,好好保護自己。”

“你怎麼嘮叨得跟個老媽子似的。”

“你先答應我,不然我就去告訴諶衡,讓你走不成。”

南舒乜她一眼,“我答應你。”

“南舒。”溫亦歡看著她,抿著唇說,“最遲五年,你一定要回來一次,可以偷偷回來。”

“好。”

南舒望著遠處喧囂的夜景,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燈火通明的城市,無法想象五年後的京城會變成什麼樣,五年後的他三十多歲了,應該也結婚生子了吧。

夜幕逐漸變得濃鬱,像一塊幕布緩緩拉開,淩晨將至。

南舒將溫亦歡扶了回去,獨自坐在陽台上吹著習習的晚風發愣,像是要將這城市夜景儘收眼底,一刻都舍不得閉眼。

很快,天就亮了。

南舒瞄了眼時間,大概是早上六點半,她挎著一個背包,把寢室鑰匙放在溫亦歡的桌上,靜悄悄地出門,離開了學校。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到相應的地點等,大巴一來,她扶著門邊上去,將票遞給工作人員,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慢慢馳離。

一夜沒睡的南舒靠在大巴椅背上睡了一覺,直到被人喊醒,她才驚覺早已到了目的地,趕忙拿齊東西下車。

這兒是北京不怎麼繁榮的區域,很多地方都沒有被真正開發,看上去有些貧窮和荒涼,但佇立了大大小小的企業工廠。

南舒憑借著小時候的記憶,踩著剛下雨過後的濕地磚,往小巷胡同裡鑽,找到一棟稍顯陳舊的樓房,用鑰匙開門,上樓。

與京城某些大家族比起來,南家根本不算富裕,南書沉當上老總還不到一年就被抓了,家裡還沒來得及換大房子,依舊住著以前的複式小破樓。

南舒上到樓層,用鑰匙擰了好久,才勉強開了門,推門進去瞧了幾眼,內裡鋪滿了灰塵,毫無人氣,哪哪都透著一股陳舊和糜爛的氣息。

卻看得南舒眼角發酸,再也不會有人哄著她,陪著她了,再也不會有人陪她長大,陪她犯錯了。

南舒在屋裡逡巡了一圈,走到主臥的櫃子前,從書包裡掏出一個毛絨絨精致的小玩具,用紙巾包好,生怕丟了似的,放進媽媽的櫃子裡,存放好。

她擔心自己隨處走後,不小心弄丟便再也找不回來,所以還了回來,先存放在這。

隨後,輕輕地闔上門,到樓下街邊買了束花,搭公交去了墓園。

近日,北京連綿多雨,時常走幾步路就瞧見一個水窪,濺起的水珠子纏上褲腳,難走至極,而且還得時刻避免什麼時候會下雨,不要讓自己淋濕了。

到了墓園,南舒在裡麵待了半天。

明明有很多話想跟媽媽說,攢了一肚子的苦水,走到跟前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變成了“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全是報喜不報憂。

緊接著,沉默著在那兒坐了一下午,坐到屁股都發酸了,才起身離開。

晚上,淩晨最便宜的飛機,南舒走了。

她扔掉了電話卡,斷了所有的聯係,懲罰似的離開了北京。

既然他要讓她待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在他股掌之中,那她就消失,從此再也不見。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

時間如流水,匆匆而過。

一眨眼就到了A大外語學院拍畢業照的日子,溫亦歡悶悶不樂地被溫父溫母夾在中間拍照,溫亦時賤兮兮給她拍了幾張醜的。

“笑一下啊,臭丫頭。”溫亦時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

溫亦歡瞪他一眼,突然惡狠狠地說:“你彆碰我,臭男人。”

溫亦時:“……”

發生了什麼?

溫母也幫腔罵他:“就是,你妹妹的臉細皮嫩肉的,可彆給捏壞了,不像你打多少巴掌都不怎樣。”

“媽。”溫亦時無語地說,“你至於嗎?都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誒,那可不一樣。”溫母立馬摘清關係,“當初我還以為你是個女孩兒,才把你生下來的,不然你會活到現在?”

溫亦時:“……”

溫母揉了揉溫亦歡的腦袋:“幸好,第二胎是歡歡,小閨女。”

溫父嚴肅地過來掌控大局:“彆聽你媽瞎說,當初生你的時候命都差點搭上了,還不是一聲不吭,沒有埋怨過一個字兒。”

這天越聊方向越奇怪,溫亦時咳嗽兩聲,往四周輕輕掃了眼,似乎看出有什麼不對勁兒,揪著溫亦歡問:“南舒呢?”

溫亦歡剛平複好的心情,又立馬被挑起來。

她失去了一個朋友,她也很生氣,尤其是知道諶衡和溫亦時乾的那些事後,更是對他沒有好臉色,拔高了點兒音量說:“南舒走啦,她不在北京啦,你們開心了?都怪你們……”

溫亦歡知道南舒離開的原因不止這一個,但她就是想把氣撒到他們身上,如果沒有那件事,南舒或許也不會離開。

這時,他們沒注意到諶衡剛從辦事處來到了這裡,手上捧著一束花,看樣子是專門來慶祝南舒畢業和哄她的。

聽到這個消息,跟在身後的徐陽下意識地看了諶衡一眼,腦中無數個問號掠過。

南舒姐走了?

看這架勢老大並不知道,不然也不會怕拍畢業照的這一天所有人都有朋友和家長陪伴,唯獨南舒孤孤單單的,專門提早了一個小時下班過來陪她。

可是他們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走了?

“老……老大……”

徐陽話都捋不清了,因為他發現男人的臉色愈發難看,下頜緊繃,一張臉陰沉得厲害,甚至還把花扔在他手上,長腿邁開,走了過去。

諶衡問:“她去了哪兒?”

溫亦歡沒想到諶衡也在,如此修羅場的畫麵,一時怔得說不出話來,“我……我……”了好幾聲,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說啊。”溫亦時也跟著緊張,捏著溫亦歡的手臂,“她現在在哪?”

溫亦歡被逼得腦袋發脹,捂住耳朵皺起眉道:“你們凶我也沒用,她早就走了。上周五晚上我還跟她一起吃宵夜,然後第二天人就不見了。後來我打過電話給她,已經顯示是空號了。”

諶衡眉間的褶皺更深,顯然還不太相信,這才過去了幾天?他們才分手幾天?

周五晚上她吃飯的時候,他還去見了她。

怎麼一眨眼就沒了?

諶衡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立馬掏出手機給她打,過了兩秒,裡麵說話的是一道冷冰冰的女聲。

機械的聲音如刀刃一般一個字一個字全部往他心臟上砸——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諶衡心頭一窒,那臉色彆提有多難看了,像是被人重重地刮了一巴掌,呼吸都重了幾個度,突然扯著溫亦歡的手,往回走。

溫亦歡一時沒反應過來,大聲問:“乾什麼?”

“回寢室。”

“你不會以為我騙你,南舒在寢室吧?”

諶衡完全不相信她的鬼話,扯著溫亦歡格外突兀地往畢業人群的反方向走。

溫父溫母瞧見了也很不理解,溫亦時攔住母親,隨便跟他們解釋了一下。

到了寢室。

溫亦歡甩了甩腕子,氣急敗壞地掏出鑰匙開門,讓他進去:“看吧看吧,我騙你乾什麼?南舒就是走了啊。”

諶衡第一次走進南舒住了四年的寢室。

果然,床板是空的,桌麵是空的,櫃子也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溫亦歡順便將南舒給她的幾本外語名著拿出來,擱在桌麵上:“喏,這是南舒讓我還給你的,請你順便拿走。”

這幾本是南舒看了一半的書,是《魔沼》和《小尼古拉》。

諶衡盯著看了幾眼,眸色深深幽幽,暗如濃墨,他扯唇笑了下,唇角牽出的弧度帶著幾分難明的味道。

在溫亦歡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轉身離開了寢室。,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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