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危機(有人度過危機,有人迎來...)(2 / 2)

安靜。

極度的安靜。

這個夜晚,忽然又回複了寧靜。

地上的人們都陷入沉默。

他們望著前方,又抬頭望著天空。

原本飄搖風雪、漆黑無儘的天空,忽然充滿了星星。

深邃的、明亮的星空籠罩著昆侖山脈,宛如遠古重現。那時候世界也是如此,處處青山、處處危險,唯獨星空安寧靜美。

“剛才的……是什麼?”

嚴維喃喃地,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不知道。”

裴沐轉過身。

她手裡的紫微劍已經恢複了正常,她的神情裡還殘留著方才的凜然。哪怕微笑,也是烈風般的凜然。

烏黑長發散落在她身周,襯得這張麵容更加柔美。在朦朧微光裡,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她秀美得驚人,眉眼間永遠都有一股天真清朗的少年意氣。

她看著薑月章,忽然問:“你怎麼在這裡?”

薑月章正待笑她,卻忽然一怔,接著就是眉頭緊鎖。

他審視著裴沐的神態,口中卻放柔聲音:“我?我為什麼不能在?”

裴沐像覺得他問得有趣,更笑了:“你不是在烈山?突然出現,嚇我一跳。”

烈山……又是傳說中的地名。傳說神農氏居於烈山,之後更是取代伏羲氏,成為天帝、統率世界。但世上並無烈山,人們向來認為這不過是傳說之一。

其餘人麵麵相覷。

張慶忍著痛站起來,虛弱問宋長老:“他們在說什麼?”

宋長老也茫然,竭力猜測:“或許是此處殘留了天神之力,附在裴……裴道友身上,也摻雜了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吧?”

“那……他怎麼還認識大師兄?”

宋長老也答不出這個問題。

嚴維喊了一聲:“裴小沐!”

他有些不安。在星空下,那兩個人就像自成天地,屬於另一個世界,而那裡不是他能踏足之處。

裴沐側了側頭,那張秀美得令人呼吸停滯的臉上,露出一點好奇:“邪物已死,你不去休息,還在這裡做什麼?”

嚴維愣住。

薑月章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輕輕牽起她的手:“阿沐,你認得我是誰?”

“你還調侃起我來了?”裴沐哈哈一笑,“你不就是薑……”

她晃了晃頭,自己停下。

片刻後,她“咦”了一聲,抬頭問:“大師兄,你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她揉了揉太陽穴,又看向旁人:“都把我看著乾什麼,看我太帥?我剛才殺飛頭蠻的時候確實挺帥的是吧?”

裴沐做了個神采飛揚的得意表情。

“……裴小沐,你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嚴維看著他們交握的手,眉頭越皺越緊,恨不得上前把他們分開,“你剛剛為什麼說那些話?”

裴沐不在意道:“剛才?可能是被圖騰影響了。我猜得不錯,風神廟裡供奉的風神,其實就是這些圖騰,它們還殘留了一些力量,被我借用,興許有些遠古時期的記憶,被我看見了。”

她的說法和宋長老猜測的一致。

“是嗎……”嚴維喃喃一句。

“咳。”宋長老咳了幾聲,表明自己想要發言。他望著裴沐,表情不覺帶了一絲敬畏――任誰看見剛才的場景,也會不覺產生敬畏。

“裴道友,我們接下來如何做?”

裴沐正要說話,卻打了個嗬欠。她突然不大想逞強,乾脆攬住薑月章,再往他身上一靠:“我有些乏力,兄弟借我靠靠。”

薑月章略垂著頭,手指不覺碰了碰她的發梢。他神態變得極柔和:“累了?我背你。”

“噫,肉麻。”裴沐反手給他一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讓我靠著就行。我想想……現在無論是先天八卦還是後天八卦,都已經破了,所以我們先找找江師姐他們。”

大師兄垂首不言,卻細微地撇了一下嘴,像個彆扭的孩子。

“盧時年是領隊,”他淡淡道,聽不出情緒波動,“他的修為比江師妹更強。如果他遭遇不幸,其他人恐怕……”

“凶多吉少吧。”裴沐神情陰沉下去,“但也不能就這樣放棄,還是要搜尋一番才好。”

其他人尚未說話,鐘毓菀卻先開口了:“可張師弟受了傷,我們還是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吧。裴師兄,我明白你擔心江師姐,但也要考慮其他人才好。”

她天生一副真誠的語氣,很能讓人信服。

張慶原本有點心寒,聽她這麼柔和一番話,心中又熱回來幾分。他立即挺起胸膛:“鐘師姐,不用擔心我,咳咳……江師姐他們都是同門,我們不能就這樣走了。”

鐘毓菀微微皺眉,又去看宋昱。

宋昱收到她的眼神,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玉符――那是書院長老的標誌,也是他為鐘長老做事的回報。

他硬著頭皮:“鐘師侄說得有道理……”

裴沐不客氣地打斷他:“你們要走就走,我去找江師姐。”

她又盯了鐘毓菀一眼,搖頭說:“鐘毓菀,你還是那麼自私。”

鐘毓菀神情一僵,旋即委屈道:“裴師兄誤會我了,我隻是為張師弟著想。”

“哦?”裴沐陰陽怪氣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是怕這裡還有危險,威脅到你自己的小命呢。或者,你是覺得我截留了神力,能保護你?”

鐘毓菀心思被戳破,當即臉頰微紅。但夜色深,她臉紅也不明顯,是以還能裝一裝委屈。她扭頭去看火力最足的張慶,可這師弟雖然脾氣衝,到底惦記著剛才被救一命的事,此時裝聾作啞,低頭假作不知。

氣得鐘毓菀嘴唇都快咬破了。

宋長老兩頭看看,繼續硬著頭皮和稀泥:“這……總歸這裡不比剛才更危險。我這裡還有總聯絡符,可以試試能不能呼叫上江師侄他們……”

他走出廟門,小心打開空間行囊,取出一座半人高、小白塔模樣的東西,放在地上後,再輸入靈力。

一股股無形的波動,開始海浪一般漫延出去。

“能用。”宋長老鬆了口氣,露出笑容,“看來此地力場已經恢複正常,安全應當無虞。我們可以先在這裡等等。”

如果有弟子接收到通訊訊號,自然會回應。如果該弟子陷入昏迷,通訊玉符接收到信號而又沒人處理時,就會反向傳輸訊號,為呼叫者指明弟子所在的位置。

裴沐點點頭,又隨意拍了一下身邊的人:“幫個忙,把廟上的先天八卦盤摘下來……中間劍痕太深,小心彆碰碎了。”

太微劍飛出又收回,托來風神廟上的古老八卦盤。

裴沐不接,懶洋洋叮囑薑月章:“你看東西比我在行,再幫個忙,看看這八卦盤大概是什麼時候的東西。”

“就會支使我。”

薑月章瞥她一眼,語氣平淡,卻並無不悅,反而顯出淡淡親昵。他單手捧著八卦盤,反複察看一番,當看到背後一行銘文時,他目光忽然一凝。

裴沐問:“怎麼?”

其他人也眼巴巴看著。

薑月章很自然地將八卦盤往身上一揣:“沒什麼,大約一千年到一千一百年之間的東西,看手法,應該是當年北齊的工匠鑄造。”

“果然。”裴沐點點頭,目光一掃,又盯住了嚴維,“嚴……道友,勞煩你再看看看看‘風神廟’這張匾額背後,是否有什麼銘文。”

嚴維響亮地應了一聲,並挑釁地看了一眼大師兄,仿佛被裴沐支使是個什麼不得了的榮耀。

大師兄不言不語,隻冷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胸膛也起伏一瞬。下一刻,他卻又微微一笑,手臂將懷中人攬得更緊了點。

嚴維黑了臉,一劍取了風神廟匾額,再察看一番,又雙手抱著,樂顛顛地跑到裴沐麵前。

“裴小沐,你看。”他獻寶似地,“背後刻的是‘大齊皇帝禦製,大齊十二年’,還蓋了章,既壽永昌……我記得,這個應該是齊皇的玉璽?”

曆史上隻有一個人能被稱為齊皇,就是大約一千三百年前的大齊開國之君。其名字俱已失落,後世史書修繕,考據齊皇單名一個覃字,即齊覃。

薑月章忽道:“嚴師弟,抬高些,我看看。”

嚴維有點不情願,但礙於大師兄發話,他表麵還是要聽從,於是勉強將匾額抬高一些。

微光之下,古老的篆文被磨損不少,曾經鮮亮的顏色也早已斑駁,隻剩幾點汙跡似的痕漬。

薑月章盯著那行字。不知怎地,他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一點。

宋長老撫著三綹長須,巴巴地發問:“裴道友,這是怎麼一回事?”

裴沐無意賣關子,爽快直言:“這間風神廟不全是上古時期的東西。廟裡供奉的圖騰來自遠古,說不定還是神代時的東西,而這廟是大齊的樣式。”

“齊皇熱衷巡行,也許當年巡行至昆侖山,派人前來探索,發現此地陣法鬆動,就修繕廟宇、供奉圖騰,繼續鎮壓邪物。”

“到南北朝時期,廟宇破敗,又有其他高人修士在此地懸掛先天八卦盤,加固法陣。”

“至於八卦盤上的劍痕,我本來以為是後人毀壞,但看其分割巧妙、劃清陰陽,反而更能發揮鎮壓之用。想來這名劍客與設置八卦盤的人是同伴,一起來到這昆侖山中的。”

“原來如此,的確十分巧妙。”宋長老私下愛好野史奇聞,也算博學多才,聽得頻頻點頭,忽然卻又生出疑問,“裴道友是劍修,怎麼如此博聞強識?”

藏花書院培養劍修,向來崇尚專精一道,什麼時候劍修也懂這麼多陰陽學了?

這時候,突然……

頭頂傳來隆隆的聲音。

“――昆侖山中修士聽令,按共和國執政官舒兆文緊急命令,昆侖山脈危險評級上升為‘特級以上’,所有修士全部折返,神代遺跡暫停發掘。重複一遍……”

天空之中,竟然飛著一艘巨大的飛艇!

圓鼓鼓的飛艇側麵,分彆印著大燕共和國的徽記。

突然,一道強烈的燈光打了下來,正好打在風神廟上。

緊接著,幾道人影從天而降――

轟!

巨大的煙塵!

待煙塵散開,一隊挺拔精悍的軍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們身著冷灰藍色的大燕共和國軍隊製服,腰中配著最新型的靈晶火銃,衣袖上彆著“特彆部隊”的袖章,胸前代表職級的徽章各有不同。

為首兩人尤其引人注目,因為這是一對容貌相似的龍鳳胎。兩人都很年輕,不過氣質天差地彆:女人帶一點笑,氣質卻鋒銳如刀,充滿硝煙味;男人神態溫軟,一看脾氣就很好。

“特彆部隊執法,奉命救援昆侖山失陷修士。神代遺跡停止挖掘,諸位請回。”

女人抬了抬帽簷,釋放出幾縷短促淩亂的耳發。她銳利的眼神四下一掃,神情微微一變:“難怪之前我們無論如何無法突破這片區域,竟有這麼多飛頭蠻!”

男人好聲好氣地說:“姐姐,昆侖山脈靈氣變化,連幽途這種大凶獸都複蘇了,飛頭蠻算什麼。”

女人厲聲道:“說得輕鬆,還不是你探查失職!幽途找到了嗎?沒找到就閉嘴!”

她弟弟趕緊做了個嘴上拉拉鏈的動作,不過還是笑眯眯的模樣,顯然很習慣姐姐的暴脾氣。

“……在下藏花書院宋昱,其他人都是我書院弟子。兩位是共和國的長官?”

作為在場職級最高的人,宋長老趕緊站出來。他一眼就看清了這兩人胸前的徽章,立即有些緊張;他這個書院小長老,放在其他地方還算威風,但麵對這種政府高官,他根本不算什麼。

他覺得說明裴沐的身份有點麻煩,乾脆一起歸為書院弟子了。

其他人不作聲,也沒反對。

女人點點頭,客氣道:“我是裴有魚,是本次救援行動最高負責人。這是薑無厭,負責技術和維護。”

薑無厭笑眯眯:“我還是你弟弟哦……好,好,任務中無姐弟,我閉嘴。”

他舉手表示投降。

裴、薑……

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大眾姓氏。

不過共和國一百年,越來越多的人擺脫了陳舊觀念,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姓氏。受執政官夫婦影響,很多人都熱衷於給自己起他們的姓甚至名。

宋昱卻麵色一變:“兩位就是‘執政官係’的裴有魚、薑無厭?”

執政官係,指的是第一代執政官夫婦的後代。他們兩人並未育有兒女,卻收養了六個孩子;六個孩子長大後人人成才,又經過多年繁衍、領養、教導,這一係在各行各業都出過精英。

旁人私下就稱之為“執政官係”。

裴有魚冷冰冰道:“什麼係?慎言!本國禁止拉幫結派!”

宋昱趕快道歉,心中卻更慎重幾分。

這個國家,無論是誰……沒人想招惹這個派係。

他一緊張,就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裴沐卻慢吞吞插話了:“長官,我和我兄弟都是特級探險者,這裡的飛頭蠻也是我們解決的。我們想繼續前進,而且,我們還有同伴沒找到。”

宋昱嚇了一跳:小祖宗!這種大人物說的話,是你可以反駁的嗎?

他努力使眼色,眼皮子都快抽筋了。

裴沐隻當看不見。

相反,她歪在自家好兄弟身上,站沒站相,一看就是要被軍隊長官責罰的模樣。

果然,裴有魚的神色沉了下來,冷冰冰道:“是嗎?確實了不起。但如果你以為自己了不起,就可以違抗共和國的緊急命令,那就……”

就想得太美了!宋長老戰戰兢兢地在心裡幫忙補全這句話。

兩個裴對視片刻。

突然齊聲大笑起來。

裴有魚走上前,伸手和裴沐在半空碰了碰拳,又彼此緊緊握了握手。

“真是你小子乾的?厲害死你了!”裴有魚哈哈大笑,“不過這回真不行,命令說的是所有修士折返,沒有例外。以後這裡可能會重新開放,到時候我第一個通知你。”

她言談無忌,語氣雖然平常,卻天然流露出一股橫行霸道的味道。

薑無厭也笑眯眯湊上來,看看裴沐,再看看薑月章,好奇道:“你就是阿沐經常提到的大師兄薑月章?”

薑月章原本盯著那兩人交握的手,神色十分陰沉,忽聽得這麼一句,他眉眼頓時為之一輕。再看看薑無厭,他就覺得這年輕人還算不錯,長得順眼。

反而裴沐立即站直了:“說什麼呢!誰經常提到他了!他……那手下敗將,我說說自己的輝煌勝利,能不提到他嗎!”

其餘跟著下來的軍官,也紛紛上來打招呼。

看得其他人又驚又疑。

宋長老目瞪口呆:“裴道友,這,這是怎麼回事?”

裴沐指了指一群軍裝,言簡意賅:“我朋友。”

接著,她又指著書院眾人,挨著給軍官們報了一番姓名。

“……不廢話了。”裴沐收起笑鬨模樣,嚴肅起來,“有魚,無厭,我江師姐他們失蹤了,他們可有見到?”

“我得問問。一路上我們撈起來的修士還挺多的。”

裴有魚聳聳肩,打開耳麥,跟飛艇上的人說了幾句。很快,她掛斷通話,說:“是救了一些藏花書院的弟子,包括江流夏、羅晟……”

她挨著報了一番名字。

裴沐聽到江流夏的名字,就放了一多半的心。但看宋長老連連歎息,她就明白還折損了其他人。

雖然她當初與同門鬨得很不愉快,但其中也不乏曾經交好的人。修士一道,便是諸多危險和曆練,曾經故人匆匆逝去,譬如流螢飛遠。

她不免也歎了口氣。

裴有魚卻忽然出聲:“你剛剛說,鐘毓菀也在?”

突然被點名,鐘毓菀微微一顫。她怯怯抬頭,無措的眼神背後藏著無儘思量。

裴有魚擰起眉毛,上下打量她一番,漸漸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阿沐,”她笑容擴大,“過去兩年,你無償幫了我們許多忙,我答應過給你申請英雄勳章,你記不記得?”

“英雄勳章……!”

宋長老失聲喊道,語氣中充滿了羨慕。

英雄勳章,是共和國專門頒發給做出極大貢獻的特殊人才的獎章。這種勳章說是榮譽性質的,實際能帶來不少便利,比如很多地方都免費,不免費的也能獲得很大的優惠折扣,還可以出入國家保密的很多地方,參閱古代典籍、查詢曆代隱秘,等等。

許多修士都十分向往這枚勳章。

但這枚勳章很難獲得。

宋長老望著裴沐,又驚又羨慕,甚至還有點嫉妒,連胡子都快揪斷幾根:“裴道友,你,你你,你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能獲得英雄勳章?”

裴沐比他冷靜多了,懶懶道:“還沒獲得呢。”

裴有魚立即笑道:“但你在昆侖山中殺了這麼多飛頭蠻,如果能再把你查探到的秘辛交給國家,就也差不多了。”

裴沐一聽,立即取下劍上圖騰:“還剩一點,喏,上古圖騰,一字萬金,千萬記得給我折成功勞。要嫌不夠,後麵風神廟裡還有。”

裴有魚也不客氣,當下收了,灼灼目光又盯上了其他人。

鐘毓菀忍不住說:“那,風神廟裡的圖騰,應該算我們所有人的功勞吧?”

其他人:……

張慶瞪大了眼,心直口快:“鐘師姐,你什麼作用都沒起,做人不可以想這麼美的。”

鐘毓菀失落地垂下眼,怯生生道:“對不起,我隻是想……如果不是我們齊心協力,裴師兄也無法斬殺怪物。原來這樣不能算功勞嗎?裴師兄對不起,是我想岔了,我不知道隻有殺敵的人才有資格領功。”

……這話聽著似乎有哪裡不對?張慶困惑地看著師姐,又覺得可能自己想多了。

裴沐“慈愛”地回答:“沒關係,反正你那顆小腦袋裡裝不了多少東西,不知道很正常。”

見狀,裴有魚翻了個白眼,扭頭對弟弟說:“你要是以後變成這樣,我就把你丟進明珠宮的荷塘裡當肥料。”

薑無厭:……???我什麼都沒說???

他做出幽怨失落狀。

……彆說,這樣子還真的跟鐘毓菀有點像。

裴有魚揮揮手,讓手下去風神廟裡收集圖騰,自己對裴沐道:“英雄勳章審批很快,等拿到手,你和你的直係親屬就能豁免一切國法以下的處分――你當初努力爭取這個勳章,就是為了這個吧?今後,任何人都沒資格對你動用私刑,包括……”

她睨了宋長老一眼,笑得耐人尋味:“師門,或者曾經的師門。”

宋長老眉心一跳,剛想說玷汙婦女也是國法重罪,但他為人向來識趣,立刻自己吞了這話,假裝沒聽懂。

鐘毓菀的神情有點陰沉起來。她的相貌屬於清秀乾淨的類型,還天生有些苦情,好似一朵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白花。但一旦沉下臉,她的容貌頓時失去了楚楚可憐的風情,變得寡淡且刻薄。

裴沐慢慢皺眉:“有魚,你想說什麼,直說便好。”

裴有魚笑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我們這回申請到的物資很多,其中包括‘真言水’,隻要喝一口,再強悍的修士也得如實回答至少一個問題。”

鐘毓菀猛一抬頭,生出濃重的不安。

女軍官輕輕鬆鬆地勾勾手:“待會兒在飛艇上,當著所有人的麵,不如我們就來玩玩……真實問答的遊戲?說不定昆侖山異變,是誰的陰謀呢?無厭,之後報告物資使用情況的時候,就這麼寫,聽到沒?”

薑無厭正兒八經一敬禮,藏起那絲幸災樂禍:“是,長官!”

裴有魚盯著鐘毓菀,意味深長道:“如果拒絕,可能會視同間諜罪處理。”

鐘毓菀的臉,一瞬間白得沒有絲毫血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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