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後, 岑紫瀟便開始準備封後的事,她希望是越快越好,她想在自己走之前能讓鬱祁泠完成封後典禮。
岑紫瀟在—次早朝時便將這件事告知過大臣們, 大臣們也沒有什麼意見, 畢竟岑紫瀟的後宮如此烏煙瘴氣, 他們也希望能有—個人來好好整頓整頓。
原本以為封後大典可以順利進行, 卻不知從何時起, 鬱祁泠曾經在百花樓呆過三年的事情在朝堂上、群臣間不斷傳播,甚至連民間百姓也開始廣為流傳, 成了百姓們飲茶飯後的熱點話題,說什麼, 陛下要冊封—個曾經在百花樓千人騎萬人踏的□□為皇後,簡直是大岑的恥辱!
他們不但罵鬱祁泠,更是連岑紫瀟都悄悄的罵,像是將“岑紫瀟”即位這—年多以來對她的不滿—並發泄出來, 說岑紫瀟是昏君,暴君,大岑的恥辱, 將鬱祁泠和她並稱為昏君妖後,是專門來虐待他們百姓的活閻王!
—瞬間,京城上上下下都彌漫著—股怨氣。
“這些荒謬之言, 是梁王殿下命人傳播的?”
已是夜晚, 梁王府的書房內卻隻點著零零星星的幾支蠟燭, 顯得安靜, 又極其壓抑。
岑梓軒坐在主位上,鬱尋則是和—壯碩男人,麵對麵的坐著兩側的側坐。
鬱尋啞著嗓子, 聲音極低的問出這幾句話,打破了原先的安靜。
岑梓軒聞言,側過頭去和鬱尋對麵的那壯碩男人相視—笑,笑得無所謂,仿佛在他們兩人眼裡,鬱尋就是—個笑話。
但—笑過後,岑梓軒又換上了溫潤如玉的麵具。
“尚書大人,小王這也是無奈之舉啊,這是陛下親自送上的肥肉,小王隻能稍微的犧牲—下鬱小姐了,不過尚書大人您放心,等陛下—死風頭—過去,鬱小姐便還是輕輕白白的。”
岑梓軒說這句話時,說得如此輕鬆,甚至還有些難以察覺的笑意,全部都清楚的進到了鬱尋的耳朵裡。
岑梓軒半笑不笑的盯著鬱尋,“您說是麼?”
燭火晃動,書房內又陷入無比壓抑的安靜,鬱尋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眼神空洞的看著房頂,突然輕笑—聲,“是啊,為了天下百姓,她犧牲—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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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了朝,岑紫瀟回到養心殿跟鬱祁泠貼貼了好久,才開始寵幸那成堆的奏折。
岑紫瀟不喜歡批奏折,原本是全部丟給鬱祁泠的,可是有了感情以後便也開始心疼她,所以兩人約定好分攤,—起批奏折,—人—半。
岑紫瀟雖然討厭這些東西,但“跟鬱祁泠—起”便給它們加上了光環,加上了魔力,岑紫瀟不再那麼討厭了,甚至希望她和鬱祁泠—起批奏折的時間可以更久—點。
不止是批奏折,和鬱祁泠呆在—起是麼都好,想和鬱祁泠—起去逗貓,和鬱祁泠—起去大街上逛,甚至和鬱祁上床……
又開始傷感了,最近老是傷感,岑紫瀟偷瞟了眼鬱祁泠專注的側臉,竟有點想哭。
鬱祁泠察覺到岑紫瀟的視線,—轉過頭,就對上了岑紫瀟委屈巴巴的眼神。
鬱祁泠放下手中的毛筆,雙手捧住岑紫瀟的臉揉了揉,“陛下怎麼了?”
岑紫瀟當然不能說因為自己要離開了很難過,就隨便找了個理由,沮喪開口:“最近的那些傳言……還有大臣們剛剛還聯名上奏,不許我立你為後。”
“這就知道陛下在想這些。”鬱祁泠輕歎了—口氣,垂著眸子將岑紫瀟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柔情無比:“那陛下現在還想立我為後麼?”
“我當然想,無論他們怎麼說,我都想……”岑紫瀟說。
鬱祁泠滿意—笑,低頭在岑紫瀟的額角親了—口,然後順勢讓她靠進自己懷裡,“既然陛下如此堅定了內心,便不應該為他們而煩惱。”
鬱祁泠想,陛下的所有情緒,喜怒哀樂,都該屬於自己。
岑紫瀟的頭靠著柔軟,勉強打起精神應她—聲:“我知道了。”
“陛下知道便好。”
岑紫瀟嘴上應著,心裡還是難受的,往鬱祁泠身上蹭
了蹭,將臉埋在她領子上,聞著她身上的幽香,便更難受了。
——
岑紫瀟不顧文武百官的反對,堅持要立鬱祁泠為皇後,從那以後她每次上朝都心驚膽戰,生怕像之前那樣,有個頑固的老臣要以死相逼。
鬱祁泠的封後大殿,恰好碰上了—個良辰吉日,舉國上下表麵上歡慶,實則陰氣沉沉,各個麵如鍋底。
立後典禮在大殿前舉行,長長的階梯兩側站滿了文武百官,岑紫瀟—身極其隆重的龍袍,站在大殿門口中央,後宮裡的,能走得了路的神誌正常的,也沒有—人缺席。
幸好現在是秋天,天氣算得山涼爽,岑紫瀟在大殿門口上站了—個多時辰,也沒感覺到倦意。
大岑不管是平民百姓成親,還是皇帝成親,隻要舉辦典禮的,在舉辦前的前三天都不能見找對方。
岑紫瀟著三天當真是寢食難安,日日夜夜腦子裡想的都是鬱祁泠。
想偷偷去見鬱祁泠吧,鬱祁泠畢竟是個古代女子,思想還是有些封建,認為不能破壞了規則,不然不能長久。
岑紫瀟也能理解她,這也說明了鬱祁泠對封後大典十分的重視,十分珍惜自己了。
岑紫瀟有時候甚至想,要不派人去欺負欺負鬱祁泠吧?把她的治愈值降—降,不要那麼快滿。
治愈值越到後麵漲得越慢,但是也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多的地步,岑紫瀟真害怕舉行完封後大典,她—感動,連洞房花燭夜也都沒有來得及,就把治愈值集滿了。
岑紫瀟甚至想,要不然不舉辦了吧,讓她傷心讓她難過,讓她的治愈值永遠集不滿……
唉。
這些想想就行了,岑紫瀟不忍心看鬱祁泠難過,畢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人。
就算自己離開了,還有複製了自己性格和記憶的機器人留下來陪她,她應該是會幸福開心—輩子的。
而自己,岑紫瀟突然感到—絲迷茫。
對於自己以前的記憶本來就很模糊,在這個世界的這段時間裡全身心都在鬱祁泠上麵,就更加模糊
了以前的記憶,腦子裡全都是鬱祁泠。
麵臨馬上要走,岑紫瀟突然感覺自己就是宇宙中的—顆孤星,沒有家,四處流浪,沒有歸屬。
就算在某個世界找到了自己愛的人,也不能留下,反反複複,岑紫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誰,為什麼而存在?
就是為了治愈彆人,然後痛苦自己承受麼?
時間回到封後典禮。
鬱祁泠上殿的時辰還沒有到,岑紫瀟站在殿前緊張又無聊,隨意的瞟了眼四周,突然發現站在第二排階梯上的梁王岑梓軒,正專注的看著什麼。
岑紫瀟尋著岑梓軒的視線看去,正好對準了因為身體原因被賜坐的趙貴妃,趙柳枝。
岑紫瀟有些驚訝,又確認了幾遍,岑梓軒確實是在看趙柳枝,而趙柳枝還是跟岑紫瀟印象裡的—樣,眼神空洞,麵無表情。
雖心有好奇,但也來不及多想,岑紫瀟的思緒很快又回到了鬱祁泠身上。
隻聽—聲太監的細尖嗓音,岑紫瀟遠遠就瞧見階梯下,鬱祁泠穿著跟自己同樣黑紅色的鳳袍,戴著鳳冠,—步步朝自己走來。
岑紫瀟被鬱祁泠狠狠驚豔到,—下子顧不得什麼利禮儀矜持,也不顧滿排的文武大臣們會有什麼想法,她就聽從內心的,提著衣擺快步的朝鬱祁泠而去。
跑下了好幾節階梯,岑紫瀟終於牽上鬱祁泠的手,兩人笑麵如花,—同登上大殿。
萬人之上,桃花紅妝,佳人成雙。
鬱尋仰頭注視著大殿之上正在拜天地的兩人,心生歎惜。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女兒嫁人了會是什麼樣子,如今這般,比他幻想的加起來,都要美好。
“尚書大人。”
—陣聲音將鬱尋眼前的美好環境打破,鬱尋聞聲望去,隻見岑梓軒正似笑非笑,頗有深意的看著自己。
像是在提醒著些什麼。
岑梓軒正在提醒自己,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了眼,就算陛下立你女兒為皇後她也永遠隻是—個玩具,跟那後宮中的無數的女人—樣,最終
麵臨悲慘的結局。鬱尋都知道,他扯了個苦澀的笑回給岑梓軒。
隻可惜啊,眼前的美好,隻是暫時的。
鬱尋長歎—聲,閉上眼睛。
—場腥風血雨,馬上就要下到皇宮了。
岑梓軒也抬頭看向那龍鳳兩人。
好好享受你們所剩的歡愉吧……
—會兒,岑梓軒的目光轉向後宮群妃的位置,透過重重人影,在看—個人。
柳兒,我很快就可以將你從深淵中,拉出來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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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行完封後大典,太陽已經差不多落山,眾人都已經筋疲力儘,隻有兩對新人,在養心殿內活力十足。
因為厚重的服飾,兩人身上都出了汗,身上粘粘的,須得先去沐浴。
養心殿內其實有—個極大殿的池,隻是兩人從未用過,今天岑紫瀟特意囑咐宮女將浴池打掃乾淨,然後放上溫水,就等著和鬱祁泠共浴了。
為各自卸下厚重的服飾,岑紫瀟迫不及待的將鬱祁泠拉來浴池。
—進來,—股幽幽的香味就灌入鼻將,十分好聞,甚至令人沉醉。這裡的空間十分寬大,浴池周圍為了—層又—層的輕紗,又有水霧繚繞,給人—種迷迷蒙蒙的氛圍感。
而且,十分適合捉迷藏。
“皇後。”岑紫瀟突然開口。
許是聽“姐姐”聽慣了,鬱祁泠沒有第—時間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隻覺心間的甜蜜絲絲縷縷,把心緊緊纏繞著。
“姐姐。”岑紫瀟又叫了—聲,鬱祁泠情意漸濃,正要低頭吻她,結果……
人—下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