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2 / 2)

雷損實在找不出個拒絕的理由。

尤其是這個年輕又看起來一頭熱血的少女提出端下來的堂口,也正好是個京師周邊的肥肉。

大凡有些想把自家老大取而代之想法的人,總歸是不會嫌棄自己手裡的錢財多一些的。

於是時年成功從雷損手裡要了一批人,趁著星夜出京城,在第二日的朝陽升起來之前,已經將迷天盟裡號稱七煞中的者天仇捆到了京師衙門之前,連帶著的還有從迷天七聖盟在那處堂口存放的為惡證據。

轉頭又趕了回去收拾殘局。

六分半堂背後的生意未必就乾淨到哪裡去,可迷天盟這種黑/道組織發展起來免不了底下魚龍混雜,有朱小腰這種有恩必報的性情中人,自然也有者天仇這種仗著靠山便為非作歹的。

而這雷霆出擊之中,按照六分半堂和迷天七聖盟的人形容,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她的飛刀。

星月之下的美貌少女,連帶著飛刀也多了幾分見血愈冷的淒寒之美,青衣翠刀這種標誌性的打扮和武器,讓她以相當快的速度,從迷天七聖盟這處堂口僥幸脫逃的人口中傳了出去。

蘇夢枕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對她這個尋求晉升機會的主動深覺感慨。

“做臥底做到她這份上也是挺獨一份的。”

“狄飛驚一直在收集她的消息,他們會懷疑嗎?”楊無邪問道。

“會,所以我們也需要做一點事情,現在是你在暗狄飛驚在明,應該放出什麼樣的乾擾消息,你比我清楚。”

蘇夢枕望著遠處,連續晴朗了幾天的汴京城,空氣裡夾帶著幾分醉人的春日花香,晴空之下飛鳥結群掠過,想來明天也是個好天氣,而大約有楊無邪相助,時年會把握住機會,一舉洗脫掉自己的嫌疑。

等時年再一次站到雷損麵前,這位心機深沉的六分半堂得力乾將,不太意外地看到她眉目間獨屬於少年人的張揚銳氣,她身上還帶著沒來得及衝淡的血腥氣,但她的眼神卻顯得要比此前夜半來投的時候更加銳利堅定。

“感覺如何?”雷損問她。

“很好。”時年覺得自己可能在雷損的印象裡算從“愣頭青”升級到了“一把好刀”,“斬惡除奸的感覺很好。”

得知她下一步打算繼續磨練磨練武藝後伺機再動,雷損揮了揮手讓她先下去好好休息,表示會為她選擇合適的對手。

等時年走了,雷損看著屏風之後的狄飛驚,方才應付那姑娘頗覺無力的心情,讓他不自覺地轉動著那隻殘廢的手上祖母綠鑲嵌的扳指。“我看她該去六扇門當差,遲早是個天下名捕。”

狄飛驚對雷損難得一見的吐槽,依然低著頭也看不出是個什麼反應。

隻聽到他用平緩而溫和的聲音說道,“或許吧。”

“你好像有些話想說。”雷損聽出了狄飛驚的畫外音。

“她可能是無情的妹妹。”狄飛驚沒覺得自己是丟下了個爆炸性的消息,繼續說道,“她沒防著我的耳力,自言自語說了自己姓盛,確實是有跡可循的。”

“當年的文武榜眼盛鼎天與其夫人玉女穿梭甄秀衣,十二年前在已然退隱的情況下依然慘遭十三凶徒的滅門,倘若這場災劫的幸存者並不隻有被諸葛神侯救下的無情一個,是解釋得通的。甄秀衣精通飛針刺穴,有時也以絲線輔助飛針出手。”

“假若她真是當年的幸存者,算起來那時候她也不過四歲,小時候的記憶模糊,卻還記得要以針線飛刀為武器,更是對惡事有稍顯過激的處理方式,也不奇怪。”

狄飛驚頓了頓繼續說道,“她和無情的長相確實也有些相似,在輕功天賦上更是如出一轍,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一些揣測。”

而且是越猜越把自己說服了的那種揣測。

現在也把雷損給說服了。

他嘴裡念叨了一下盛崖餘和盛時年這兩個名字,覺得好像還真像那麼回事。

“那你的意思是?”

“堂主不妨以恩威並施的方式培養她,不管是現在用來對付迷天七聖盟,提升在總堂裡的威望也好,還是將來作為一枚或許會很有用的棋子也好,都不算白費功夫。”

雷損不怕等待,也不缺耐心,牽扯到讓他被迫斷了三根手指的諸葛小花,他更有足夠的忍耐力。

誠如狄飛驚所說,這會是一顆相當好用的棋子,所以他也確實可以做一點投資。就算這個身份的猜測是錯誤的,收獲一把好刀和好名聲都有賺無賠。

於是六分半堂上下都知道,雷損雷堂主對這位新招攬來的少年新秀,毋庸置疑地推心置腹,誠心以待。

他送去的不是重禮,卻遠比一般的重禮要來的重得多。

“飛刀要訣。”時年摩挲著扉頁上已經有了些年頭的筆記,“雷堂主手裡的好東西不少,說是說著偶然得到,但我估計應該是吞並京城勢力的時候在哪家收繳的戰利品,他既要拉攏,又不能做的太過出格——”

“沒有一個尚有餘力的組織領袖會想看到自己的手下圖謀發展勢力過了火,但用一個平時用不上的武功秘籍來作為對投效者的獎勵,雷損卻大可以解釋成自己隻是惜才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鏡子是已經驚呆了。

他沒想到時年隻是在確認狄飛驚應當會武之後丟出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自己可能姓盛這樣的話,就能帶來這樣的轉變。

【你這樣會讓我懷疑狄飛驚最大的毛病不是脖子,雷損最大的問題也不是斷指,而是腦子不太好使。】

時年認真地翻著手裡的書頁,按照上麵的手腕發力的說明,將手中的飛刀甩了出去,精準地命中了對麵牆上的靶心。

鏡子都快以為自己得不到回複了,忽然聽到她慢條斯理地開口,“他們隻是犯了天下聰明人常有的毛病而已,容易想的太多。”

“何況,雷損這樣的人,越是製作出一個清清白白的家底,他反而越不容易相信,越是這種似是而非的背景,他越覺得自己是撿到寶了可以委以重用,何況,代樓主和楊總管在那裡也不會什麼都不做。”

【那你現在打算做什麼?】鏡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第一件事,雷損既然敢用我,那正好借著他的威名剪除迷天七聖盟的羽翼。”如果同時能夠助長雷損的野心最好,若不行,便趁機再多探探狄飛驚的底子。

再沒有比身處六分半堂之中做這件事更好的機會。

“第二件事,儘快提升自己的武功。”

坑死狗道人,擊殺六合青龍中的趙畫四,擊殺迷天六聖主張紛燕,都是用的巧勁,但之後恐怕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雷損身邊的愛將裡有個叫雷動天的,時年這兩日與他有過一麵之緣,越發覺得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有些琢磨人心的東西或許是沒那麼有用的。

甚至她打算有機會就給金風細雨樓遞個消息,讓上官悠雲趁早彆想著那湘妃竹陣能起到什麼作用。

“至於第三件事,打著六分半堂的旗號或許會很容易找到人手……”

鏡子一聽這話就想起來她還沒到金風細雨樓報道之前,在汴京街頭的觀望,但鏡子根本無法從她的表情裡判斷,她到底有沒有看中什麼潛力股。

至於招來了人手到底是歸在六分半堂旗下還是金風細雨樓,看她能把雷損和狄飛驚忽悠過去這個架勢,到時候一切塵埃落定,忽悠個把手下還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她交代了一聲後便獨自上了街,熟門熟路地繞到了當時進城後閒逛的那一片,走到了一開始她買扇子的位置,不過她卻沒在這個位置看到原本的攤主。

她在隔壁攤位順手買了個東西後狀似無意地打聽道,“知道原本在這兒賣繪扇的小哥去了哪兒嗎?”

“你說小白啊,”那攤主回答道,“他這會兒應該在前麵的書肆裡代筆和抄書,現下又沒多少買扇子的客人,他畫了幾扇便托我幫忙照看,自己去照管那邊的營生了。京城居不易,這一天天的又掙不到幾個錢,瞧他這個讀書人都被逼到這個地步了……”

時年又塞了幾個銅板過去,堵住了他的話茬,朝著書肆走去,果然在進門後的邊角裡看到搭了張小桌,掛著代筆營生招牌的青年。

他長了張絕不應該是個普通讀書人的臉,雖然比不得狄飛驚,卻也稱得上是個風流倜儻的英秀青年。

隻是那雙看起來有些傲氣的臉上,被此時隻能在書肆的暗角做些雞零狗碎的銅錢買賣,多少有些抑鬱不得誌的意思。

時年坐到了他的對麵。

“客人想寫什麼?”感覺麵前有陰影籠罩,青年顧自磨墨沒有抬起頭來。

隻聽到他對麵的人用清冽的聲音開口道,“見龍在田。”

他剛落下第一筆頓覺不對,抬頭便看到了一張他這幾日有所聽聞,甚至盤算著是否也要效法一番來出人頭地的臉,這張臉的主人卻理應不會出現在此地才對。

偏偏她眼神專注,擺明了為他而來。

他的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這是機會近在咫尺的直覺。

“怎麼稱呼?”時年問道。

“在下白遊今。”青年站起身拱手一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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