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2(二更)(1 / 2)

時年意識到原隨雲這是來給她送線索來了,當即便準備往外走。

“你這便要去嗎?”華真真有些吃驚。

“他既然肯把這個地方暴露在我麵前,想留給我看到的那一條線索肯定已經在那裡了,”時年回答道,“那又有何去不得的,不過是三和樓而已。”

三和樓是江南地界上出了名的酒樓,雖然樓不過高二層,二層上麵隻有個不大的小閣樓,這小閣樓上甚至隻夠擺放出一桌酒席而已,卻也是個招來老饕前往的名地。

江南這地方魚龍混雜,尤其是沿海地方,三和樓的老板光從名義上來說隻是個富商而已,絕不像是汴京的三合樓一樣有明確的勢力歸屬。

“從擲杯山莊往來三和樓也不過是需要一夜的時間而已。”時年繼續給華真真分析道,“如果是尋常的情況,你所扮演的丁楓要對著我說出這個情報快則今天,遲則還需要那麼三四天斟酌拉鋸的時間,我要下定決心前往又需要點時間。

可倘若原隨雲又改變了主意,不打算再將三和樓的秘密當做讓你獲取我信任的憑據,而是要在那裡布置下機關陷阱和其他的假消息,那我反倒不如去得越快越好,趁他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做了個將來想起必定後悔的決定。”

“再者說了,我如今前往並非是不能理解的,以我如今繼承擲杯山莊,在江南先擊敗薛衣人後殺了石觀音的戰績,就算前麵是龍潭虎穴我也未必不能去闖一闖。

現在擲杯山莊之中又是李觀魚前輩這個素來名聲厚道的人已經到了,左二爺的對手薛衣人沒到,有人在山莊中鎮場子,張簡齋一時半刻又無法研製出對二爺行之有效的解藥,我不趁著這個時候來往一趟將該做的事情做了,難道還要等到左二爺的病情又出現新的問題,薛衣人也已經在擲杯山莊中的時候嗎?”

華真真被她的理由給說服了,她此時便當機立斷離莊,非但不會暴露丁楓已經被人取代的事實,反而會是反過來打原隨雲一個措手不及。

原隨雲怎麼會想到她的決斷和行動力。

他聽到一陣馬嘶,緊跟著便是馬蹄颯遝,一人一騎從擲杯山莊的大門衝了出去,此時才是山莊關門落鎖的時間,他這個客人都還在院子裡閒逛,沒到返回自己房中的時間。

原隨雲的表情一僵。

“她出去了?”他問身邊的侍從。

“出去了,一人一馬……”那侍從回答道。

這馬正是左二爺曾經跟時年說過的,那是擲杯山莊中養著的就算萬福萬壽園也弄不到的名駒,端的是行動如風一日千裡,馬上之人披風翻飛瀟灑得很,不過這兩句他還是彆跟公子說比較好。“看來丁楓已經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她了,但是她這反應也未免——”

未免太快了點。

“因為她根本不必怕有人在其中作梗,”原隨雲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策,對一個武功已經冠絕天下的人來說,有什麼好猶豫消息真假的呢,儘管去試一試便好了,倘若有問題她也大可以返回來將丁楓殺了,“糟了,海闊天還在那裡!”

他可沒打算把自己的人給折了,隻打算讓她看到自己想讓她看到的。

上一次用石觀音這把刀來殺人,反而折了刀,這一次他換了個方式,用時年這把刀來殺薛衣人,可惜這把刀好像太快也太鋒利了,更像是沒有刀柄一般,在拿到手裡的時候就已經先把自己劃傷了。

原隨雲看不見都聽得出來,那匹馬的速度極快,他派人去勢必追不上了,隻能希望海闊天這個家夥能稍微有點本事,彆在那裡傻愣愣的不知道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好在不管怎麼說,經此一夜,丁楓說出來的話是有些可信度了。

可原隨雲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他自詡除了眼盲這缺點之外,足可以稱得上是智計超群,卻這半年間絲毫進展也不見,甚至還賠了本,可他又怎麼會願意承認是自己的失敗呢,他隻覺得或許熬過這段便萬事無憂了。

時年縱馬馳騁,尚未到午夜,她便已經抵達了三和樓樓下。

夜晚的三和樓自然沒有白日裡的食客雲來,隻在雙層加一小片閣樓的樓閣間,隱約還有那麼幾盞燈亮著,馬被她放在了城外,讓她此時可以無聲無息地踩過附近的房頂,如同一道青煙一般落在了那小閣樓的頂上。

能藏秘密的地方不在頂就在底,時年的時間不多,沒這個功夫一寸寸地方翻找過去。

此刻這閣樓上有幾道綿長的氣息,顯然是武林高手,在這麼個本應該入睡的當口,卻出現在這個地方,顯然是有古怪。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此地竟然還有個熟人。

海上孤鷹,向天飛!

她從屋頂的縫隙間看下去,這出夜半宴會的東道主是個身穿紫紅色錦袍,臉色也是罕見的紫紅色的大漢,這顏色統一倒是也沒顯得有太奇怪,但這個人的長相特征如此鮮明,時年雖然此前沒見過他,卻從擲杯山莊的地下信息庫中見到過。

江南一帶除了行事風格正派的神龍幫和鳳尾幫之外,還有專做海上劫掠買賣的幫派,紫鯨幫便是其中之一,而這個紫紅麵色的大漢,不是彆人,正是紫鯨幫幫主海闊天。

此時說話的就是他。

“向老弟,我也不跟你扯什麼虛言,你我都是吃海上這碗飯的,你不殺人有你自己的堅持這無所謂,但搶既然搶了也沒必要還在我麵前擺出什麼白道的架子。”海闊天朗聲道。

這倒是不太像深夜密謀了,反而有點此地儘在他掌握之中的意思。

時年知道找對人了。

“你有話直說。”向天飛一邊說,一邊手不經意地掠過自己腰上掛的配刀,像是隨時都可以拔刀一戰。

“向老弟不必這麼緊張。”海闊天笑道,“我不過是有一門不小的生意想跟老弟一起做而已。這樁生意的雇主身份不簡單,生意的內容也不簡單,不是我們區區一個紫鯨幫可以吃得下的,我知道老弟你平日裡獨行,但本事卻足以抵得上一整個船隊,這才找上了你。”

“這樁生意雖然利益高,卻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老弟你這種獨行盜對我來說可要比什麼曾經結盟過的幫派放心一百倍。”

向天飛的表情依舊顯得很是冷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打從入席到現在,桌上的菜是一口未動,桌上的酒也同樣一口沒喝,身上還透著股從外麵帶進來的秋日涼意。

看海闊天說完了,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說道,“倘若我不願意加入呢?反正我既不知道海幫主找上我的是什麼生意,更不知道海幫主的雇主是何方人物,算起來海幫主損失的不過是這頓酒錢而已。”

向天飛的視線在桌上掃了一眼,從荷包中翻出了一塊銀子拍在了桌上。

時年真要為這位海上獨行盜叫一聲好,這個妙人往桌上放的銀兩,差不多正是他麵前這一桌的價格,正好夠他這一份付賬,當真是一點兒都不欠海闊天的,成功將對方的臉色氣得更加紫紅了些。

“這可由不得你!”海闊天一聲怒喝,周圍的簾幔背後伸出的弓/弩已經指向了向天飛,“向老弟,我已經同你說了,這一次的雇主身份不簡單,你既然不想做,那就將命留在這裡算了。”

向天飛不疾不徐地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海幫主,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也用不著跟我扯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你找我來是讓我加入你這筆所謂的海上買賣是假,是因為此前咱們的生意糾紛,趁機想要我的命才是真。”

能當獨行盜的自然是個本事人。

周圍的□□朝著他射來的時候,他原本臂展比尋常人要長的體格,竟然像是驟然縮小了一圈一般,從這些淬毒的□□之間靈活地穿梭了過去,手中的一輪彎刀驟然出手,帶起了屋內一陣要將燭火都吹滅的冷風。

海闊天絲毫也不奇怪向天飛這種性格的人會突然發難,也絲毫不奇怪這些□□為難不了他,否則他早就做不了獨行客了,如今的商船上配備的防守可都不會少到哪裡去。

但他那張活像是憋紅的臉上,反而突然浮現出了一種神秘的微笑。

他抬手出掌風聲雷動,這怪異之極的一掌分明就是東瀛甲賀客的大拍手,向天飛經營海上自然認得這一招,由海闊天這個本就是武力配得上一幫之主的用來,更是讓他不得不暫避鋒芒。但這一掌突然變了招,化作層層掌影朝著他的各處要害襲來。

這是黃教密宗的大手印!

向天飛心頭一驚,眼看著自己可能要硬吃下這一招再行逃竄,忽然聽見頭上的屋頂傳來了一聲磚瓦碎裂的聲音,還不等屋中的人看清楚來者是誰,這周圍手持弓/弩的人突然一個個發出哀嚎之聲倒了下去,將簾幔給拉扯得東倒西歪的。

下一刻,突然有兩根手指點在了這發出大手印的手掌上,頓時以氣勁這隻手掌打出了個對穿。

向天飛剛看清來者是誰,便感覺自己被一道清風掃向了窗口。

“還不走!”時年頭也不回地朝著向天飛喝道。

他情知此時說什麼道謝不是合適的時候,便一拱手後從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時年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就好像方才發出飛刀殺了海闊天的手下,更是將他給打傷的人並不是她一般,“海幫主說的是什麼生意,向天飛這個沒眼力的不想加入,在下倒是很有興趣,不如說給我聽聽。”

海闊天倉促地朝手上點了幾下止住了那個窟窿位置的淌血,驚魂未定地看向了這突然出現的少女。

如今江南沒聽過她名號的恐怕已經少之又少。

“閣下是左二爺指定的擲杯山莊繼承人,何必摻和我們這黑/道買賣,還是海上這種風險最大的,我與向天飛說的大生意,在閣下這裡又如何算得上。”

“是大生意還是小買賣,你說了不算。”

海闊天臉都要由紅轉綠了,他眼尖地看到對方的袖口一點寒光,分明正是方才他都沒看清楚如何取了周圍人性命的飛刀的刀尖。

他雖然知道原公子在此地有布置,卻不知道竟然來得如此快。

他又不是薛衣人,哪來的從對方手裡活命的本事,如今形勢比人強,他也隻能垂首思量後,抬頭露出了個討好的笑容。

“時年姑娘,您也是這江南地界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再加上北方本就是夜帝門下的地盤,更是將您奉為未來的主子,西南那邊神水宮也同您交好,西北石觀音死在您手裡,恐怕不日之內威名便能傳播出去,您何苦跟我這一個小小的海寇計較不是?”

海闊天哆嗦著站起身,雙手都握著腰帶的位置,像是在示意自己絕無動手和拿武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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