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46(二更)(2 / 2)

李尋歡有心替龍嘯雲辯駁,卻發覺時年那迫人的眼神中擺明了是不讓人打斷她的話的堅決。

“李探花,可否容我問一句,你的表妹當真是心甘情願嫁給一個年齡足可以當她父親的男人,而不是除了這條路之外她也沒有彆的路可以選擇了嗎?”

這句話當真是如同驚雷過耳。

李尋歡怔怔地立在那裡,原本想說的話突然堵在了喉嚨口。

他始終還記得當年詩音剛來自己家時候的情形。

母親說她是姨母的女兒,而姨母去了很遠的地方,隻能住到他們家裡來了。

那個裹著猩紅的風氅,蒼白而美麗的女孩子,壓下了李園中那年冬天的紅梅,從他把雪人的眼睛和金橘餅分享給她開始,他便已經知道,自己所有擁有的一切都可以與她分享。

所以他本以為,為了她會害相思病的龍大哥比自己這個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尋仇上門的江湖浪子更適合她這個吟風弄月的溫和性情,李園也是他所能分享給她彌補傷害的東西。

但當有些當年不曾在意的事情被局外人揭穿的時候,李尋歡突然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從腳底彌漫了上來。

“為什麼你覺得這就是你覺得正確的選擇呢?我想李探花在前往興雲莊拿回憐花寶鑒之前,是需要把有些事情想通的。”

時年拋下了這麼一句就帶著阿飛轉身出門去了。

衣著單薄的少年被勒令披上了那件他此前不會穿的厚重外披,讓他覺得多少有些不自在,他趁著時年在往前走沒看向他的時候,又偷偷地將風氅稍微解開了些,這樣他掛在腰間的鐵劍就能用最快的速度□□。

他今日見到了時年和李尋歡的交手,這才陡然意識到確實如時年所說,他再留在山上故步自封,如何還能讓自己的劍道長進,如何才能做到在江湖上聲名鵲起。

這隻是個關外的酒鬼而已,雖然此時的阿飛還不知道這已是天下少有的有大本身的酒鬼。

他突然聽到時年問他:“你方才聽我說的那些話有什麼想法?”

“出名要趁早?”阿飛有些遲疑地回答道。

“出名要趁早……”時年默念了一遍阿飛給出的答案,突然笑出了聲。

這可真不愧是他會給出的答案,又好像對那位龍四爺有了種似有似無的嘲諷。

阿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說錯了話,讓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可她隻是擺了擺手,瀟灑地快走間縱身上了馬,一揮鞭子便縱著這邊地駿馬朝著南邊而去。

他也沒敢耽擱,緊跟著上馬追了過去。

時年和阿飛的交談不過是才出門的事情,門內耳力不差的幾人又怎麼會沒聽到,金無望朝王憐花看去問道:“你就不怕他們兩個沒點江湖經驗的去找上官金虹有去無回?”

“你在她手裡占到便宜了嗎?”王憐花譏誚地發問,堵了金無望個正著,“我看上的徒弟怎麼會是會在這種事情上吃虧的人,反倒是你,彆忘了你答應她的第三件事。”

金無望摸了摸袖子,在裡麵放著一張紙條,她倒是並沒有玩什麼第三件事還沒想好的戲碼,卻也未嘗不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他縱然方才看不見外麵的情形,也能猜到時年方才與阿飛一道離開的時候,那白馬白氅這帶著暢快笑聲的少女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他也是直到此刻才發覺,縱然他是這沙漠中龍卷風騎的軍師,也算是他們的領袖,可他確實已經少了幾分拚勁。

阿飛這聽了半天就聽出個出名要趁早的結論固然有些滑稽,可誰又忍心責怪一份天真的少年情懷呢。

且讓他們去江湖上看看吧。

“興雲莊那邊你打算怎麼要回你的憐花寶鑒?”金無望了解王憐花得很,他可不是個吃了虧就會善罷甘休的事情。

李尋歡方才的表情他們都看在眼裡,李園被他拱手讓人確實也是個拎不清的,但那如今的興雲莊裡那位,顯然更因為其吃軟飯的舉動戳中了王憐花的怒氣。

三十七歲可不是個會讓王憐花覺得心情好的年齡。

“陪他們玩玩。”王憐花冷哼了聲,“順便讓徒弟看看我的本事,等她從金錢幫玩回來給她送份大禮。”

時年可不覺得龍嘯雲玩得過王憐花。

按照前幾日亭亭將她拉到一邊科普的當年王憐花做下的好事,他恐怕要將興雲莊裡的人騙個團團轉,還得覺得他是個好人,再將憐花寶鑒雙手奉上。

她領著阿飛縱馬入關,這春日的氣息總算是從入關開始逐漸萌生,官道兩側的草木蔥蘢也顯出讓人愉悅的生機來。

阿飛看到她解下了披風也如釋重負地脫了下來,又回到了衣衫單薄的樣子,但看起來他此刻才感覺到了自在。

時年輕笑了聲,卻沒堅持讓他也跟著換上一身新衣服。

金錢幫網羅了兵器譜上的十七位高手,若論如今的聲威,早已經在已經聲名漸衰的丐幫之上。

但金錢幫的總舵卻並不像當年的丐幫一樣明確,隻能感覺到當他們到了南邊地界的時候,這路上的江湖豪傑中時常能見到穿著杏黃色衣服的人。

“你覺得金錢幫是一個什麼樣的幫派?”時年放慢了行路的速度問道。

阿飛看見這坐在馬上的少女半側過身來露出個玩味的笑容,像是在等著他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可她這種揶揄的神情裡又分明不帶著什麼惡意,隻是單純地想讓他這個才接觸人類社會不久的山中異類多說說話而已。

他想說他們好像挺有錢的,染布坊的老板想必會很開心,因為這種杏黃色一旦沾了血便會格外醒目,所以必須時常清洗更換,又不知道是否這有著“金錢落地,人頭不保”的幫派,幫眾對外走一圈便已經足夠有威懾力了。

乾脆在她停馬在酒樓前的時候,先她一步跳了下來,悶聲將兩匹馬一道遞給了門外的小二哥。

時年覺得這大概就是老實人無聲的反抗,唇角揚了揚便不再調侃他,徑直走入了酒樓中。

這酒樓不小,來客自然也不少,可她一進門就感覺到有一道有些明顯的目光正在注視著她。

南方多出美人,她身邊又跟著阿飛這麼個顯而易見不好相與的劍客,尋常人頂多多看她一眼,卻絕不會冒犯到這樣盯著。

何況她武道越臻化境,自身的存在感和潛藏的威勢也便越重,武功低微的根本不敢長久地直視她才對。

她朝著目光投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五個黃衣人。

四個站著一個坐著。

坐著的那個與另外四人的衣服稍有不同,他的黃衫上還鑲嵌著一圈的金邊,顯然與另外四人以及他們一路行來見到的金錢幫弟子都區分了開來。

這顯而易見在金錢幫中地位不低的黃衫少年生了張秀氣斯文的臉蛋,隻是神情略微冷淡了些,他一邊玩著手中幾個散碎的銅板,手上發力又收回的輕鬆可見內家功夫和接發暗器的功夫都不差,現在正用一種讓人覺得被毒蛇盯上了的目光盯著同樣落座在二樓,隻是中間隔著個酒樓的大堂上方挑空的距離。

“姑娘怎麼稱呼?”黃衫少年突然笑著問道。

他這浮現出的笑容如何看都有些僵硬,可他自己顯然是不會如此覺得的。

從他略微抬起的下巴和梗得筆直的脖子,可見他並不覺得自己在此地是個無名之人,所以他也篤定自己一定會得到個回複。

時年的目光從他擺在桌上的子母龍鳳雙環上掃過,眼神中多了一分了然。

“閣下都未曾說自己是誰,怎麼還能指望彆人先說?”

黃衫少年笑道,“是極是極,如此佳人怎能唐突,不過在下的名字說出來,恐怕要耽誤此地食客吃飯的雅興,姑娘若是願意交個朋友,不如叫我小飛就好。”

他話音剛落,便將擺在桌上的一杯酒橫推而出。

酒杯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軌跡,精準無誤地落在了時年的桌上,也恰到好處地停了下來。

時年卻沒接酒杯。

她托著下巴用仿佛沒看到對方玩的這手妙招,百無聊賴的目光看向了對方,“小飛?那便算了,我這裡也有個小飛。我何必再要另一個同名的陪我喝酒。”

阿飛神情一愣,感覺到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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