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厚氅也絲毫不影響他出刀之時的靈活與決絕。
這一夜盛雪獨吐豔的萬千風情在夜幕之中綻放,將宇文傷的出招都給死死地封鎖在了一縷縷刀光之中。
“我現在知道為何師父看得上這個師公了。”寇仲看了眼這不大像是人力能製造出的戰鬥場麵,又見到了蘇夢枕的紅袖刀出手,不得不對兩人的配合發出了感慨,“而且他還挺上道的,知道對宇文閥出手其實聖門不大方便,便自己出麵代勞了。”
“他但凡在內功上再提升提升,以他這刀法的造詣,或許還真有機會在將來挑戰宋閥主。前提是據說已經更進一步的宋閥主能稍微收斂一點繼續提升的速度。”
徐子陵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打量著寇仲,險些讓他覺得自己臉上長出了什麼花來。
“你看我做什麼?”寇仲忍不住問道。
“我聽說前幾日宋閥主的另一位千金,也便是那位宋三小姐宋玉致抵達了襄陽,原本是要見見咱們師父的,卻被你忽悠去襄陽周邊玩去了,你跟她可以說是很是投契……”徐子陵慢條斯理地回道。
“去去去你少想這麼多有的沒的。”寇仲伸手推了推他,“行了,咱們該到了撤退的時候了。”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仲少你何必這麼此地無銀,你和宋三小姐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是我應該關心的事情,至於極有可能從師父的父親變成你的老丈人的宋閥主,能不能先因為一個女婿的挑戰,對另一個放一點水,同樣也跟我沒什麼關係。”
徐子陵攤了攤手,調侃道,“不過看來冥冥之中還是有些緣分的,比如說仲少你也是用刀的,看來天刀又要多一個用刀的……”
女婿兩個字被寇仲朝著徐子陵掃來的一招給打斷了,兩人相視一笑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他們淩空渡江而過,以在邪帝舍利的助力下同樣更進一步的鳥渡術落在了時年的船上。
與此同時,蘇夢枕的紅袖刀甩出了最後一道瀲灩的弧度,在那位宇文閥主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奪命的血槽,將他的性命留在了船頭,自己則是踏過那五牙大艦的欄杆,踏空而回,站到了時年的麵前。
這或許是在他宿疾根治之後的第一次全力出手,在那張稍顯血色欠缺的麵容上,浮現了一縷薄紅,他眉眼之間的凜冽,依稀還可得見紅袖刀方才出招時候的緋色刀光。
而那把短刀現在已經收入了他的袖中,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與身邊的青衣少女一道星夜暢遊江上的雅士。
時年掌力輕擊,這艘帶著他們來到彭城之下的船便飛快地朝著來時的方向撤離,將在宇文閥中掀起的驚濤駭浪完全拋在了腦後。
“可有所收獲?”時年問道。
寇仲剛想回答便被徐子陵拖了下去,明擺著這個問題不是問他們兩個的,典型的有了心上人忘記了徒弟。
蘇夢枕也對他們二人的舉動頗覺好笑,但一想到時年這個問題又正了正色。
此前他在汴京城中,雖然身體康複卻沒人能讓他拿出這樣的水準來對敵,與神侯府內的幾位好友對招又總得限製著點分寸,更不必說是與樓中的高手對上。
這一次確實測試出了他在少了桎梏之後的水準。
宇文傷的氣勢其實在他之上,但那又如何!
他有紅袖刀在手,更不再需要擔心自己這一刀隻能出在咳疾發作之前,這樣的高手甚至無法與他此前的與天爭鋒相比,又如何算得上是個危機。
“照這樣說,或許可以試試找上差不多水準的對手磨刀。”蘇夢枕佯裝思考地回道,迎來了時年一記眼刀。
“你以為哪裡都有這麼多的武道高手?要不要帶你現在去獨孤閥的地盤,找尤楚紅挑戰挑戰,或者咱們現在便去西南,在挑戰宋缺之前,倒不如先去挑戰與西南各方小勢力聯合在一處的獨尊堡堡主解暉,不過說起來他其實還是頗為識時務的,對他動手又實在有些不大好。”
“也不妥,要不還是等你見過了我師父,咱們再去彆的世界轉轉?說不定就能碰上合適的對手呢。”
時年倒是還記得鏡子給她看的畫麵中,有那個同樣像是破碎虛空場麵的世界,若非是因為鏡子強調此地才是更加適合她的,也不會跳過那個世界。
看起來還挺符合蘇夢枕的需求。
“你怎麼還一邊覺得此法不妥,一邊又自己考慮上了。武道一途我心中自有成算,順其自然便好。”蘇夢枕回道。
在這大江之上,遠離了身後的戰火,隻剩下天地遼闊,一片江上清風,又有自己心愛之人在身邊,已經是這世間最幸運之事了,又何必再去希望每一步都合乎自己的期望。
宇文閥閥主宇文傷和在他之下的宇文化及身亡的消息,在那如同因為他們倒行逆施之舉遭來天罰的江上翻覆場麵後,又哪裡是宇文閥想要瞞住消息,就能夠瞞得住的。
本就與宇文閥在相爭之態,因處在彭城和梁都才得名的彭梁會就不會錯過這個打擊宇文閥的機會。
而相差的時日不久,另一條絲毫不遜色於宇文閥關鍵人物身亡,四大門閥之一麵臨分崩離析境況的消息,在此時傳遍了大江南北。
杜伏威被李四小姐成功說服歸降,合兵奇襲瓦崗寨。
他本就沒有問鼎之心,如今自然也無所謂與李閥聯手。
何況他緊跟著便感受了一番,有沈落雁這位軍師,痛打瓦崗寨是個什麼體驗。
瓦崗寨覺得沈落雁是個叛徒,可杜伏威看得出來,這位有蛇蠍美人俏軍師之稱的沈落雁,與其說是被擒獲後倒戈李閥,不如說她更像是在李四小姐的手下找到了真正一展抱負的機會。
時年收到消息後也不由會心一笑,這種雖說是陰差陽錯之下形成的組合,卻出乎意料地有殺傷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四小姐在對瓦崗寨的襲擊中若能繼續穩定戰果,維持住自己的首功地位,想必在之後的繼承人競爭上也會更加有優勢。
所以她乾脆在半道上將寇仲和徐子陵給丟了下去,讓他們也趕到李四小姐的隊伍中,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有提升戰鬥經驗的地方對他們兩個來說便是可去之處。
雖然在這兩個便宜徒弟的想法中大概是,他們兩個打擾到彆人的二人世界了。
被丟上了岸的寇仲努力辨認了一番方向後,決定苦中作樂,他指了指北方朗聲道,“陵少,不如我們比比腳程,看看誰先到李四小姐的帳下報道?”
“有何不可。”徐子陵回道。
大仇得報,讓這兩人沉積在心中已有兩年有餘的陰霾一掃而空,邪帝舍利中的元精之用,似乎也在與宇文化及的一戰中讓兩人摸索到了使用的法門。
他們如今正該遇上一番大場麵的交手來穩住這成果。
但被他們誤以為在享受什麼二人世界的時年和蘇夢枕其實也不能算享受到了多少獨處的空間。
正如時年此前應允了祝後前往原本所在的世界去見朱藻要帶上她的計劃一般,他們與那兩個家夥分開行動便已經開始盤算動身之事。
此地的局麵有寇仲徐子陵等人,以及婠婠、榮姣姣、侯希白等聖門中人的督視之下,應當出不了什麼差錯。
比起在這混亂的隋末遊山玩水,顯然還是先去得到朱藻的認可,要更加重要得多。
時年不得不感慨自己果然是勞碌命。
蘇夢枕先行前往襄陽,代為傳達聖君敕令,將襄陽的管轄權從祝玉妍的手中移交給婠婠,時年則前往此地的常春島一趟,將鏡子的第二片殘片取來,以防在帶人一道行動的時候出現什麼紕漏。
畢竟鏡子不靠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好在這一回他好像總算是穩妥多了,時年帶著祝玉妍與蘇夢枕抵達擲杯山莊,回到的正是原本的那個房間,而現在外麵還是那一片夜色深沉。
但才落地不久,時年便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
房間裡的蠟燭早已經燃儘,現在剩下的是一片冷灰的狀態。
這絕不是回到應在的時間點會有的狀態。
她匆忙推門而出,感覺到擲杯山莊中少了幾道原本應該在此地的氣息。
她臨時抓出了個在此地長住的門客才問到了情況。
這被吵醒的門客倒是沒因為被打擾了睡眠而有什麼不悅,反而是在見到時年居然還在此地的時候露出了幾分訝異之色。
“盟主為何還在此地?三日前天降隕星,落在了東海方向,其中還夾雜著一道玄妙的氣韻,左莊主來找盟主發現您不在,以為你已經先行前往了,就與正好在江南附近遊玩的香帥一道結伴離開了,也打算去湊個熱鬨。”
時年的表情一愣。
這個劇情,怎麼聽上去這麼耳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