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236(正文完結)(2 / 2)

她隻能模糊地想起當年時年對她發出的邀約,同意跟著她走或許是她做出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我去見識見識你的婚禮。”邀月的目光在曲無容和時年的臉上一掃而過,“你既然擊敗了我,那便是這裡的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之人若無一場天下第一的婚禮,可彆怪我嘲笑你。”

“豈敢讓邀月宮主失望。”

不過在婚禮之前,時年還去了一個地方。

她去了百花樓。

當年她離開那裡出海的時候,便曾經問過花滿樓,她倘若故地重遊,還能不能找到她的老朋友。

事實上她也確實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百花樓就像是一個隨時都在展露出好客之態的主人,而花滿樓就是這座鮮花簇擁的小樓上最鮮活的一朵,正生在這個好客主人的心臟上。

時年的到來沒有引起一片花瓣的搖動,以她的功力並不難做到這一點,更沒有引起任何一縷風改變風向,但這個目不能視物的青年依然像是看到了她的到來一般,從闔目淺眠的狀態中醒來,“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不請自來的客人果然除了陸小鳳便隻有你了。”溫潤如玉的公子露出了個故人重逢之時的乾淨笑容。

“那麼花七童可歡迎我這個客人?”時年跳進了室內。

此地依然顯得井井有條,她當年在見到原隨雲的時候便不免拿那個家夥跟花滿樓相比較。

即便對方已經伏法,再見花滿樓之時,時年還是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慨了一番,眼盲並非是一個人讓自己置身於黑暗的理由,更絕無這個理由將彆人也拉入地獄。

裝扮相似,家世相當,原隨雲也無法與花滿樓相提並論。

“當然歡迎,隻可惜我這裡的好酒前幾日都被陸小鳳給喝光了,他近來又遇上了一件麻煩事,與西方魔教有點關係。”

花滿樓無奈地笑道,“不過我相信再多的麻煩總是能解決的。你呢?你說你若在海外仙山閉關有所收獲或許會出來的,現在可是你有所收獲的時候了。”

時年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來給你送一份禮物的。”

她像是江南的一抹煙雨一般來得猝不及防,也離開得毫無痕跡。

但等陸小鳳又一次回到百花樓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已經恢複了光明的花滿樓。

“她說四條眉毛的小鳳凰去參加她的婚禮可能有點鬨騰,畢竟是借用了日後娘娘的地方,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一壺好酒,權當給你賠罪。”

“這可太不夠意思了。”陸小鳳在屋子裡來回走了一圈,“一壺怎麼夠,起碼得兩壺。”

但他其實隱約猜到了點時年來去匆匆的理由,在京城和南海飛仙島的那位,多少都對她有些不太尋常的心思,倘若她真就遠遁海外不再出現了,或許反而是一件好事。

便當做是一個年輕時候遇到的美夢罷了。

時年已經重新回到了常春島上——

自然是有她的父母親人,有她的師父朋友的那個常春島。

她也沒忘記又往隋末跑了一趟,將宋缺這個其實還是沒得到承認的父親給接了過來,順便帶上了想圍觀這婚禮的婠婠,又往金風細雨樓所在的世界接來了蘇遮幕、紅袖神尼和織女,這便算是將人給集齊了。

邀月說天下第一人也該有與之匹配的天下第一的婚禮,更不用說她還是此地的武林盟主。

以夜帝日後兩門的財力和人力確實不難做到這一點。

再加上金靈芝這位萬福萬壽園的大小姐也在島上,她乾脆按著張三的腦袋讓他開船往江南去運送一批裝點常春島的珠寶,同時被帶來的還有從擲杯山莊帶來的歌舞隊伍。

就連薛衣人和李觀魚都攜手而來登島拜訪了。

而在三日後的婚宴開啟之前,島上還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那是神水宮的水母陰姬,跟在她身邊的是已經與她攤牌確認了母女關係,如今的身份正是神水宮少宮主的司徒靜。

水母陰姬算起來還與日後之間有師徒情分,日後更不會阻攔她登島。

這些在江湖上名動一方的客人如今在這裡暫時忘記了過往的矛盾,比如今日便無人再攔著夜帝在島上走動,左輕侯和薛衣人這一對敵對了三十多年的仇敵也暫時入座在一桌上喝酒。

更有些莫名一見如故的,比如說婠婠和金靈芝,現在已經坐在了一道攀談了起來,邀月和祝玉妍兩個分明氣質迥異的,同樣聊到了一起。

這座白玉為階,仿佛是世外仙境的島嶼,在這一日仿佛化為了明豔赤紅的花海。

等到這一對新人踏入婚宴的主廳的時候,這種仿佛要燒灼起來的氣氛無疑是達到了頂峰。

婚服本該按照明製的製式來的,但織女又對這兩套婚服做出了些改動,穿在時年身上的那一身無疑要比原本訂做的那一套看起來更加飄逸得多。

當然據說更能讓她超常發揮的理由是,在這個世界舉辦的婚禮,某位上次提了不少要求的蘇樓主顯然沒有太多發表意見的權利。

時年極少穿紅色,但她紅衣盛裝而來的時候,卻穿出了一種讓人覺得絲毫不遜色於青衣的靈秀之感。

廳堂內美人雖多,卻沒人會奪走她的半分風華。

在隋末的那一陣並不再像是她此前去往彆的世界之時樣貌不會發生改變,所以這段時日也正好讓她在五官上愈發有種長開了的妍麗之態。

在那豔紅之色的映襯下,更加上明珠鎏金的點綴,那張人間絕色的麵容上更多了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攝魄容光,她瞳色中像是也淬著一層薄紅明光,而現在這縷光中還倒映著另一個人的身影。

蘇夢枕的臉上僅剩的一點蒼白都被裝扮給掩蓋了過去,現在隻剩下了一派神骨清華之態。

他眸中經年不熄的寒火在此時此地暈染上了一層層的溫度,讓總擔心他英年早夭的紅袖神尼和蘇遮幕,有種見到了一片涅槃之火的錯覺。

這一對新人聯袂而來,便是堪稱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本以為你會去搗亂的。”朱藻瞥了眼王憐花,這麼算起來,倒是隻有他去做了個惡人,讓蘇夢枕還大老遠地去跑了一趟。

但若不是先把男主角給支開,他們哪來的籌辦婚禮的時間。

“我是個識時務的人。”王憐花回答道,“何況,我雖不是個好人,對徒弟卻還不錯,起碼不打算破壞彆人的婚姻。”

他忽然又壓低了聲音開口道,“不過我看你好像對祝夫人有些好感,這我倒不一定不破壞了,畢竟我也是單身。”

朱藻險些把酒給嗆出來。

與邀月坐在一道的祝玉妍看起來不像是時年的母親,反而像是她的姐姐,又恨不得跟宋缺坐得距離開三桌遠,他垂下了眼,遮住了被王憐花這個太過敏銳之人看出來的波瀾。

但今日的主角是時年和蘇夢枕,而不是他們這些感情線一團亂麻的長輩。

那一對璧人原本相隔兩個世界,卻因為一麵鏡子的特殊功能聯係在了一起,現在他們腳下的常春島更是鏡子的大本營,這實在不能說這不是一種緣分。

而已經重新合成了一麵鏡子形狀的器靈,擺明了是要挽回自己先前又是把王憐花帶來此地,又是被日後也拿到了一片碎片,堪稱岌岌可危的形象。

鏡麵在堂前放光之時,這座島嶼仿佛也收到了鏡子的感召,發出了輕微的震動,更是在短短的數息之間走完了四時的變化。

“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

時年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接住了這一遭變化後一片從屋外飄進來的雪花。

雖說倘若方才她與蘇夢枕一道出去走走,便能先一步體會到與君共白頭是何感覺,但是好像並沒有起到鏡子想要達到的震撼效果。

【操作失誤!隻是失誤了而已!】鏡子連忙給自己辯解。

下一刻,這座常春島上仿佛被一座獨立的蒼穹環繞,從白晝轉入了黑夜。

在這一刹那天上星河流轉,銀河傾瀉,而這種遠比一般的星空更加神秘而瑰麗的景象,讓星空之下的常春島變得越發如同仙境一般。

隨後便是成百上千的煙火衝上了這片倒懸的夜空。

夜空之下,島上的花木也仿佛是汲取夠了日月精華,開出了一片與天上煙火相互輝映的繁盛之景。

這實在是一副人力所不能及,也勢必讓參與此間之人永生難忘的畫麵。

在花火夜空之下,蘇夢枕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時年側過頭看向了他。

兩人的眼中好像都隻有彼此而已。

被鏡子製造出的煙火綻放之聲,讓她聽不清蘇夢枕在此時說了些什麼,卻並不影響她看得見他眼中的誠摯誓言。

那是他們會一直如此走下去,無論白晝黑夜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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