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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們注視著的蘭妃壓力很大,心很慌,如果顧老爺子真是被顧言氣走的,那怎麼辦?

要是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同顧老爺子抱怨了,也會找到顧宣,告訴他後院有人瞎說話。

現在顧言做賊心虛現在錯過了最好的時機,說這些也沒用了。

蘭妃認真的想了又想道:“要不我同皇後娘娘說說……”

“不可。”顧言忙道:“我同父親鬨這一出,在他人眼中就是兄弟鬩牆。若被皇後娘娘和太子知道,大哥也就知道了,他們指不住會以為我們起了二心。到時大哥同我生了嫌隙之心事小,隻是這是個大把柄,怕是要連累到你和三皇子。”

蔣氏也道:“你父親說得對,此事萬萬不可同旁人提起。”說到這裡她又看向顧言:“當時你走的時候,父親可還清醒?”

顧言點頭:“挺清醒的,還罵了我一通,讓我滾。”

蔣氏鬆了口氣道:“你是有錯,可你走的時候父親還好好的,怎麼就能說完全是你的過失呢?萬一父親並不是因為你那些話生氣而是因為彆的呢。”

顧言:“……還真有這個可能。”

隻是顧老爺子走的時候,根本沒有人在,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病的啊。萬一是他剛走就倒了呢?

他就後悔,自己心裡嫉妒個什麼勁兒,把事情都搞糟了。

看著蔣氏和顧言這模樣,蘭妃突然捂著嘴哭出了聲,說:“父親,母親,是女兒不孝。”若她是皇後,那被人羨慕的就是顧言和蔣氏,一步步退讓的就是彆人。

顧言就不會因為覺得憋屈去找顧老爺子抱怨,顧老爺子突然病故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蘭妃這一哭,顧言和蔣氏都不說話了。

三人都哭了起來。

***

蘭妃單獨和顧言蔣氏說話時,蕭善和謝追正在顧家池塘正中央的水榭中喂魚。

隨意扔出一把魚食撒在池塘裡,水裡的魚就會爭先恐後往有魚食的地方湧,密密麻麻一大片,也不管能不能吃到那點魚食。

有的魚因此會被擠出水麵,嚇得它忙使出全身力氣往水裡鑽,尾巴不停的摔打著濺起的水花偶然會落到人身上。

謝追看蕭善再次漫不經心的往池塘裡扔了一把魚食後,道:“王爺在這麼喂下去,魚都要吃撐了。”

蕭善回神看向手裡的小桶,隻見裡麵的魚食還有淺淺一層底。

他笑了下,放下小桶道:“都喂了這麼多。”

謝追拍了拍手上殘留的魚食道:“王爺心思不在魚上,不喂也好。”

按照蕭善以往的尿性,聽了這話肯定會回一句調戲他的話。

不過想到這裡是顧府,顧老爺子剛過世不久,他也說不出調戲人的話,於是很爽快的說道:“我剛才是有點心不在焉。”

謝追看著他:“王爺願意說說嗎?”

蕭善:“不是不願意說,就是一時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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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堆魚,心裡突然覺得他們這些皇子就像這些魚,皇位就是魚食。

魚拚命擁擠,魚食卻是固定的。

擠著擠著有的魚就會被擠出了水麵,魚離了彆人丟下去的魚食可以去彆處尋,可魚若是離了水,就沒了命。

不過他這條魚還好,與其在這裡擠來擠去,還不如遊到彆處尋找天然的食物。

總歸能吃飽喝足餓不著。

謝追看他的神色,完全能想出他在想什麼,於是低聲道:“王爺心胸開闊,隻是我覺得凡事有因有果,王爺也不必太在意。”

蕭善點頭:“也是,人的命天注定。不想了不想了,想多了,頭疼。走,去洗個手,時間也差不多了。”

蕭善性子獨,一向不愛讓人往跟前湊。

他這個習慣顧家人都知道,所以兩人身邊並沒有其他人服侍。

兩人從水榭中出來淨手,然後又去見了顧宣。

顧宣是個八麵玲瓏的人,要不然在朝堂上也不會混得那麼如魚得水。

他知道蕭善的性子,便同謝追說起了家常話。

彼此也沒有談論多長時間,蘭妃回宮的時辰就到了。

蕭善和謝追也隨著蘭妃的儀駕離開了。

等蘭妃走後,雲氏心中有些納悶,安老夫人一直想給自家孩子尋京城人士結親。這蘭妃來了,這種場合,她雖病了,卻沒讓安家小輩在蘭妃麵前露臉,真是奇怪。

雲氏身邊的老婆子笑道:“那有什麼奇怪,有夫人你在,姑奶奶那邊還愁什麼。”

雲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瞥了她一眼:“胡說什麼呢。”

不過倒也沒有反駁這話。

蕭善送蘭妃回宮。

他看蘭妃頻頻走神,忍不住問道:“母妃,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外祖父祖母他們那邊有事?”

蘭妃搖頭:“沒什麼事兒,就是我離家多年再一次回去,隻覺得滿園景色看似依舊,卻又處處不同,一時念起,太過傷心罷了。”

蕭善看她神色如同以往,也就沒放在心上。

安慰了蘭妃幾聲後,蕭善才出宮。

等他出宮後,蘭妃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想到顧言和蔣氏,他們明明沒有責備自己,她卻覺得渾身上下難受的都快呼不出來氣兒了。

***

這段日子京城似乎一直很熱鬨。

顧老爺子病逝的事還沒有走遠,京城又被從江南送來的一道折子攪混了水。

折子是江南涼州所屬之地素安縣縣令王鑫派人冒死送入京城的。折子上說的是涼州知州柳靜軒在涼州一手遮天,貪贓枉法,肆意殺人之事。

王鑫的人把折子送到了大皇子蕭榮這裡。

因為他折子裡的這個柳靜軒是東宮太子妃柳靜宜的嫡親哥哥。

不但如此,王鑫還在折子裡啼血哭訴,柳靜軒為了怕走路風聲,沿途一路追殺送信之人。

他這封信也是在極為小心的情況下送入京城的,就看他有沒有命等到皇帝欽差去查此事了。

蕭榮看到這折子,一改往日的頹廢,整個人都興奮了。他直接入宮,把折子遞到了皇帝麵前。

蕭榮這次也會說話了,他對皇帝憂心道:“父皇,王大人所言之事事關重大,兒臣也不敢隱瞞。”

皇帝看著染血的折子直接怒了。

他立刻派人召了蕭錦過去,然後把折子摔在蕭錦身上。

蕭錦跪在地上拿起折子看了看,神色一變,隨後他正色道:“父皇,若此事為真,父皇當立刻派欽差去涼州查個清楚才是,若此事有假,父皇也當派人查清是誰在背後誣告。柳靜軒是太子妃兄長,此案中,兒臣請求回避。”

皇帝聽到他這一番話,難看的神色緩了兩分,他道:“依你看,當派什麼人前去?”

蕭錦:“兒臣不敢妄言,隻是覺得同柳家有姻親關係者都當避開。”

蕭榮趁機開口:“父皇,這柳靜軒畢竟是太子妃的兄長,身份非同一般,一般人前去恐怕壓製不住他。父皇當派一個身份貴重之人前去。”

他恨不得直接開口說,讓我去。

隻是他不敢,隻能這麼建議。

蕭錦麵色不改的跪在地上,似乎對蕭榮的暗示一點都不在意。

皇帝看了看眼中藏不住幸災樂禍的蕭榮,又瞅了瞅神色平靜的蕭錦。

然後他看向常樂沉聲道:“你去把蕭善給朕找來。”

蕭榮臉色一僵,有些失落。

都這種時候了,皇帝想的不是他而是蕭善,這不是偏心眼是什麼。

地上的蕭錦則偷偷鬆了口氣。

如果皇帝派蕭榮前去,蕭錦敢肯定,柳靜軒犯下的事蕭榮會讓他認,沒犯下的事也會趁機安在柳靜軒頭上。

好在皇帝雖然憤怒,但對柳靜軒的事應該是半信半疑。

找來蕭善就是還有餘地,就是皇帝對他這個太子沒有失望。

蕭善很快來了。

皇帝讓他看折子他看了,看完,皇帝問:“太子說姻親者當全部回避,你大哥說應該派個身份尊貴的人前去,你覺得該派誰去?”

“派誰也不能派大哥去啊。”蕭善想都沒想道。

皇帝沒有吭聲,蕭榮忍不住怒聲質問:“三弟,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這是在父皇麵前說我會處事不公嗎?”

蕭善抬眸,滿臉詫異:“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我的意思是,這柳靜……柳靜軒是吧,他是二嫂的親哥,你是二哥的親哥,四舍五入你同他也是有親戚關係,這不是身為親屬你得避著點嗎?”

蕭榮:“……”

皇帝眉眼動了動,似笑非笑道:“那這麼說你也屬於親屬,不能去了?”

這是個送命題,不好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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