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徒弟俏師尊(11)【三合一】(1 / 2)

師徒二人一覺醒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總不好在這野地裡露天睡一宿, 二人拍拍衣服背後的草根, 準備回鎮上的客棧。

夜裡的田間靜悄悄的,蛙和蛐蛐兒叫聲此起彼伏, 幾隻螢火蟲慢悠悠飛過, 像天上墜落的星星。路過一家農戶時, 貪玩的小兒還不肯睡, 睡眼朦朧的在自家院子裡的秋千上蕩啊蕩。

許夕的目光在那秋千上停留了片刻,趙曜立刻發現了,小心翼翼問:“師尊……你想玩嗎?”

“怎麼可能。”許夕立刻板著臉否定。

趙曜心中偷笑, 隻覺得自家師尊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兩人回了客棧,又在小鎮上逗留了一天,便啟程回了景明穀。雖說穀中人事繁雜, 遠不如外麵逍遙自在, 但落雪閣柔軟的床鋪卻實實在在比外麵舒服的多。許夕沐浴後滾上床榻,一覺睡了個昏天暗地, 直到有人樂此不疲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理他的鬢發,生生把他鬨醒了。

“彆吵。”許夕睡得迷迷糊糊,蹙眉嘟噥了一句。

耳邊響起一聲輕笑:“都一天一夜了, 還睡?”

這聲音……許夕心頭一凜, 頓時清醒了,睜眼一看,果然是殷明覺。

他連忙坐起來:“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看你。”殷明覺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你居然也不告訴我。鄭天韻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了他。若是落在我手上……”

他語意中是濃濃的陰鷙,目光落到許夕身上,一頓後溫和下來:“不說了。你的傷可痊愈了?我看看。”

許夕忙到:“都好了。”

殷明覺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自顧自伸手去解許夕的衣裳。許夕睡覺時隻穿了一件鬆鬆垮垮的單衫,被他冷不防的這麼一扯,衣帶頓時散開了,連忙用手緊緊攥住衣襟:“真好了!”

他越遮掩,殷明覺越是來了興致,現下無人,他也不必再顧忌什麼,曖昧著低聲道:“怎麼,還不好意思讓我看?”說罷一隻大手製住許夕的手腕,另一隻手強硬地去扯他的衣襟。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刻意用力推開,一道人影大步走進來:“師尊!”

殷明覺從床邊站起,冷冷回頭:“放肆!誰讓你進來的?”

趙曜麵不改色,跪地雙手捧著食盤大聲道:“拜見穀主!我是來給師尊送藥膳的!師尊受傷後胃口一直不好,我請廚房做了開胃藥粥,要趁熱吃才行!”

殷明覺麵色沉沉的盯著他,半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深雪,你可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

許夕不動聲色道:“穀主過譽了。”

“既如此,你就先用膳吧,”殷明覺道,“我改日再來看你。”

許夕點頭,對趙曜道:“送穀主出去。”

趙曜將食盤放在一側桌子上,默不作聲的將殷明覺送了出去。走到落雪閣院門外,殷明覺側身看了他一眼,突然將手放在了他肩上。

趙曜抬頭。

“你師尊很重視你,”殷明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要辜負他的期望。”

趙曜不閃不避的直視殷明覺的眼睛:“是。”

殷明覺沒再說什麼,負手大步離去了。

趙曜返回屋內,許夕微微斥責道:“方才怎麼這般魯莽?小心被穀主責罰。”

趙曜實在憋不住了,將埋藏已久的心裡話問出了口:“師尊,穀主他是不是對您有意?”

許夕看他一眼:“彆亂說話。”

“我都聽見了!”趙曜心頭堵得慌,“上次也是!”

許夕心裡咯噔一聲。不是吧?這孩子是點亮了聽牆角技能不成?還是說他偷聽到真相繼而開啟黑化之路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劇情?

如果是這樣,那他往後和殷明覺說話時就一定要萬分謹慎了,絕對不能透露出當年救下趙曜的真相。許夕心裡琢磨著,或者還是趁早收拾包袱跑路吧……

趙曜見許夕怔怔的不說話,以為他是默認了,心裡愈發難受,很想繼續追問一聲:那師尊您呢?您也心悅殷穀主嗎?

可他不敢問,一想到有可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趙曜就覺得自己要喘不上氣來了。

他懦弱的逃避了這個話題,悶聲伺候許夕用了藥膳,一言不發的退下了。

——

許夕懶懶的在榻上睡了一個白天,晚上來了精神,穿戴整齊準備出去走走。剛推開門,便聽到院子裡斷斷續續傳來哐哐的敲打聲,他納悶的看過去,震驚的發現趙曜擼著袖子,在自己做一個……秋千。

秋千已經初具雛形,和他們農家小院裡見到的用兩塊木板製成的簡陋秋千不同,趙曜竟彆出心裁地做了一個秋千椅,木材用的上好的烏木,表麵光滑無比,沒有一根凸起的木刺。不知是怎麼說服的清濟長老,趙曜居然還從玉瑤台取來了一些名貴的仙草異卉,手巧的將它們編成了一條漂亮的花藤,纏繞在秋千繩上。

許夕看著這充滿少女氣息的秋千,整個人都呆住了。

正巧趙曜終於忙活完,抹了把熱汗抬頭看見他,立刻眼睛一亮,笑著揮手:“師尊!過來試試!”

許夕艱難的走過去:“你做這個做什麼?”

趙曜眼睛亮晶晶的:“我見師尊想玩。”

“……我沒有。”許夕瞥了一眼花藤秋千椅,“這成何體統?”

要是讓人看見傅深雪在自家院子裡蕩秋千,人設簡直崩裂到驚悚好嗎!

“沒關係師尊,”趙曜道,“我給您守著門,不會有人看到的!”

許夕:“……”

這麼一說更羞恥了!

“你自己玩吧。”許夕道,“我出去走走。”

“……哦。”趙曜眼裡的光彩變暗了,悶悶低下了頭。如果他頭上有耳朵,此時定然也是耷拉下來的。

許夕看著他忙出的一頭熱汗,和手上做木工活時劃出的細小傷口,認輸般的歎了口氣,走回秋千椅上坐了下來。

“……給我推一下。”

趙曜立刻笑開了:“好!”

他繞到許夕身後,輕輕推動了秋千。

時至六月,穀外已是暑氣襲人,景明穀內卻依舊是四季如春。涼爽的夜風隨著秋千擺動拂在身上,送來一陣陣醉人的花香。許夕閉上眼睛,愜意的翹起嘴角。趙曜站在一旁推著秋千,癡癡的看著他的師尊,滿心滿眼都隻有眼前的這一個人。

落雪閣外,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濃濃夜色裡,將院內情景儘收眼底。

殷明覺的目光久久落在秋千上的白衣人身上,眸中情緒變幻莫測,如同來時一樣,不聲不響的消失了。

——

趙曜的生活比以往繁忙了許多。除了打理落雪閣中的花花草草,他還要練字習字,那本刀法也終於能看懂了,每日花至少三個時辰練刀。他天資卓越,又肯吃苦,再加上心中有了清晰的目標,功夫修為幾乎是一日千裡,此後又接了幾次大大小小的任務,均出色圓滿的完成了。

原先的傻小子脫胎換骨般變的越發耀目,穀中再無人敢譏他諷他,新來的小弟子也無不敬佩歆羨的稱他一聲“趙師兄”。

趙曜卻難得的守住了一顆淳樸的心,待人依舊寬厚真摯,從不居功自傲,為人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唯獨在許夕麵前會露出真性情。

一日,他外出完成任務回穀時,在路旁看見了一隻滿身臟汙、瘸著一條腿的小土貓。它那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莫名讓趙曜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心下不忍,從身上找出一些吃食喂給了它。

誰知這小家夥得了好處,竟賴上他不走了,瘸著腿可憐巴巴的從後麵跟著他,眼見距離落的越來越遠,著急的喵喵直叫。

趙曜無奈停下腳步,轉身蹲下來:“彆跟著我了,穀中不養尋常寵物,我不能帶你回去。”

小土貓好像能聽懂似的,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泫然欲泣的看著他,可憐的模樣讓人無法不心軟。趙曜和它對視一番,最終還是無奈的敗下陣來,將小貓一把撈進了懷裡。

待到了落雪閣院外,趙曜對懷裡的小土貓悄聲道:“等會先藏好了,等我把你洗乾淨再去見師尊,聽見了嗎?”

小土貓善解人意的叫了一聲,將小腦袋縮回趙曜衣襟裡。趙曜咳了一聲,整整衣服,抬首挺胸推門走進院子。

許夕正在院裡擺弄他的月霜花,聽見動靜側頭看他:“回來了。”

趙曜還沒答話,胸口衣服突然鼓起一團包,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冒了出來,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許夕,歪著頭發出一聲:“喵?”

趙曜:“……”

我知道師尊好看,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迫不及待!?

許夕一瞬間被一支萌箭擊中了:“……這是?”

趙曜隻好將小土貓整個拎出來,解釋道:“一隻普通的土貓,我在路邊看到的,覺得可憐就帶回來了……師尊,可以把它留下嗎?”

他以為師尊會排斥這團臟兮兮的小玩意,但出乎意料,師尊居然對它喜歡的很,親自將小貓接過去給它做了清洗,然後給它包紮了傷腿,還讓它趴在自己膝蓋上,用手指輕柔的撓它的下巴和耳朵。

小土貓舒服的眯著眼睛,不時愜意的喵喵叫上兩聲,拿毛茸茸的小腦袋去蹭許夕的掌心。被冷落在一旁的趙曜看著這一幕,突然深深的陷入了悔恨之中。

這個小東西,居然敢和他爭師尊的寵!

“它有沒有名字?”資深愛貓人士許夕心花怒放的擼著貓問。

“還沒有,”趙曜看著小東西一身黑黃交雜的毛,想了想,“就叫小土吧?”

許夕:“……”真是起名鬼才。

不過名字雖然難聽,倒是挺貼切,而且賤名好養活嘛。許夕想了想,就這麼定下來了。

小土性格活潑,腿傷好了以後整天在落雪閣裡撒歡,趙曜小時候家裡養的那條大黃狗都沒它能瘋,每次給它喂食都要在落雪閣裡搜一大圈才能把這小家夥從某個旮旯角裡拎出來。許夕卻很縱容它,時常把它抱在懷裡順毛,甚至有一次,趙曜親眼看見師尊把它整個捧在手心裡,用自己的鼻尖親昵的蹭了蹭它的鼻子。

為什麼我要投胎成一個人呢?

當時的趙曜誠實的想。

這天晚上,趙曜再一次將瘋了一天的小土從土旮旯裡拎出來,要去給它洗澡。小土最怕水,喵喵叫著掙紮,趁趙曜不注意居然真的從他手裡逃了出去,抖了抖小腦袋,耀武揚威地衝他喵了一聲,繼而轉身往許夕房裡竄。趙曜哪能容許它帶著一身臟土去師尊的房裡撒野,大喊一聲“站住”,跟著衝了進去。

房間裡燃著燈卻沒有人,趙曜一邊小聲喚著小土,一邊納悶這麼晚了師尊為何不在房間裡。待繞過一扇屏風後,趙曜腳下猛的頓住了,一股熱氣急劇湧到臉上,直往頭頂躥。

師尊在……沐浴。

雖然高高的木桶遮住了絕大部分光景,空氣中也有朦朧的熱氣繚繞,趙曜卻仍能看到一雙裸露在水麵上的肩,那麼白,那麼瘦……

趙曜魔怔的盯了許久,才猛的回過神去看師尊,卻發現對方或許是倦了,竟然就這麼泡在水裡,靠著木桶睡著了。

趙曜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僵硬的走過去,極力控製自己不往水下的部分看,聲音乾澀喚:“師尊,醒醒。”

許夕一動,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

趙曜看著他那被熱水蒸的微紅的臉和有些迷離的眼睛,身上的燥意越發厲害:“師尊,你這樣會著涼的,去床上睡吧。”

許夕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嗯”了一聲,伸長手臂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見趙曜還和根木樁似的直愣愣戳在原地,不得不出聲提醒道:“你先出去。”

趙曜如夢初醒,渾身的血都湧到了臉上,慌張又狼狽的逃走了。

當天晚上,趙曜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再一次撞見了師尊沐浴,隻是這次師尊沒有趕他,而是從木桶裡跨出來,走到他身前,用沾著濕氣的、柔軟溫熱的手輕輕觸上了他的前胸,輕輕笑了一聲:“這麼晚了,就在我這兒歇下吧。”

趙曜在顛掉神魂的夢裡浮浮沉沉,一覺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他呆滯片刻,猛的坐起來,用雙手捂住臉,哀嚎一聲——

趙曜,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因著這個夢,白日裡他見了師尊,眼神總是躲躲閃閃的,因為一旦直視師尊的臉,他就會控製不住的想起夢裡的一些情景……這麼下去恐怕很快就會被師尊發現不對勁,趙曜見任務堂發布了新任務,連忙借著做任務暫時躲了出去。

在趙曜離開的第二日上午,殷明覺再次光顧了落雪閣。

許夕看見他就心累,偏偏麵上還要打起精神應付:“找我何事?”

殷明覺直截了當地問:“那個計劃,是不是可以開始實行了?”

許夕當下一驚。離趙曜成年明明還有好幾個月,殷明覺怎麼會突然提前提起了這件事?

許夕心中驚疑不定,麵上卻未顯露分毫,隻道:“還未到時候。”

“那秘術並未要求他一定要滿十八歲,”殷明覺道,“他成長的速度遠比我想象中要快,那天我探過了,他的靈脈已經生長完全,現在入藥,正是最好的時機。”

許夕和趙曜相處這麼久,對他不可能沒有感情,此時聽殷明覺輕描淡寫的說出“入藥”二字,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厭惡和怒意。殷明覺不放過他臉上一絲細微的神情,突然問:“深雪,你是不是舍不得他了?”

許夕沒說話。

“你對他越來越好了,”殷明覺問,“怎麼,你忘記答應我的事了嗎?”

“……我沒忘。”雖然知道趙曜現下不在穀中,許夕還是答的很謹慎,“隻是趙曜他……確實是個好孩子。明覺,我一定會助你。隻是給我一點時間,我們換個法子,好嗎?”

殷明覺定定的看著他,許夕亦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手心裡漸漸滲出了冷汗,正以為殷明覺會發怒時,對方的神色卻出乎意料的一鬆,妥協似的點了點頭:“好吧。”

許夕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同意放棄這個計劃,臉上抑製不住的浮現出一絲訝然。殷明覺無奈道:“你難得有個看著順眼的人,我要是把他殺了,你心裡不得抱怨我?”

想不到這殷明覺對傅深雪,倒還有幾分真情。許夕真摯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