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情萬種(20)(1 / 2)

“王後!”

跟隨阿音而來的兩個小侍女驚呆了,手忙腳亂的抽出帕子要去幫阿音清理,然而她們的速度都趕不上許夕快。

“對不起對不起,這藥實在是太苦了,我剛剛沒忍住!”他一邊疊聲道歉,一邊端著藥碗下床,作勢要親自幫尊貴的王後擦臉,結果像是身子太虛,腳一沾地就一個踉蹌,剩下的大半碗湯藥頓時一滴不漏的潑在了阿音身上。

阿音:“……”

他又驚又怒,一邊狼狽不堪的接過手帕擦臉,一邊驚疑不定的盯著許夕。

這人到底是真的不小心,還是有意為之!?

還是對方發現了這藥有問題?

可眼前這人的臉上分明是真摯的著急和愧疚,看上去沒有任何偽裝的成分。

阿音正驚惶不安地捉摸著,聽到大殿門口有侍衛通報,原來是敖爍來了。

敖爍一進來看到這副場麵,也是一愣,旋即立刻走到阿音身旁:“渺渺,你怎麼在這?身上這是怎麼了?”

阿音勉強笑笑:“我……我聽說這個魔族傷的很重,大王又好像對他很是關注,所以我來送了碗藥。結果不小心打翻了。”

敖爍冷冷向許夕望去,許夕頓時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嗖的一下縮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兜頭蒙起來。

敖爍對阿音道:“你不該來這。魔族狡詐危險,萬一傷著你怎麼辦?”他視線往下看了看,道,“你快先回去換身衣服吧。”

阿音有些狼狽,他心裡憋悶著一股氣,很想煽風點火,借敖爍的手狠狠懲治一下這個魔族,可那碗藥裡下了毒,他到底有些心虛,不敢再將話題引到這上麵來,隻好悶聲吃了這個啞巴虧,點點頭帶著侍女匆匆離去了。

敖爍緩緩走至床前,那團圓滾滾的被子似乎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的不善的氣息,開始不停的抖啊抖,敖爍伸手,麵無表情地一把將那被子掀了。

許夕縮成一團,閉著眼帶著哭腔喊:“我錯了大王饒命不要打我——”

敖爍:“……我什麼時候說要打你了!”

許夕哭聲一頓,從手臂裡抬起一張臉,小心翼翼的瞅他。

敖爍板著一張臉:“怎麼樣,你想起什麼來沒有?”

許夕搖頭。

敖爍臉色更沉。

“大王,”許夕弱弱的問,“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走?”敖爍冷冷道,“你什麼都沒交代,還想走?”

“那、那您找個大夫來給我看看吧,看能不能幫我恢複記憶。”許夕說著,把袖子褲腿擼起來,“順便幫我治一下身上的傷,好疼的。”

敖爍:“你還真當自己是來養傷的了?”

許夕扁扁嘴,不敢說話了。

敖爍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他露出的皮膚上。這個魔族的膚色很白,皮膚原本應該是很光滑漂亮的,可現在卻布滿了細碎的傷痕,甚至還有幾處深紅色的撕痕,像是被什麼猛獸咬過一般,猙獰可怖。

敖爍的瞳孔像被燒紅的鋼針紮了一下,心中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鈍痛。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眉心已經死死鎖起,揮手派人立刻去請大夫。

他之前居然沒有注意過,這個魔族原來傷的那麼重。

他的聲音低下來:“……怎麼傷的?”

許夕搖頭:“不記得了。”

敖爍沒再說話,沉默的等來了大夫。

白明是王宮裡的禦醫,原形是一隻白鹿。他匆匆趕過來,在敖爍的示意下去給許夕看診,一見他的腿便深深皺起了眉:“傷口都感染了。”

敖爍:“嚴重嗎?”

“如果再拖幾天就不好說了,現在及時用藥,倒還可以複原。”說完便悉心幫許夕處理傷口,最後在他後腦上輕柔的摸按了幾下。

“後腦上有個小小的腫塊,應該是摔傷所致,很可能是導致失憶的原因。”白明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恕在下醫術不精,暫時想不到法子恢複這位公子的記憶,隻能讓公子好好歇息幾天,我再開些內服的藥,待腫塊消失,或許有希望恢複記憶。”

敖爍嗯了一聲,讓他開藥去了。

房中剩下他們二人,許夕仍縮在床角,手指攥著被沿,低垂著眼,很是惶然不安的模樣。

我就這麼讓他害怕嗎?

敖爍悶悶的想,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根本無話可說,泄氣一般的揮了揮袖子,走了。

——

敖爍發現他經常會想起那個魔族,想的最多的不是怎樣撬開他的嘴套出情報,而是想他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恢複的如何了。

可他知道這根本不正常,於是像自己和自己賭氣較勁一般,直到三天後,才再一次踏足流芳殿。

一進內殿,他才發現白明也在,正一邊給那魔族換藥一邊和他說話,兩人看上去竟然很是熟稔的模樣。

“已經比前兩天好多了,怎樣,疼的還那麼厲害嗎?”

許夕搖搖頭:“你的藥真的好厲害,謝謝你呀阿明。”

“有用就好。”白明重新給他綁好繃帶,一抬頭見對方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禁有些羞赧,“……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許夕說,“阿明,你長得好好看,眼睛好溫柔,真的像小鹿一樣。”

“快彆誇我了。”阿明的臉被他看紅了,說話也有些結巴,“你、你才是最好看的,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許夕眉眼一彎,忍不住笑起來:“阿明,你真可愛。”

敖爍遠遠在後麵看著,臉上直冒黑氣。

阿明?

才兩天時間,就叫的這麼親熱了?

還笑!

每次對著自己都隻會哭,現在居然在衝彆人笑!!

虧他之前還信了這個魔族軟弱無害,現在看來分明是心術不正,意欲勾人魂魄,擾亂軍心!!

他狠狠咳了一聲,白明轉頭見是他,立刻躬身行禮:“大王。”

敖爍嗯了一聲,眼睛卻往床上看,果然,那人一看見他,臉上的笑瞬間蒸發了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恢複了那副委委屈屈、戰戰兢兢的樣子。

敖爍一噎,一時間自己心裡居然也有點憋屈。他到底哪裡欺負他了??為什麼對他總是這副態度!

“大王,”白明見他久久不言,於是主動彙報,“這位公子的外傷在慢慢痊愈,腦後的腫塊也消下去大半。我每日也在翻閱醫術,尋找治療失憶的法子,一有辦法,立刻向您稟報。”

敖爍示意自己知道了,白明便行禮告退。在走到敖爍身邊時,突然聽到對方淡淡道:“這是關押的魔族分子,你治療歸治療,不要和他多話。”

白明一愣,微微抿了抿唇,低頭應了一聲,出去了。

敖爍走到床邊,許夕見到他,一副很不情願、但是又不得不應付的樣子,微微低頭喚了聲:“大王。”

敖爍卻仿佛被觸到了某根神經,身體一繃。

方才離的遠,他隻模糊聽到了兩人交談的隻言片語,現在離的近了,他才發現這魔族的聲音……

他的嗓子有些緊,沉聲道:“再叫一遍。”

許夕有些茫然,但還是乖乖照做:“大王。”

先前他病的厲害,嗓子幾乎破音,這兩天慢慢恢複過來,嗓音便也恢複到原先的八成,雖然仍有些沙啞,但聽起來卻……

跟渺渺的聲線非常相像!

像是被觸動了直覺中的某根弦,敖爍突然俯身靠近,一把攥住對方的手腕,將有脈搏跳動的那小片皮膚放到自己的鼻端。

初一嗅上去,隻有明顯又陌生的魔族氣味,但仔細分辨,卻又好像有一絲似曾相識的味道纏繞其間——

不是他最熟悉的兔精的氣味,而是驚鴻一過般,在某個瞬間嗅到的一股味道——

許夕被他的動作驚了一下,想縮回手腕,卻被男人握的死緊:“……大王,您做什麼?”

敖爍盯著他的眼睛,一句話衝口而出:“你有沒有救過一隻黑豹?”

許夕懵懂的望著他:“我不記得了呀。”

敖爍:“那你身上有沒有一隻香囊?”

許夕眨眨眼,搖了搖頭。

敖爍盯了他半晌,突然放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緊繃的雙肩癱下來,他呼出一口氣,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在發什麼瘋?

渺渺正好好的待在長樂宮,他在想些什麼?

沒有再去看魔族一眼,敖爍大步離開,去了長樂宮。

阿音見他來了,很是高興的模樣。敖爍收斂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溫柔的陪他說了一會兒話,然而不自覺的,他的思緒又開始飄散,最後實在沒忍住,不經意般的提了一嘴:“王宮裡的膳食還吃得慣吧?應該比那會兒咱們在邊境林子裡吃的好多了。”

“那是自然。”阿音笑道,“那會兒整天不是烤山雞就是烤魚,都吃膩了,隻偶爾有一次打到了一隻鹿,才算解了解饞。”

敖爍點點頭,又和他回憶起小木屋裡的那段日子,阿音皆自然的接上話,句句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看不出一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