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廠督的胭脂(1 / 2)

聖旨來得很快,見喜做夢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能得陛下金口賜婚,嫁的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廠老祖宗,雖說是個宦官,可也是權勢滔天的宦官,是太監裡的頭一把交椅。

跟著聖旨一同來的,還有陛下的賞賜——紅木漆盤裡斤兩十足的金錠子,她掂了掂,得有二十兩,旁邊還有一對精致的玲瓏八寶簪。

見喜是個俗人,愛錢,也喜歡漂亮的首飾。

這些年點兒背,沒攢下什麼錢,直到賢妃娘娘入宮的檔口,皇帝賞賜了闔宮上下,她這種從承恩寺回來的老人才得了些好處。

深宮之中波譎雲詭,早前她總想著要一邊苟著小命,一邊攢些錢財,日後出宮去也有個保障,至少不會被人賣來賣去。到時候,她還想找個心儀的男人嫁了,出不出息不重要,有一點容不得馬虎,得好看。日日對著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這日子就爽快。

可眼下是不能夠了,上了老祖宗的床還指望脫身麼?這輩子怕是就困在這兒了。

隻是才半日的功夫,永寧宮上下皆得了風聲,有的向她賀喜,有的見了她便繞路,私下裡嚼舌根的都說是她自薦枕席,剛回宮中就爬上了老祖宗的床。

說得難聽點,那就是沒臉沒皮。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什麼人的床都敢上,還不是被人掐著脖子當貓兒狗一樣折磨,我看她還能蹦躂到什麼時候!”

“我還當佛門清淨地出來的都清心寡欲呢,沒想到跟個花蛾子似的這麼能撲棱。”

“你怎知她在承恩寺中不是日日迎來送往,興許早就不乾淨了!我看昨兒她就是故意撞上去的,引得老祖宗注意她!可我瞧她長得也沒有多美啊,如今當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什麼鳳凰,嗬,那位再大的權勢又如何?那也是個……”

“說這作甚!你不要命我還想要呢。”

……

幾個宮女聚在一處小聲議論,妙藕說得最難聽。

說到太監時戳中了好些人的心窩子,這宮裡不少宮女都找了對食,有的是尋個靠山,有的是要人體貼,說到底就兩個命苦的在一起搭夥過日子,多少有些感

情,拿殘缺的那塊來說事就有些得罪人了。

尤其是私底下編排東廠提督,更是讓人恨不得縫上她那張嘴。

如今闔宮上下拿捏在梁寒手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進不去老祖宗的耳朵?說這話怕是嫌命長了。

最後一眾人被秋晴冷臉斥退:“手底的事情做完了麼?誰再敢多言,當心絞了你們的舌頭!”這才四散開去。

見喜是欲哭無淚,才回宮裡就把自己攪進了危險的漩渦裡,平白受了那些指指點點,還解釋不得,總不能將顧大人抖出去。

秋晴臉色也不好,眼下泛著一點可怕的烏青,讓人望而生畏。

見喜渾身發怵,顫巍巍地問她:“姑姑,我該怎麼辦呢?”

秋晴拎著她進了下房,遞上一個白色小藥瓶,語聲放低了些:“脖子上的傷,拿去擦一擦。”

見喜露出狐疑的表情,她隻知手心和膝蓋上腫脹,脖子上竟也有傷?

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立馬抽痛地“噝”了聲。

怪她睡得太死,夜裡一閉眼就雷打不動,被人掐著脖子差點去見了閻王都不知道。

秋晴歎了口氣,小丫頭白嫩嫩的頸上掛了一圈青紫,隱約勾勒出手指的形狀,可她自個兒還是一副傻愣愣的樣子,實在令人擔心,

一種隱隱的壓迫感湧上心頭,秋晴緩了緩,上下打量她一會道,“身上可還有彆的傷了?”

見喜忙搖搖頭說沒有,手臂和腰上的淤青橫豎不露於人前,不知道便罷了,說出來平白讓姑姑擔心。

秋晴從未與梁寒交涉過,出宮那年,宮裡還沒有這一號人物,可這兩年他的名聲卻是極響,其狠辣手段雖未親身經曆,可光聽幾樁便讓人不寒而栗。

那位老祖宗的心思深,又有陛下蓋了印的賜婚,如今就是天爺來勸也挽回不了這樣的局麵。

秋晴舌根泛起苦意,當初人家把孩子交到她手裡,過了這麼些年的安生日子,到底還是讓她命懸於人手,不知是她無能,還是造化弄人。

見喜眼巴巴地望著她,繼而聽到一聲長歎,“那東廠督主不是好相與的人,可既然慈悲了這一回,便不會輕易要了你的性命,何況如今還有陛下和娘娘的旨意,更不能輕易發落了你。”

見喜點頭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