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珍珠好貴(2 / 2)

賢妃怔了怔,心道陛下這是朝堂內外政務繁忙導致的心緒不寧,自古以來的帝王哪一個能日日安寢呢?思忖過後道:“陛下若聞得慣我屋子裡這香,現下便可帶一些回去養心殿。”

佛門忌殺生,因此不用靈貓香、龍涎香這類動物身上提取的香料,賢妃殿中素來燃的是旃檀混著幾種花木的香,名曰“林間花露”,清幽淡雅

,確有靜心去火的功效。

她在心裡琢磨明日再多調製一些林間花露,他已經起身坐到了她身邊來,靠在她肩膀輕聲喟歎,“今晚我能不能不走?”

賢妃手指一顫,想了想道:“那……不若我到偏殿去睡吧,陛下安心睡在我這裡便是。”

他麵露哀哀之色,將她手臂摟得更緊了些,“能不能像這樣靠著姐姐?”

她想起那時候在溫德殿的小小少年,也喜歡牽著她的衣袖,挽著她的手臂。

可如今過去十多年了,男女大防擺在那裡,兩人怎可再同席而眠?即便她是他名義上的妃子,心裡至多也就是將他當弟弟看待。

她始終過不去心裡這一關,便是同吃同坐都拘謹得很,同寢更是天方夜譚。

“陛下,論身份,我本該是你的庶母,論年紀,我又比你年長這麼多,你我之間還是避嫌為好。”

她語重心長,一板一眼,可小皇帝不太想聽,隻是搖了搖她的手,抿了抿唇說:“姐姐借我一條手臂就好,我靠著你,安心。”

她心裡想,後宮這麼多女子,無論他去誰那邊,她們都能高興得炫耀好幾日。

再加上朝堂之事千頭萬緒,已經擾得人不得安寧,他又何必每日來永寧宮耗費心力同她做一些根本毫無樂趣的事情呢?

可這話堵在心口說不出來,她不忍心。

皇帝在永寧宮過夜,對永寧宮上上下下來說如同過年,該準備的早在幾日前都準備妥當了。

趙熠褪下龍袍,安安穩穩地躺在她枕邊,隻是將她的手放在懷中挽著,不出片刻,眉目便安然下來。

他似乎睡得很好,夜裡都未放開她手臂,可輪到賢妃睡不著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一宿過去,眼底都泛著淡淡的烏青。

這烏青在眾人眼裡自是變了味兒,唯有莊嬪在殿門外的時候湊過來寒暄幾句,兩人一同進殿,眾人更是暗暗咬牙切齒。

所謂花無百日紅,“辭舊迎新”是後宮曆來的殘酷定律,可這隆景帝的後宮卻像是反著來的,光寵舊人,對年輕貌美的新鮮血液卻是不屑一顧。

眼前這二人皆比皇帝年歲還大,卻一個聖眷正濃,一個誕下皇子,難不成真像宮人私下裡說的,皇帝偏愛姐姐?

眾人在

紫檀木圈椅上依次落座,目光有意無意地往賢妃身上瞟。

賢妃穿的是鬆青的交領褙子,下著墨藍織金馬麵裙,雖不明豔,卻很是沉穩雅致,再加上這張的確稱得上仙姿佚貌的臉,即便是年歲大些,也隻是有一種更為端莊素淨的美,美到讓人心生妒火。

皇後視線落在她眼下遮蓋不住的黑眼圈,朱唇揚起,笑道:“近日天寒,賢妃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賢妃頷首應下,神色依舊平淡:“多謝娘娘關心。”

皇後瞥了眼身邊的蘇錦,又向賢妃道:“昨兒本宮聽說母親在家染了風寒,本宮當即想到賢妃同母親年歲相差無幾,往年在山寺中也沒有調養好身體,心中是在擔憂。”

座中人皆掩麵而笑,眾人位份不如賢妃,便是想挖苦也要拿捏分寸,可皇後回回都是這樣口無遮攔地說出眾人心中所想,聽著的確讓人舒服。

隻是賢妃向來麵上不顯,對此不過一笑了之,皇後心裡的痛快程度也跟著大打折扣,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白費力氣。

皇後冷哼一聲,轉移了目標,又問莊嬪:“小殿下進來功課如何?怎麼聽說被梁廠督罰了抄書,幾日都沒出門,難不成因貪玩荒廢了學業,惹得督主不高興了?”

那邊李昭儀也來了興致,笑著打趣說:“陛下如今隻有這麼一個皇子,莊嬪可莫要把孩子慣壞了。”

這事莊嬪問過趙宣,說督主不知哪來的邪火,在功課上處處針對,稍有錯處都要懲罰,練習打拳時更是比往日嚴厲幾倍。

以往還能氣鼓鼓地向她哭訴幾句,這兩日忙得腳不沾地,小胖臉瘦了一圈,可學業和功夫的的確確進步了不少,身子也比過去強健一些。

督主雖嚴厲,可帶來的效果確實實實在在,一點不虛,莊嬪為此還在心裡高興了許久。

略加思索了一下,莊嬪抬眸笑道:“宣兒的功課我從不多問,自有陸閣老和督主大人操心,我一個婦道人家,隻關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這話落在皇後耳中,約等於說了句“隨你怎麼說,我不關心”,以及“我家小殿下師承首輔和督主,你家娃在哪打轉呢”。

腦補這麼一出,皇後氣得直瞪眼,頭頂的珠釵都在搖晃,蘇錦趕忙遞了杯茶讓她抿一口消消氣。

眾人一走,皇後又將屋裡值錢的花瓶砸了一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