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見喜膽肥了(1 / 2)

晌午過後,皇後到慈寧宮請安,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太後這才悠悠醒轉,卻仍是麵色蒼白,渾身乏力,虛汗頻出。

問了幾句太後的病情,張嬋便急不可耐地說起賢妃。

張太後對賢妃顧蘭亭沒有太多印象,隻曉得是昔日冷宮裡顧昭儀的堂妹,那位顧昭儀當年倒是得寵。

顧昭儀在後宮與她為敵,其父兵部侍郎顧淮又在朝中與兄長處處作對,正逢靖王犯上作亂,張太後與兄長魏國公趁機在暗中以勾結之罪構陷顧淮,引得先帝龍顏大怒,當即下旨午門廷杖處死,又將顧昭儀打入冷宮。

後來先帝龍體欠安,顧蘭亭那一批的秀女並沒有機會侍寢,幾年之後先帝駕崩,這批人皆被她趕去承恩寺出家為尼。

這些年來,皇帝一直在她麵前安分守己,這才教她失了防備,還政之後不僅給了梁寒滔天的權勢,還將那賤人接回了宮中,實在可恨。

太後被劉嬤嬤扶著坐起身,扶著額頭,滿眼病態。

張嬋在一旁哭哭啼啼,“姑姑,我該怎麼辦呢?”

太後疲乏地看了她一眼,歎道:“你自小便在宮中長大,怎麼什麼都沒學到,隻有這脾氣見長,嘴上不饒人,若是動動嘴皮子發發脾氣就能解決問題,咱們張家先祖何苦為他們趙家江山浴血疆場呢?”

劉嬤嬤道:“陛下喜歡賢妃,又待莊嬪不錯,想來是喜歡脾氣溫順,善解人意的女子,皇後娘娘何不轉轉性子,也偶爾做做點心往養心殿送,讓陛下高興高興。”

張嬋噘著嘴道:“從前我也這樣,陛下那時候還是想著我的!說我天真率性,不改也無妨,怎麼如今就變了呢?”

太後垂了垂眼皮子,咳嗽幾聲,籲了口氣說:“從前未像今日這般大權獨攬,多得是要仰仗我這個母後,仰仗你的父親,如今自己做得了主,怎還會像從前一樣來討你歡心?男人一旦手裡有了權,心就跟著冷了。”

張嬋咬著牙氣得直發抖,恨不得將手裡的帕子絞成碎片。

太後緩了兩口氣道:“你也莫要擔心,橫豎前朝還有你爹在,哀家好歹還有個太後的頭銜,皇帝再任性,裝也要

裝作母慈子孝,堵住悠悠之口。”

她抬手撫了撫張嬋的小腹,“如今,就看你這肚子了。太醫院的胡太醫擅長婦科,讓他給你好生調理,另外我已差人給你父親送了信,私底下給你找民間生子的方子。”

張嬋苦惱道:“可陛下不到嬋兒這來啊!他恨不得日日都去永寧宮,昨兒還在永寧宮過夜了!姑姑,你說要不要把她——”

“把她什麼?”

太後厲色道,“賢妃這時候出了事,你是生怕旁人懷疑不上你麼!更何況憑你的腦子,能做到天衣無縫麼?此事要從長計議。”

暗中把賢妃處置了,太後不是沒想過,甚至牽扯顧淮和顧昭儀,牽連魏國公和顧氏一族,太後比張嬋還要警惕賢妃。

隻是她回宮太過突然,如今再想出手,隻能靜候時機。現下皇帝不受控製,這檔口賢妃若是再出了事,到時候就不是撕破臉皮那樣簡單了。

可張嬋心裡藏不住事,說到賢妃就恨得咬牙切齒,紅著眼睛道:“您不知道,賢妃可不是省油的燈,這才回來幾日,她宮裡的賤婢都嫁給梁寒做對食了,動作快得很呢!”

太後微微一驚,同劉嬤嬤對視一眼,後者頷首道是。

隻是太後這些日子精神不佳,劉嬤嬤怕擾了慈寧宮清靜,便暫且閉口沒提這一茬兒。

太後垂眸沉思許久,對張嬋道:“不必太把她們當回事,橫豎你才是皇後,旁人的地位越不過你去,隻要你這肚子裡有了動靜,哀家自會與你父親籌謀一切。”

張嬋點了點頭,太後說完話已經疲乏至極,便讓她先回去了。

劉嬤嬤將張嬋送走,回來時見太後在床上幽幽歎氣。

“你說,當初是不是哀家看走了眼,偏偏扶了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年顧昭儀同哀家爭先帝的寵,如今她的堂妹又來同嬋兒爭寵,這算不算報應,皇帝……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劉嬤嬤替太後掖了掖被子,慢慢道:“太後彆多想,陛下幼時喪母,無人疼愛,那時候任誰待他好一些都是一輩子的恩情。陛下如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惦記著喜歡的女子也是人之常情,接賢妃回來不也正說明陛下顧念舊情麼?”

“皇帝翅膀硬了,忘了是誰扶他坐上龍

椅,從一個先皇正眼都沒有瞧過的皇子一躍成為九五之尊,忘了是誰這麼多年不辭勞苦,為他鏟除異己、坐穩帝位。如今手裡拿捏著權勢,就不把哀家這個母親放在眼裡了。”

劉嬤嬤道:“陛下受您這麼多年養育,自比幼時賢妃的恩情重上千百倍,想來陛下也知道自己錯了,沒臉來見您。”

“但願如此吧。”

太後看多了風雨,凡事喜歡往壞處想,如今病中憂思過度,心情更是壓抑。

“劉嬤嬤,你去太醫院傳李太醫過來。”

……

司禮監衙門。

“太後當真這麼說?”

透雕靠背圈椅上閒閒坐著一人,一身牙白織金蟒袍,淺淡的顏色更透出麵容中濃鬱的旖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