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彆盯著我看(1 / 2)

十一月初, 魏國公收到河間府轄內私造兵器坊的消息,立即帶領府兵和西廠番子快馬加鞭趕往河間,將那處隱秘的山洞重重包圍。

免得再出岔子, 梁寒的人馬埋伏在暗處, 隨時準備出動。

可誰也不曾想到, 魏國公在兵器庫內捉拿的鐵匠頭子不知何時換成了另一人,早前寧王府中那名幕僚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魏國公當即將兵器庫查封,其中百名鐵匠通通押入西廠大牢, 嚴刑審訊。

幾日之後,為首的那名鐵匠熬不住刑罰,終於供出了幕後主使。

“奉國將軍今晨於家中畏罪自殺, 劉承已經稟告了上去。”

二檔頭說完, 梁寒哂笑了一聲。

“畏罪自殺?一個為了爵位世襲不暗中勾結藩王, 意圖犯上作亂之人會甘心自殺?”

可事到如今,魏國公那邊的線索也止步於此。

梁寒摩挲著手中的青瓷杯沿, 隨即道:“既然寧王選擇與奉國將軍合作, 自然裡裡外外安排了線人, 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 還有薑嶙這麼個替死鬼。當初你們進出山洞時,想必他已經發現不對,所以連夜轉移了自己人, 將私造兵器的罪名安在了薑嶙一人頭上,自己置身事外。”

寧王的封地在南麵, 離京城還有段距離,短時間內無法將兵器庫和大批鐵匠統統轉移,無奈之下隻好損失朝中一大助力,先保全自己。

二檔頭想通其中虯結, 垂首道:“屬下辦事不力,寧王此次脫身,如今再想打擊他的勢力,恐怕是難上加難,還請督主責罰。”

梁寒唇角微微一勾,思忖片刻,“寧王丟了個兵器庫,朝中又折損一個奉國將軍,等同於雄鷹折雙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便他手上有一定兵力,至少近段時間折騰不起來了。”

二檔頭眉頭緊蹙,問道:“咱們要不要給魏國公提個醒兒?”

梁寒神色淡然,拂手道:“不必大費周章,寧王轉移自己人,又將薑嶙滅口,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東廠早已盯上了他。若是此刻逼他出麵,將勾結朝臣造反的事情抖落出來,寧王自不會乖乖認罪,反倒有可能率兵北上,來個魚死網破,鬨得朝廷損兵折將,民不聊生,這對咱家沒什麼好處。”

二檔頭道:“那該如何處置?總不能任寧王逍遙法外。”

梁寒輕聲笑了笑:“先派人暗中盯著,看看他可有進一步動作,或者在彆處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等到年底藩王進京朝貢,尋個機會除去便是。”

二檔頭恍然大悟,忙俯身應下。

這檔口,賀終捧來一遝卷軸,都是臨摹的前朝書法名家謝忱的書丹《祭妻文》。

《祭妻文》乃是內閣首輔陸鼎最喜愛的一麵碑文,這一點,京中士人幾乎人人皆知。

梁寒打著陸鼎的名號,向外廣收《祭妻文》的臨摹作品,尤其將此事在白鹿書院大肆宣傳,最得首輔青睞的那一幅字,將以東晉王羲之真跡相交換,引得書院先生及學子爭相參與。

陸鼎為此氣得險些吐血,在清楚梁寒的目的之後,心緒才慢慢平和下來。

王羲之的真跡對於讀書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珍品,傳世的總共就那幾幅,一輩子若是能親眼瞧見都是奢侈,何況是以自己的臨摹作品交換?

況且,首輔手中的自不會有假。

不過十日時間,交上來的字少說也有上千幅。

案幾上這幾十幅字,都是白鹿書院出來的作品。

賀終興致衝衝道:“白鹿書院那夥書呆子都瘋魔了,一手字能拿得出手的幾乎全都參加了!寫一遍不夠,還有棄了不少廢稿的。這幾日京郊那塊墓地比菜市場還要熱鬨,全是去看碑文的!這些字我瞧著都差不多,陸鼎那老頭兒不得挑花了眼。”

梁寒笑了笑,並不一一看過去,隻問賀終:“咱家不關心誰臨摹得好,隻想知道可有人沒有參加。”

賀終歪脖想了想,忽然一拍腦門兒:“還真有一個,是書院的一位夫子,名喚沈思厚,聽說學問很好,也極愛寫字,尤其推崇王羲之。不過這次卻沒有收到他的臨摹稿,不知是何原因。”

梁寒麵色微沉,目光一凜:“莫驚動任何人,將人拿了押進詔獄。”

怕賀終沒有聽清,又抬眸補充了一句:“即可就去,不得耽誤。”

賀終見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知道是要事,趕忙領命出去辦了。

頤華殿。

梁寒問見喜要了庫房的鑰匙,打開後在裡頭轉了一圈。

裡頭珠玉琳琅,叫人看得眼花繚亂,這還是其次,重要的還有幾個紅木匣內裝著滿滿當當的田莊、鋪子,都是梁寒這些年置辦的產業。

見喜時常忍不住開門進來瞧瞧,仿佛摸一把金子,心裡都能開出花來。

可近幾日見到那些地契,心中還是隱隱擔憂:“陛下想要將那些貴族的莊田還給百姓,你手裡這麼多……”

她咬了咬唇,想說民脂民膏、不義之財,終究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梁寒早看出她的心思,抬手彈她腦門兒,嗤笑道:“合著在你心裡,我就是貪官汙吏,十惡不赦,這私庫裡的東西都吃人血搜刮來的?”

見喜訕訕偏過頭,露出一副“難道不是嗎”以及“我不戳穿你”的表情,祖宗在外頭可沒什麼好名聲,說起殺人放火、橫行霸道,他的名字如雷貫耳。

福順跟在後麵笑說:“各地藩王使節所贈的寶物暫且不論,其他的錢都是乾淨的。夫人不知道,掌印名下的產業遍布南北直隸,這幾年來都由專人打理,經營得很不錯。”

“哦……有多不錯呢?”見喜輕輕咳了聲,試探地問:“比如說?”

福順隨口舉了幾個例子:“姑娘在宮外穿的裙裳,發髻上用的首飾,麵上的胭脂水粉,床上的錦緞,腳底的繡鞋,甚至屋內的擺設,大多出自掌印自己的商鋪。”

聽他說了一長串,見喜瞬間呆住,後麵甚至都快聽不清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