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靈堂哭喪(2 / 2)

死亡,隻是時間而已。

太後以這一種令皇室蒙羞的姿態駕崩,劉承必然是剝皮楦草都死不足惜,而慈寧宮上上下下,隻要在殿的所有人,都將為太後陪葬。

而這幾日出宮替顧老夫人醫治,恰恰是梁寒給她的生路。

慶幸往後再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膽聽那種極度歡愉卻又無比接近死亡的聲音,而她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跟著陪葬。

如若梁寒想要滅她的口,大可不必安排她出宮休假,隻要她人在慈寧宮,今日定難逃一死。

所有的煎熬從此刻開始,全部都結束了,桑榆深深順了口氣。

耳邊忽然傳來淩亂的馬嘶聲,禦街上不知從何處突然躥出一匹脫韁的紅鬃馬,一路撒潑逃竄,街道兩邊行人嚇得紛紛退讓,路兩旁的小攤被馬蹄踢踏得木架斷裂,七零八散,幾乎無一幸免。

兩人都在想事情,一不留神的工夫,那高頭大馬已狂奔至眼前。

前蹄高高抬起,桑榆定睛,下意識摟過見喜的腰身,猛地帶她往地麵上歪過去,兩人翻滾著從馬蹄下逃生,再一回神,那匹紅鬃馬已經呼嘯著從頭頂跨過,往彆的方向狂奔而去。

見喜臉色都白了,渾身的骨頭都撞得疼,可這還是桑榆將她護在身下的結果。

她忙直起身來看桑榆,緊張地問:“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到哪裡?”

桑榆揉了揉肩膀,幸而沒有傷及筋骨,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事,你呢?”

見喜搖頭說沒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慢慢爬起身,“若不是你救了我,今日我這小命可就得在這交代了。”

桑榆長長鬆了口氣,扶著她一道起身。

傻姑娘,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啊。

否則,以那位老祖宗的脾性和手段,怎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知情者?

……

太後的靈柩停在鳳安宮。

皇帝、嬪妃與眾王公大臣皆著素服、去頭飾、摘官帽,每日哭臨三次,這是最基本的章程。

冬日的天兒極冷,靈堂外的白幡在寒風裡蕭瑟狂舞,簷下哀嚎不絕,淒淒慘慘。

皇帝僅著一層薄薄的縞素,依舊在靈柩前跪得筆直。

皇帝至孝,每日僅食用一頓素齋,其餘時間皆在鳳安宮戴孝服喪,幾日下來形容消瘦,一片孝心天地動容,誰也不敢說半句不是。

皇後亦著素服在一旁痛哭,削肩顫抖不止,平日裡嬌細的嗓音也變得沙啞粗糲。

有帝後親自做榜樣,身後的大臣自當效仿,即便凍得渾身哆嗦、嘴唇青紫,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可哭也是消耗極大的動作,一日下來總有人撐不住被抬下去,休息好了再回靈堂繼續哭喪。

魏國公沉著臉色從靈堂出來,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幾日未曾好眠,人都蒼老了幾歲。

太後死因不明,隻對外稱病逝,皇宮大內瞞得嚴嚴實實,整個慈寧宮跟著陪葬,一條活口也沒留——這是梁寒的主意。

可即便如此,魏國公也自有手段打聽到當日暖閣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而真相卻實在驚耳駭目。

據宮中的線人稱,當日殿中隻餘劉承一人,劉嬤嬤與幾名侍女在殿外皆聽到陣陣歡/淫之聲,裡頭雲翻雨覆毫無節製,眾人看在眼裡卻沒想過阻止,不想竟釀成慘劇。

與一介宦官歡好,最終落得這副慘淡下場,竟不知是可恨、可憐還是可歎!

閹豎罪大惡極,死有餘辜,可太後不該如此糊塗!

魏國公俯首長歎,隻覺眼前一片蒼茫,心中沉痛無比,如同萬鬼蝕骨,綿延不休。

簷角下站著一人,冬日陰沉的天色襯托出他麵色白得通透,隻是鳳眸漆黑,薄唇緊抿,麵上不見半點哀色,也瞧不出任何情緒。

“國公爺節哀順變。”清冽的聲音幽幽傳至耳邊。

魏國公瞧過去,冷哼一聲,“掌印此番料理喪儀委實辛苦,可慈順皇太後殯天,陛下片刻不離鳳安宮,朝中重臣一日三哭,偏偏掌印在此躲避叩拜哭喪之禮,怕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梁寒嗤笑一聲,望著喪鐘的方向,神態仍舊從容:“太後駕崩,陛下心中悲痛萬分,臣心中也無限悵惘。可若人人哭天搶地,失魂落魄,這喪儀又該何人主持大局?”

魏國公沉聲道:“是了,大晉沒了掌印,可不是無人主持大局了?”

梁寒道聲不敢,抿唇一笑,輕歎了口氣:“慈順皇太後在此停靈還需數日,悲痛易傷神,國公爺若是疲乏倦怠,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魏國公氣得眼眶滴血,後槽牙險些咬碎,這檔口,裡頭啜泣聲倏忽一輕。

寒風卷進靈堂,滿殿的白燭歪倒一邊,耳邊忽然傳來丫鬟尖利失控的嗓音:“皇後娘娘!不好了!娘娘暈倒了!”

魏國公眸光一凜,忙折身跨步趕回靈堂。

皇後哭喪半日,午膳也沒有用好,晌午過後漸漸體力不支,方才隻覺頭腦混沌,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趙熠跪在靈柩前,離皇後僅有兩步之遙,見婢子失聲呼喊,忙側過身來,將人攬在懷中,“嬋兒,嬋兒。”

皇後臉色蒼白,並無醒轉的跡象,趙熠趕忙朝外大呼:“速傳太醫入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