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十七(1 / 2)

梁寒心頭一緊, “哪裡受了傷?”

公主覺得自己要死了,杏眸蒙了一層水霧, 像林中受傷的小鹿。

她連台階都不敢下,因為一抬腳,血就會從傷口湧出來。

她也不能在哥哥麵前脫褲子,姑娘家怎麼能在男人麵前脫褲子呢。

梁寒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是有耐心的人,詔獄裡遇見問不出話的,直接大刑伺候, 那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治他們的辦法很直接。

可公主是他的寶貝,他見不得公主掉一滴淚, 哪怕是撒嬌賣乖時的眼淚, 也足夠將他的心拉出來狠狠鞭打。

他頭一回問不出話,又見她整個人瑟瑟發抖, 梁寒腦海中早已混亂不堪, 呼吸也慢慢變重,最後還是咬緊後槽牙,解下自己的披風裹在公主身上。

“哥哥帶你去看大夫, 彆怕。”

套馬車太費時間,梁寒等不了那麼多, 直接將公主托起, 放到馬背上側身坐下。

公主緊了緊雙腿, 怕得要命,裹著黑色的披風更顯麵容瘦弱蒼白, 仿佛秋日池塘裡凋零的殘荷, 被雨打風吹過後整個人搖搖欲墜, , 更加惹人心疼。

梁寒握住韁繩,將她摟在懷中攏緊,策馬揚鞭出了玉佛寺。

公主被顛得淚眼汪汪,卻又不敢說話,隻能攥緊小手抱緊哥哥腰身。

柔軟而溫熱的氣息壓在他月匈口,梁寒心頭癱軟一片。

馬踏飛塵,很快到了桑榆所在的醫館,梁寒翻身下馬,將公主打橫抱起,跨步進了醫館。

其實前麵也路遇幾家,可梁寒不放心他們的醫術,而桑榆又是女子,總歸方便一些。

桑榆瞧見公主麵色慘白、淚眼潸然,一時心頭大震,又見督主大人陰得滴水的一張死人臉,趕忙將手裡的病人交給彆的大夫,自己引公主進了內堂。

回首瞥見梁寒也跟了過來,正要阻止,又轉念一想,這人不過是個太監,宮裡的公主娘娘們都是太監貼身伺候的,就算瞧見也無妨。

待公主呼吸平穩下來,桑榆開始替公主診脈,可才摸了一會脈搏,便皺起了眉頭,發覺出不對來。

公主原本還在戰戰兢兢小聲啜泣,抬眼一看神醫都蹙眉至此,倏忽猛吸了吸鼻子,大聲號啕起來,“哥哥,我真的……真的要死了……”

梁寒凝眉望著桑榆,眼底淬了毒,厲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桑榆撤了手,掃一眼公主小手捂住的下腹,無奈道:“公主可是小腹微微脹痛,下有血水滲漏?”

公主焦急地點點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手背上。

桑榆籲口氣,又望向梁寒道:“督主找錯人了,這病不該來我這治,出門左拐十丈之內有家姑娘的巾帕鋪子,那裡頭有公主需要的東西。”

“到底什麼意思?”

梁寒雙目泛紅,眸中狠戾翻湧,仿若能將人的骨頭一寸寸敲碎。

桑榆年歲雖小但醫術高明,連先帝都曾是她的病人,自然頗有幾分倨傲,尋常遇到這種事情還來問診的都要被她取笑一頓。

可被這祖宗掃一眼,桑榆連後背都涼颼颼的,壓根兒連氣都不敢喘。

她哪裡還敢笑話這位爺,緊接著解釋道:“公主頭一回來癸水,怕是這兩日貪涼引起的腹痛,回去之後莫要吃生冷食物,多備一些月事帶。”

公主撲閃著眼睫,愣愣望向梁寒。

梁寒也微微一滯,握緊繡春刀的手鬆了鬆,手背暴起的青筋這才緩緩消退下去。

公主今日著一身銀朱色衣裙,即便臀下有血跡也很難瞧出異常,如今在被墨黑色的披風裹得嚴嚴實實,壓根看不出身下的跡象。

梁寒不敢再讓她騎馬,也不放心她走路,隻好彎身讓公主上了他的背。

公主咽了咽口水,將眼淚擦乾,乖乖地摟住哥哥的脖子。

從來沒有人和公主說過這些,她不懂也屬尋常,梁寒卻是知道的,詔獄裡那些女囚他見得多了。

可今日太過心急,神思混亂又煩躁,竟一時間沒想到這茬。

“哥哥,我真的沒事麼?”

“公主不是生病,公主是長大了,長大的姑娘都會有這個,說明公主以後可以嫁人生子了。”

“哦,可以嫁人。”

梁寒歎了口氣,看著她從五歲長到十三歲,如今竟連女子癸水至也要耐心地向她解釋一遍,即便是親生的妹妹也不會如此黏著。

他待任何人皆涼薄,唯獨對公主,這種操心的感覺委實奇妙。

巾帕鋪子離得很近,片刻已在眼前,梁寒在店門外止住了腳步。

往裡覷一眼,鋪子裡都是女兒家的東西,他在外麵進退不得。

“公主,我把你放下來,自己去買好不好?”

話音落下,無人回應。

身後的小姑娘忽然沒了動靜,梁寒側頭望著那顆垂在他肩膀的小腦袋,才發現公主呼吸聲清淺均勻,竟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