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捌(1 / 2)

事實上, 神黎真的追了上去。

義勇這個人啊, 總是讓人覺得莫名的孤單啊,明明是那麼輕快的腳步。

當她攥住他的衣角時,剛剛越過鐵軌的黑發男子似是愣忡地回過頭來,神黎剛想說話時,他已經先將她一把拉上了安全的街道。

神黎被他拉得一個踉蹌, 差點摔了一下。

他似乎也沒想到她會跟上來, 眼裡似有淡淡的困惑,待神黎站定後才對他笑道:“是我想吃柿餅,但讓你一個人去買好像太過分了。”

他一愣,眼裡的困惑好像都平鋪成了冬夜裡細碎的光, 他淡淡地說:“沒關係。”

但是也沒有拒絕神黎的跟隨,於是神黎和阿伏兔打了聲招呼並把紅葉的衣服都塞給他後才去遠一些的鋪子買。

義勇給她買了很多很多的柿餅,一開始用紙袋裝的時候, 她拿著傘一時沒抱穩, 於是柿餅從袋子裡跑出來落了一兩個在雪地裡,義勇才後知後覺找店家拿多了一個紙袋分著裝, 然後同神黎一人抱一袋走回去。

神黎是在買了柿餅後就開吃了, 可是轉頭看義勇他卻隻是無動於衷地抱著,神黎問:“你不試一個嗎?”

“不……”對方剛側過頭來這麼輕聲說,嘴巴就已經被神黎拿上一個柿餅堵住了:“試試嘛, 很好吃的!況且都是你買的!”

大抵是他那副麵無表情被柿餅糊住嘴的樣子太滑稽了,她忍不住冬夜的大街上笑出聲來。

義勇稍稍頓了一下,然後才後退一步微彎下身子來就著她手上拿著的柿餅咬上一口。

神黎卻趁此一把塞進他嘴裡, 差點把他給噎到。

看著他鼓著臉悶悶地咳了兩聲後那微紅的臉,神黎心虛地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抱歉啊。”

但是他被她一拍卻咳得更大聲了。

引得周圍人都側目過來。

他用手微微掩住嘴悶聲地咳,咳得那單薄的背脊都一顫一顫的,但還好好護著懷裡那一袋柿餅。

神黎看得心也抖了抖,心想不會是她剛才拍太重了吧。

等到義勇終於停止咳嗽後,神黎瞅著他微紅的臉色問道:“你還好吧?”

“沒事。”他的聲音粼粼的,像那冬河裡化開的水。

“可是你眼淚都出來了。”神黎道。

“……”他一頓,眨了眨眼,想要試圖不動聲色地將轉眼角生理性溢出來的液體眨掉,但是眨了眨後除了眼睫變得濕漉漉外,並沒有什麼作用。

神黎一下子被他逗笑了,偏生他還一本正經道了句:“眼睛裡進沙子了。”

神黎狡黠地笑了笑,兩三步跑到他麵前湊近他的臉笑道:“那我幫你吹吹?”

他因為她突然的靠近而微微緊縮了瞳孔,然後神黎就被他就著肩輕輕推開了:“……彆靠我那麼近。”

神黎“哦”了聲,見他自己抬手擦了擦,臉上殘留著方才淡淡的紅暈。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表情。

等到他們回去的時候,阿伏兔隨手拿了好幾個柿餅吃,然後以抱怨的口吻說這裡的技術太爛了最多恢複定位功能,通訊就彆想了。

他將小木牌還給她,並且就要拉著她走人了。

神黎惦記著義勇那頓飯,但是阿伏兔好像一點都不心動。

他說:“我覺得這頓飯不簡單。”

神黎用肘子挨了挨他,開玩笑道:“人家又不會下毒。”

阿伏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覺得這是下不下毒的問題嗎?”

對此,義勇沒有否認也沒有反駁,他自始自終都是一個冷清的表情,聽到阿伏兔這麼說後也沒有一絲失望或不高興的情緒,等到神黎實在拗不過阿伏兔了,都走出好遠了,他才突然跑上來,拽住她的手,輕聲道:“你要離開了嗎?”

此時暮色已深,幽藍摻暗的夜色裡,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甚至比冬日還是冷涼。明明是同前兩次一般的彆離,可是這一次,他卻像提前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瞳孔裡有著淡淡的暗色。

他眼中的神色像深海中既神秘又隱晦的浪,神黎一時窺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輕快地笑道:“是啊,謝謝你這次的柿餅和香袋,我們下次再見吧。”

他的眼底有她輕快微笑的模樣,他安靜地注視著她,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什麼足以使他滯留片刻的東西一樣。

片刻後,他放開了手,輕聲道:“你的眼神,和第一次見麵時不太一樣了。”

神黎困惑地歪了歪頭。

“之前,有點擔心你失憶了該怎麼辦。”

他好像也言儘於此了,但是眼裡有類似安心的神色,那是猶如月色在深海蹁躚的波光:“但是看你現在這樣,稍稍能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