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還說了什麼,但是旁邊駛過的電車模糊了他的聲音,仿佛將他的言語也一起帶走了。
哢噠哢噠。
刺眼的車燈,晃花了神黎的眼睛。
那一瞬,神黎看到了影子。
從燈光的間隙裡,從月色的夾縫中。
那是一抹傘沿悠轉的影子。
她微微瞪大眼。
這些天,天下著雪的時候,神黎會覺得空氣是乾燥混沌的,因為呼吸時的雪絮在嘴角邊飄落,仿佛輕輕一吸就會連同天地間的塵埃一起吸進肺裡,堵得嗓子發疼。
但是沒下雪的冬夜,也分不清是冷還不是不冷,因為暖暈暈的光模糊了溫度的界限。雖然鼻息間的霧氣也清晰可見,但是義勇的身影替她擋了風,她壓根感覺不到什麼冷意。
可是此時,她卻覺得如墜冰窖。
“義勇先生!”神黎突然飛快地張開雙手擁住眼前的義勇,阿伏兔則是護著她,他們三人一起猛地撲向了一邊。
他們三人平穩地落了地,與此同時,她聽到了刺耳的轟響,那是電車車輪在脫離軌道時摩擦的撕扯聲,尖銳得幾乎能刺穿耳膜。脫軌的電車撞倒了電線杆,又撞進了一旁的商鋪裡,周圍響起了行人驚恐的尖叫。
其中還有子彈破空襲來的聲音,但是片刻後就被義勇緊急拔刀精確地彈開了。
“嗯?躲開了?以這個世界的地球人標準來說,算挺好的了。”
如此突兀的笑聲是從被撞得不成形的電車頂上傳來的,當下她揮傘擋在了方才順手護了一個孩子的義勇麵前,看見一個撐著傘的少年人居高臨下地站在那上邊,朝他們揮了揮手笑道:“喲,阿伏兔,還有笨蛋「姐姐」。”
那一聲輕飄飄的“姐姐”像是什麼咒語一樣,一瞬間調動了神黎身上所有的戰鬥細胞。
神威……
她的嘴角顫了顫,沒能吐出那個名字。
冬夜的街因為他的出現而一下子混亂了起來,隱約聽見遠處傳來警笛聲。
但是少年人卻不在意,他撐著傘輕巧地從上邊躍下來,微笑地朝他們走來。
他不急不緩地走著,靴子踩在街道的石板上如同一下一下敲著她心臟的錘子。
義勇放開哭泣的孩子讓他趕緊離開。
阿伏兔則是站起來擋在了神黎麵前:“團長彆再玩了,要打回去再說,等下打太歡了又有麻煩了。”
對此,那人隻是不甚在意地微笑道:“有什麼關係?反正很快就走了~還有……”
他的腳步在與阿伏兔說話時也沒有停下,他的目光好像落在她身上,又好像沒有。
但是在神黎因他的一舉一動而顫栗時,他的身影突然就從眼前消失了,下一秒,阿伏兔擋在眼前的身影就被他猛地踹飛了,躍入眼簾中的是他咧嘴笑著的臉:“讓開,我還沒和她好好打招呼呢~”
在阿伏兔被踹開的時候,神黎一手攥住一臉冷色的義勇的衣領,把他扔給了阿伏兔。
但是一眨眼的時間,少年人的影子近在咫尺,纏著繃帶的拳頭帶著強勁的氣流和熟悉的殺氣往她臉上砸來。
“滾開!義勇先生你影響我揍人了!”
神黎這麼說,但是十分熟練地攥住了襲擊者的拳頭,另一隻手抓住他頭上的呆毛就往地上掄:“彆一出場就給彆人儘添麻煩啊!”
□□砸裂石板的悶響伴隨著街道的龜裂與塌陷響起,大塊大塊破碎的石頭在空氣中飛揚,但是在那之中,被砸得額頭淌下血來的少年人微微抬起頭來笑道:“力道輕了,你是在保護那個人?”
下一秒,那家夥反過來攥住她的手,趁此一腳踹上了神黎的腹部,神黎被他一踹直接整個人砸進了身後一家商鋪的玻璃窗裡。
哐啷一聲,玻璃碎片嘩啦啦落了一地,裡邊的老板驚恐地瞪大眼,隨即抱住頭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神黎瞥了他一眼,但現在根本沒空理他。
額角流血的少年很快在一片塵埃裡踩著玻璃片走了進來:“之前就聽吉原那個誰,嗯……哦~想起來了!”
他用輕快地語氣說,乾淨俊秀的麵容在店裡搖曳的火光中清晰了起來:“那個愛哭的花魁說你和一個黑發藍眼的人類在一起,是他對嗎?”
緋橘色的發在暖色調的燈光中暈開的是溫柔的光,但是少年的眼中與微笑是浸涼了的雪:“嗯…….讓我猜猜你這次又擅自把彆人當成什麼角色了?”
他笑眯了眼,鮮紅的血流過眼角,流過臉頰,滴落在衣襟上:“弟弟?哥哥?還是朋友?”
神黎從在店裡的玻璃碎片裡站起來,掃掉臉上紮著的玻璃片,順便吐掉嘴裡因方才磕到唇而溢出的血沫。
她眼神冷厲,腳下一蹬揚傘把他砸飛出去,凜聲道:“關你屁事!短腿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神黎:“姐弟見麵,禮輕情義重。”【bushi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