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壹(1 / 2)

看樣子無一郎的出現並不是巧合。

鱗瀧先生招待那位女性進屋的時候, 無一郎一起跟了進來。

他們來時的路上一定下了雪,神黎看見他的發間還有點點雪絮, 神黎在他彎下腰脫鞋時拍了拍他的頭幫他掃掉,他一愣,抬起眼來看見神黎在狡黠地笑,於是他寡淡的表情上也如風雪初霽般溫柔起來, 他眉眼彎彎,微笑淡淡。

很快,神黎知道無一郎是護送著那位女性來的,那位女性是位尊貴的夫人,從鱗瀧先生和無一郎對待她時恭敬且有禮的態度可以看出這必定是位值得尊敬的女性。

但是神黎看得出這位夫人不是習武的人, 她的身體強度和普通女性一樣那般柔弱, 這樣的話一路到這裡來肯定是很辛苦的吧。

神黎坐在她對麵想。

可是天音夫人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疲倦, 她將長刀放在神黎麵前來,神黎在得到默許後伸手拿起那把刀打開一看, 就見刀身是黯淡的紅, 鋒利的刀刃反射著紅褐的寒光,堪堪倒映出她幽藍的瞳孔。

不過看上去是把很普通的刀。

她熟練地揮舞了幾下,隨手收進刀鞘裡,端坐在天音夫人身邊的黑發少年瞳孔空茫地看著刀光在眼前一閃而過,好似在發呆。

“這把日輪刀真的是給我的嗎?”神黎有些不確定地問。

她一來不是鬼殺隊的人,二來也還沒學習殺鬼的技巧,這樣莫名其妙送她一把刀讓她很疑惑。

但是天音夫人的表情波瀾不驚,她道:“是的, 我母係是神官世家,這是從戰國之時就被人暫托在家裡代為保管的刀,據說因斬了極惡的鬼而怨氣纏身來著。”

怨氣纏身?那還交給她嗎?

神黎懵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這把和普通刀沒什麼區彆的刀。

像是看出神黎的困惑與疑難,天音夫人又淡淡說了句:“物歸原主罷了,還請神黎小姐務必好好收下。”

語畢,有關這把刀的事不管神黎再怎麼問她都不再多說了。

接下來她詢問了神黎有關鬼的事,神黎能說的都一一說了,聽到這些情報,表情總是冷清平淡的天音夫人流露出一絲笑意來,儘管很淺,但還是叫神黎捕捉了去,她說:“這麼多年了,終於可以抓住他的尾巴了。”

神黎便知道了上次遇見的那隻鬼是鬼王鬼舞辻無慘,對此,天音夫人為她的幸存表示由衷的祝賀與讚賞,還說:“不管是那位大人還是我,都已觀察你很久了,你果不其然十分強大。”

這話聽來就很耐人尋味了。

神黎蹙了蹙眉說:“你們認識我嗎?”

天音夫人說:“從你與富岡先生在吉原一起對抗過鬼我們就注意到你了。”

這話聽來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天音夫人似乎不打算多說什麼,最後她詢問神黎是否有加入鬼殺隊一起對抗鬼的意願,如果是以前神黎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得思索一下了。

首先,她並沒有強烈殺鬼的原因與覺悟,現在想殺的頂多就是上次那隻罷了。

其次,加入鬼殺隊本來就是想順理成章名正言順拿到一把日輪刀而已,現在刀有了,她好像沒有理由加入了。

最後,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

神黎思及此,忍不住四處找了找神威的影子,但是沒找著,那家夥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看出神黎的遲疑,天音夫人也沒繼續問,於是神黎索性心一橫就拒絕了。

對此,銀發紫瞳的女性淡淡地笑了,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這個話題最後結束於天音夫人一句話:“不管如何,我們都會將你當成盟友的。”

談完後,鱗瀧先生讓天音夫人和無一郎中午的時候留下來吃飯,他們接受了這個邀請,大概是不久前真的趕路趕累了,天音夫人被鱗瀧先生招待著喝茶休息一會。

炭治郎還在小睡,但燒已經全退了,神黎去看了他的情況後出來時,發現屋外有淡淡的陽光。

今天難得有太陽,雖然觸碰時的溫度很淡很輕,但是照得雪白的地一片通透。

神黎看見無一郎一個人坐在那陽光清亮的小廊上看著雪景很安靜地發呆,她走過去坐在沒有陽光的陰影下朝他笑著招了招手,他因這倦懶的陽光而微微瞌下的碧色眼眸在注意到她的到來後驀然染上星星點點的光。

一身寬大黑衣的少年微笑著從那溫暖的陽光中一骨碌地爬起來跑到她身邊,神黎似乎還能嗅到他身上殘留的陽光的氣息,隻可惜那樣的溫度因為到她身邊來而慢慢消散了。

耳邊能隱約聽到鱗瀧先生與天音夫人的聲音,神黎和無一郎也坐在一起說些無聊但是輕鬆的話題,說著說著她開始百無聊賴地就著他那頭柔軟的黑發編麻花辮玩,等編完後無一郎也反過來給她編。

少年撥弄她頭發的動作意外輕柔,他撩著她的長發的力度隱約有些小心翼翼,還有些笨拙,讓神黎莫名想發笑。

編著編著,他的動作突兀一頓:“頭發……”

神黎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有他輕輕的聲音在說,隱約有幾分冷意:“你的頭發變短了。”

但是神黎不甚在意,她心想他觀察得可真仔細,隨即笑道:“啊,這個啊,短點方便。”

語畢,她又笑道:“倒是你的頭發變長了一點了。”

但是意外的,少年繼續順著她的話問:“那你覺得長了多少?”

長了多少,這可真是難到她了。

神黎不知道,片刻後,微微側過頭去隨手比了個幾厘米的長度:“這麼長?”

無一郎安靜地看了她一會,他似乎看出神黎隻是隨口一說了,麵對她的訕笑也是無奈又溫軟地笑了:“你說這麼長就這麼長吧。”

過了這關的神黎忍不住笑眯了眼:“小孩子各方麵的生長都很快呢。”

說這話時,她搖著腦袋晃著身子,也不知道是一時用力過頭了沒穩住身子還是怎麼的,她在那一瞬間感覺少年鬆開了她的長發來扶她的肩,但是下一秒天旋地轉,神黎看到的是古褐色的屋梁。

身後是微涼的木板,她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眼簾中很快投下淡淡的影子,無一郎正輕輕按著她的肩,微微低頭來對她說:“不要一直把我當小孩子。”

他的語氣輕乎乎的,聽起來像懶懶呢喃出來的囈語,但是奈何說這話時的神色太過認真了,神黎一時隻能愣愣地發出這樣的音節:“哦、哦。”

不知道是她的表情太過傻愣還是回答讓他滿意了,於是他微眯著眼,又輕輕地笑了,像個得到了誇獎或糖果的孩子一樣滿足。

神黎心想這個年紀的人好像確實不喜歡彆人這麼說,神威也有過,俗稱,叛逆期?

與此同時,少年的手繞過她的脖頸放在她另一邊肩骨上,打算將她扶起來。

但是,突然從屋簷上倒吊著冒出的一抹緋橘發的身影讓少年驀地警惕起來,來人撐著絳紫的傘,其纖瘦的身形輕巧一落就穩穩當當站在雪地上了,與此同時,他俊秀的臉上帶著捉摸不透的笑意:“小鬼頭現在說這種話還太早了。”

他湛藍的眼睛像看一隻吉娃娃一樣打量著無一郎,臉上的微笑親切得像鄰家大哥哥:“但如果真的這麼需要的話我可以大方點帶你去吉原哦。”

隻可惜那輕飄飄的語調實在聽不出一絲真情實意。

神黎坐了起來,見無一郎的臉色打從神威出現的那刻開始就空蕩蕩得厲害,他麵無表情,視線甚至也很冰冷,貌似對神威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好像就差把“我討厭他”這幾個字寫臉上了。

神黎覺得神威可能誤會無一郎的意思了,不過以他的性子來說好像真的可能把人拖去吉原啊。

神黎說:“你彆帶壞他。”

然後她頓了一下,看著他手中那把傘又道:“還有,你又偷拿我的傘!”

自從他的傘沒了後,這幾天他就總愛拿神黎的傘,神黎總怕他一不小心就把它弄壞了,這傘的貸款還沒還完呢。

神威一點也沒有自覺,還理所當然地轉了轉了傘柄,淡淡的金色陽光中,他在傘下的微笑乾淨得像那腳下的雪:“因為今天出太陽了啊,反正這傘也算是我的~”

神黎便說:“那你幫我還錢啊。”

這時,身邊的無一郎靠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角,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神威,問:“他是誰?”

神黎笑著說:“我弟弟來著,叫神威。”

無一郎一愣,隨即,他眼中似有光亮一閃而逝,淡淡道:“你恢複記憶了啊。”

但是他看著神威那目光卻依舊沒多友善:“這就是你的弟弟嗎?感覺還沒二郎可愛。”

語畢,少年自己解開了自己的麻花辮,與披散著發的神黎碰了碰頭,麵無表情地看著神威:“這樣看的話,我們兩個難道不是更像點嗎?”

神黎一愣,歪頭瞅了眼無一郎漆黑的發,不等她回答,神威微笑地合上傘:“確實像呢,一個像笨蛋,一個像傻子。”

而無一郎則是把手放在了刀鞘上,氣氛一下子降到了零點。

就在他們兩個劍拔駑張的對峙時,神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興奮地出聲道:“一起去摘桔子吧!”

語畢,他們兩個同時轉過頭來困惑地看著她。

神黎笑著說:“我昨天看山裡有冬桔子哦,我們去摘吧,中午我用桔子醬做飯給你們吃!很好吃的!”

一說到吃飯,氣氛就明顯緩了不少,神黎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著那兩個少年:“一起去吧!”

但是片刻後,神黎就後悔帶他們兩個了。

短短一段山路,他們倆針鋒相對絆手絆腳地走了很長時間,期間為了蹭傘兩人還差點一起滾下山去。

因為無一郎比較小,神黎擔心無一郎被神威給欺負了,所以在行動上比較護著他,無一郎很自然地接受她的保護,而神威的行為也越來越過度。

搞到最後神黎忍不住揍了神威一拳時,無一郎站在她身邊扯著她的衣角說:“你這個弟弟好幼稚啊,神黎。”

無一郎一直比較毒舌神黎是知道的,但是神威說話也是十分欠揍。

他說:“她才不是我姐姐,還有,你個外人也彆隨便亂認姐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