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見到裴觀,大生同病相憐之感:“裴侍讀撞了頭,可冰敷過?”
裴觀忍氣吞聲:“敷過了。”平日他都騎馬進宮,今日是坐車進宮,車中還在冰敷,鬆煙都不敢抬頭看他。
“這個撞到頭啊,”高大人笑眯眯的,“最好是用井水敷,井水有奇效,沒井水用冰也成。”
高大人如數家珍:“藥物可就多了,紅花油呢味兒太大,若要麵聖,著實不雅,我這兒有個草藥膏,是特意請人調配的,與尋常藥物那可大大不同,裴大人要不,抹一點兒?”
被老婆打,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大家難兄難弟,就該同仇敵愾。
裴觀依舊僵著一張臉:“不必。”
他剛說完不必,就有小太監來傳:“裴大人,陛下宣召。”
裴觀剛要起身,又扭頭看向高大人,高大人嘿嘿一笑,從袖中掏出胭脂盒子大的瓷盒兒,打開蓋子。
高大人的藥膏竟連盒子,都是他娘子用完的胭脂盒。
自打上回麵聖之後,景元帝再無傳召,怎麼偏偏是今天要麵
聖!裴觀隻覺得自己前途多舛,萬不得已伸手挖了點,抹在腦袋上,刹時清涼一片。
小太監在前麵引路,時不時的回身望這位裴大人一眼。
裴大人這是,家裡的葡萄架子倒了?
景元帝不止是召見了裴觀一人,幾人一周進殿議事,按品階站,裴觀是從五品,站在最末。
離得雖遠,景元帝最聞見一股子薄荷龍腦味兒,他議完事問:“春日裡覺多犯困,是哪個帶了冰片薄荷的香包醒神?”
幾人方才進殿前,都瞧見裴大人額角有傷,皆都低頭笑起來。
隻有裴觀閉口不言。
等人都退下去,景元帝對嚴墉道:“去,也給朕弄些薄荷冰片來,看著這些字就跟蟲子似的在爬,困得很。”
春氣一熏,人就愛困。
嚴墉笑了:“陛下,方才那個,不是解乏的香包。”
他點點額角:“是裴侍讀額上抹的草藥膏。”那草藥隻有一絲絲青綠色,抹在旁人的臉上看不出來。
但裴觀白麵如玉,玉上一點顏色就看得分明。
“草藥膏?”
嚴墉不僅知道那是草藥膏,還知道那草藥膏是誰給的:“恐怕是高學士贈藥。”
這個景元帝知道,高瞻這個人學問不錯,就是怕老婆,見著老婆就跟老鼠見了麵似的。他還問過張皇後:“你在內命婦宴上,可曾見過高瞻之妻?”
張皇後也聽過傳聞,她一麵笑一麵道:“陛下真是,怎麼還打聽起臣子家事來。那高夫人身量不高,說起話來和風細雨的。”
任誰看了,都不敢相信她是個母老虎。
“嗬,翰林院是捅了老虎窩了?”景元帝說完,想到裴觀的妻子是林大有的女兒,林大有那一把子的力氣,生生能將奔馬勒住!
他那女兒,要是能學到林大有的一二分,就夠裴觀這書生好受得了。
“那,這林氏倒還留了手。”景元帝點了點頭,“是個知道輕重的。”
嚴墉聽了便笑,陛下就是這個護短的脾氣
裴觀這一天,真是焦頭爛額,他頂著額角上的傷口忙碌了整日,下衙的時候,那位高大人,還與他依依惜彆。
“子慕啊,百忍成金。”一臉堅毅。
裴觀無言以對,他隻得又說一次:“我這是撞到的。”
高大人衝他點了個心領神會的頭:“明白,明白。”而後從袖中掏出那盒藥草膏,塞到裴觀手中,“愚兄給你的,收著罷。”
聽說裴侍讀的娘手上有功夫,裴侍讀的日子可不比他苦多了。
不過半天,高學士就成他愚兄了。
“愚兄癡長你一二十歲,有個百試百靈的法子。”高學士摸著胡子,湊近了對裴觀道,“實在不成,你就下跪。”
“高大人,裴某確實是撞了牆。”
高學士搖了搖頭,這是才挨頭一回,嘴硬。等他多挨幾次,這嘴就硬不起來了,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直到登車回家,裴觀還忍著氣。
裴觀懼內,明兒六部就該全傳遍了。
他坐著車到了家門口,因有高大人的膏藥,額上腫塊全消,隻留一點青色,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
下車的時候,他依舊不解阿寶為何生氣。
人往魚樂榭去,進了屋卻見阿寶不在,問道:“少夫人呢?”
屋裡就隻有雙壽雙瑞兩個小丫頭在:“少夫人去卷山堂了,她說……她說今兒就住在卷山堂。”
這是要同他分房?
裴觀
自認涵養功夫到家,此時也不由動氣,他一掀袍角坐到榻上。可不能哄她,若真養成了高大人妻子的性子,如何是好?
雙瑞雙壽互相望一眼,雙瑞心想,戥子姐姐不是說,少爺必定要是去哄少奶奶的麼?可瞧著也沒這個意思呀?
裴觀飲了半盞,倏地想到:“對了,前日落水的那個小姑娘,是哪家親戚的孩子?”
這個雙壽雙瑞知道。
“並不是哪個親戚家的孩子。”
“是梅郎中的千金。”
雙壽話音剛落,就見少爺“啪”一聲碰翻了茶盞,飛快奔出門去。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