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先掃到落款,看見個梅字,梅家來回禮?那怎麼會送到裴觀那兒去?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裴觀解釋道:“這是梅……”他本想說梅氏,又咽了回去,“梅占英寫來的信。”
那份回禮還擺在他書房,其實就是四色點心,再加兩匹衣料這類尋常回禮而已,並未有任何一點出格的東西。
他怕阿寶不願看見梅家的東西。
阿寶自然不知梅占英是誰,她接過信去,看到最後一句,抬起頭來:“贈衣活命?那件夾皮袍子,你給了莞娘的哥哥?”
裴觀先是左右諫司,跟著又進了宮,回來的時候已經從深秋到了初冬天氣。
他在宮裡時,家裡送去好些冬衣鬥蓬,隔得十來日回家,阿寶還記得那件皮袍,行李中卻沒有。
她還曾問過:“那件夾皮袍子呢?”這可是她動手做的第一件皮袍,也是唯一給裴觀做過的衣裳。
裴觀這才知道這是阿寶親手做的:“我送給了關在我隔壁的人。”
其實送不送的到他手中,裴觀也不確定,說不定就被小吏昧下了。
戥子道:“那可是我們姑……我們少夫人親手揉的皮子,手都搓紅了!就怕少爺挨板子!”急巴巴做出來,竟然白白送了人。
阿寶倒不在意:“這有什麼,本來就是做出來保命的東西,給誰都一樣。”
就此揭過,再未提起。
直到今日才知那件夾皮袍子是給了梅占英。
從阿寶口中,叫出梅氏的姓名,讓裴觀渾身都不自在。
“我贈衣之時並不知道是他。”梅占英說的活命之恩,可能是吃了袍子裡夾藏的藥,也可能是被拖到牢裡挨打的時候,那軟皮護了他一命。
在梅郎中替他奔波疏通那幾日,他就靠那件夾皮袍子撐了下來。
阿寶又將那封信從頭看了一遍。
這信既是梅占英親筆寫的,那看他的字跡和落墨,身體正在好轉,信寫到最末處,筆力也還在。
梅莞娘的親哥哥沒有病故,那梅莞娘的繼母便不敢太難為她,她在娘家的日子也就好過得多。
阿寶麵色稍霽,可心結未解。
她看裴觀一眼:“你跟她,有沒有孩子?”
“沒有。”確實沒有,但裴觀咬牙,怕她再問下去,當得此時,他又要怎麼說出實話來?
裴觀目光四顧,落在阿寶掛到牆上的輿圖上,那張圖上有連成一線的紅點綠點,紅點綠點之外,又有阿寶用小字寫就的風俗地貌。從這裡到遼陽,凡是嶽父信中寫過的,阿寶都牢記在心,她幾乎可以全背下來。
有回夜間讀書,裴觀說他自讀書起便過目成誦,提筆不忘。
阿寶抬起下巴:“這有什麼了不起,我能把那張圖全畫下來,你信不信?”當日聽到是玩笑之語,可裴觀此時再看這圖。
心中悸恐隱生。
阿寶卻沒有再問下去,有沒有孩子,跟記不記得莞娘沒關係。
若有,也隻是讓他更顯可惡而已。
“那七八年間,她可曾有過對不住你的地方?她是否一心操持家事?她是否孝敬母親?你病故之後,她是否要替你養育孩子,奉養母親?”
裴觀默然不語,這些話,是阿寶為莞娘問的,可聽在裴觀耳中,句句都像是為她自己問的。
“你欠她的。”阿寶如是說。
裴觀僵立著:“我知道了。”
青書伸著耳朵聽了半晌,戥子也貼著門邊,她用口型問青書“在說什麼”。
青書搖搖頭,聲音太低了,兩人並不像是在吵嘴,聽著像是有商有量的,倒像是在和好,他咧開嘴,做個笑的樣子。
生生把戥子嚇退了半步,戥子幾乎要打他。門被推開了。
裴觀往外走,青書跟在他身後:“少爺,今兒還睡書房?”
“不是。”
戥子一聽,大鬆口氣,這下好了,可算是和好了!
裴觀說完就往書房去,進了書房門,對鬆煙道:“讓長青去打聽打聽梅家的事,特彆是梅占英。”
他寫了封回信讓青書明日送去,彼此就算有了交情。
戥子溜進屋中,看阿寶還坐著在吃花生:“這下和好了?就是嘛,七姑娘就要辦婚事了,你們還打算再鬨多少天呀。”
正因如此,阿寶才留他住下,但他要睡在外間。
第二天陳媽媽又來探問,戥子笑嘻嘻的:“和好了,媽媽回去也告訴夫人,夫人也不用操心了。”
裴三夫人叫來他們倆一起用晚飯:“快嘗嘗這壇子肉,我讓廚房特意做的。”
阿寶最愛吃這個,還特意讓廚房給拌了紅油豬耳。
她眼睛一掃,就知兩人還“夾生”著。
但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隻要肯住在一個屋裡,慢慢就又會好了。
裴三夫人是這麼想的。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