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霜霜沒有起身,小丫鬟愣了片刻。
怎麼忽然不動了?
小丫鬟假做害怕道:“姑娘,今兒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是故意的,還請您原諒奴婢,奴婢這就帶您去換衣裳。”
瞧見霜霜沒有吭聲,小丫鬟抽泣道:“姑娘,您這是不肯原諒奴婢嗎?”
桌上的小娘子都看向了霜霜。
霜霜坐在椅子上,她道:“我又沒有罵你,你哭什麼。”
霜霜看著被茶水弄濕的裙裾,然後道:“其實這茶水沒灑多少,我的衣裳也沒怎麼濕,不必去換,過一會兒就乾了。”
霜霜說著彎唇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等會兒就要開戲了嗎,我聽說這戲班子極難請到,我不想錯過。”
其實霜霜並不喜歡聽戲,她是隨口扯的一個理由。
就在方才那一瞬間,霜霜忽然想起了原書裡的一個情節。
書中,柳盈枝知道陸硯和裴嘉寧的事以後,想了各種法子暗害裴嘉寧。
其中就有一次,柳盈枝提前找了人,想在宴會上“抓裴嘉寧的奸”。
而且和方才一模一樣,也是有一個小丫鬟不小心把茶水灑到了裴嘉寧身上,用帶裴嘉寧去換衣裳的借口,把裴嘉寧引到了客房。
好在書中裴嘉寧有女主光環,被喜歡她的一個男配角給救了。
思及此,霜霜的眼睫眨了下。
按理說柳盈枝現在還不知道她和陸硯在一起的事,應當不會暗害她。
可能這次弄濕衣裙的事隻是個巧合,沒有什麼陰謀。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霜霜決定還是不去了。
霜霜話音落下後,旁的小娘子恍然,原來霜霜愛聽戲啊。
沒錯,今兒的戲班子很有名,就是明華郡主都費了不少力氣才請來,普通人平時難得一見。
若是要換衣裳的話,要回馬車去取衣裳,再去客房換。
這府邸極大,來回這麼一折騰得費不少時間,戲馬上就要開演了,這樣一來,指定會錯過戲班子開場。
對於愛聽戲的人來說,這可難受極了。
隻是這衣裙該怎麼辦呢?
要是被外人瞧見的話會說霜霜無禮。
一旁有個小娘子借了霜霜一條宮絛:“霜霜,你係上這宮絛,把被弄濕的地方遮住就好了。”
宮絛是係在腰上的絲帶,用作裝飾。
此時正可以擋住被弄濕的衣裙,霜霜感激道:“多謝張姑娘。”
張小娘子靦腆一笑:“這有什麼。”
眼下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自然不必去換衣裳了。
小丫鬟傻了眼。
這下可怎麼辦,她要怎麼把人帶到後麵的客房去。
她求助般地看了柳盈枝一眼。
柳盈枝也在暗中看著霜霜這邊。
她的位置和霜霜離的有些遠,故而聽不清霜霜她們說的話,隻能乾看著。
柳盈枝不知道霜霜那邊發生了什麼,不過她能看出來霜霜那邊似是有些不順利。
柳盈枝袖子下的手暗暗握緊,她想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邊,小丫鬟轉過了頭,她知道柳盈枝現在也幫不了她。
霜霜看向小丫鬟:“現在已經沒事了,你退下吧。”
小丫鬟有些慌亂,她張了張嘴,卻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張小娘子見狀道:“你這小丫鬟怎麼回事,霜霜都說沒事了,你還害怕什麼?”
這下小丫鬟還有什麼好說的,她一時間也想不到彆的辦法,就點頭:“多謝裴姑娘饒恕奴婢,奴婢這就退下了。”
說完話,小丫鬟退了下去。
等小丫鬟退下去後,張小娘子道:“好了,戲班子都上台了,咱們聽戲吧。”
霜霜點頭:“好。”
沒過多久,戲班子就開演了。
霜霜也認真看起戲來。
…
另一頭。
柳盈枝完全亂了心緒。
她等了半晌,結果霜霜根本沒走,還留下聽起戲來。
柳盈枝抿緊了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側過臉看了下杏兒,然後小聲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杏兒應諾,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過了大約兩盞茶的功夫,杏兒匆匆回來了,她附在柳盈枝耳邊說話。
柳盈枝的臉色一下就白了。
柳盈枝身旁的貴女看見後嚇了一跳:“柳姑娘,你的臉色怎麼忽然這麼白,是身子不舒服嗎?”
柳盈枝回過神來,她裝作難受地捂住肚子:“許是吃錯了東西,肚子有些疼,我想去淨室方便一下。”
“柳姑娘,那你快去吧。”
柳盈枝點頭,然後帶著杏兒離開。
一直走到了僻靜處,這裡沒有外人。
柳盈枝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方才人多眼雜,不方便說話,杏兒隻說了事情沒辦成,沒說緣由。
此時,杏兒詳細地把方才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杏兒話音落下後,柳盈枝麵色陰沉的可怕。
杏兒連大氣都不敢喘。
柳盈枝直咬牙,她怎麼也沒想到,霜霜竟然因為想要看戲,沒有隨著那小丫鬟過去換衣裳。
怎麼會這樣!
柳盈枝皺了眉,她想難不成霜霜是懷疑了,所以才沒有跟著去?
想到這裡,柳盈枝搖了搖頭,不可能,整個過程都沒有露出一絲痕跡,霜霜不可能發現,隻是巧合而已。
柳盈枝來回踱步,這次機會如此難得,她提前準備了那麼久。
她怎麼也沒料到會因此失敗。
半晌後,杏兒小心翼翼地問柳盈枝:“姑娘,現在該怎麼辦啊?”
現在事情已經失敗了,可那個小廝現在還在客房裡等著呢。
柳盈枝咬牙,然後道:“叫他先回去等著,一切等下午再說。”
現在畢竟是在宴會上,她也不能突然離開,隻好等下午回府後再說。
杏兒應諾:“是。”
柳盈枝胸中積了不少鬱氣,她長舒了一口氣。
隻能等下次再找機會了。
…
戲班子唱完戲後,眾人又吃了宴席。
這之後,宴會就散了。
霜霜也帶著巧月出了府,然後坐到馬車上等裴嘉寧。
上了馬車後,霜霜把係在腰上的宮絛解了下來。
巧月道:“幸虧今兒有張小娘子幫忙。”
霜霜點頭:“是啊。”
霜霜把宮絛疊好,她打算回去仔細洗一下,再還給張小娘子。
…
柳盈枝回了她宮外的住處。
柳家是當今的母家,在京城中自然有宅子。
為了籌謀害霜霜的事,柳盈枝好幾天前就搬到了宮外的這處宅子裡,在宮外行事也方便。
進了府裡後,柳盈枝終於不用再偽裝了。
她氣的要命,把正屋的瓷器摔了十之七八,才出了口氣。
屋裡的丫鬟們早都見怪不怪了。
見柳盈枝終於停下來後,丫鬟們開始清掃。
把屋裡收拾好後,柳盈枝的侍衛也過來了,杏兒讓旁的丫鬟們都退了下去。
現在屋裡就剩下柳盈枝、杏兒和侍衛三個人了。
杏兒站在柳盈枝身側,她給柳盈枝倒了杯茶。
柳盈枝喝了一口,然後道:“今天雖然沒有事成,但那小廝是留不得了,你今晚把他解決了,扔到洛水裡就成。”
依著柳盈枝的性子,怎麼可能留下小廝的命。
但凡是活人,就有可能開口說話,若是小廝不小心說漏了嘴怎麼辦,若是小廝後來起了貪心,拿這個威脅她怎麼辦。
侍衛領命:“是,姑娘,屬下這就去辦。”
等侍衛走後,柳盈枝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這次是多麼難得的一個機會,竟然就這樣失敗了。
柳盈枝不甘心。
可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隻能等下次了。
…
侍衛離開後直接去了明華郡主府。
然後一路去了小廝的住處。
這小廝閒來無事,正準備睡大覺,侍衛就過來了。
小廝站起身:“大人,您來了。”
柳盈枝一直沒有出麵,同他聯係的都是眼前這個侍衛。
小廝連忙解釋:“大人,今天的事可不怪我,是你們沒把人帶過來,這可與我沒關係。”
侍衛點頭:“嗯,我心裡有數。”
小廝:“那大人您過來是……”
“按照咱們之前說的,送你回老家。”
小廝應諾:“是,奴才這就去辦。”
之前就談過了,事成以後會給他一筆錢,然後送他回老家。
雖然事情現在沒成,但小廝心裡也有數,這京城他是待不了了,反正現在有了錢了,可以回老家瀟灑了。
小廝問道:“大人,是按照先前說的,今天傍晚在城門口見嗎?”
侍衛點頭,“嗯。”
其實憑著他的武藝,可以隨時殺了這小廝。
不過這小廝到底是明華郡主府的下人,若是隨便就死了難免會引起懷疑。
所以侍衛打算讓這小廝先辦完手續,離開郡主府。
等到傍晚送小廝出城的時候,再在路上悄悄殺了他,然後把他扔到洛水裡就成。
這樣,就□□無縫了。
把一切交代好後,侍衛悄悄出了府,然後去城門口等待起來。
等侍衛走後,小廝向管家說明緣由,然後辦了手續離開。
他在郡主府是活契,可以隨時走人,辦完手續後,小廝又同平日的好友們道了彆,說自己要回家鄉。
把一切辦妥後,小廝離了郡主府,然後往城門口去。
隻是走到半路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他砍了小廝一手刀,把小廝給帶走了。
這廂,侍衛還在城門口等小廝。
隻是等了許久他都沒見到小廝的人影,直到過了約定的時間,小廝還是沒出現。
侍衛覺出有些不對勁兒了。
他連忙回了郡主府調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侍衛想到了一個可能,莫不是這小廝察覺到他想動手的心思,偷著跑了吧。
這事辦的隱蔽,沒有外人知曉,思來想去,隻有這一個可能。
侍衛心一沉,他連忙回了柳府向柳盈枝稟報此事。
柳盈枝聽到後驚道:“跑了?”
“你是乾什麼吃的,這點子事都辦不明白!”
柳盈枝氣血翻湧。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連這小廝都和她作對。
柳盈枝咬牙切齒:“他能跑哪兒去,你去把他找回來。”